第十五章 资格（1/2）

八月十四，是大楚国郡试开始的日子。

郡试要考三天，第一天考的是经义，在朝廷供入文庙正堂的五位圣贤著作中抽取几段，要求默写，而且对其举行解释；第二天考的是诗赋，要求写三首诗，一篇赋，其中有两个必须凭证标题来写；第三天则考策论，出三个题目，择其一撰文叙述。

三科考完之后会划分改卷，卷子分为“超”、“优”、“上”、“中”、“下”五个品级，能有一科获得“优”或者三科都获得“上”，就可以被录取，获得举人的身份和进京加入京试的资格。

这样下来，平均每次郡试，能够中举的大多不凌驾三十人。秋闱三年一次，每次可以给郡内选拔的人才，甚至连补足本郡中下级文官的缺额都不够。

大楚国那位制定科举制度的开国天子熊达大帝，肯定深谙饥饿营销之道。

林麓山提着装有双套文房四宝的书箱，排在长长的赶考队伍之中，和上千位来自本郡各县的秀才一起，沿着狭窄的甬道逐步走进科场。

这甬道是请有道高人监造，能够不用搜身就让一切夹带私藏无所遁形，不仅节约了人力和时间，更尊重了赶考秀才们的人权，充实体现了仙侠世界的优越性。

拐弯之前，林麓山忍不住又朝着熙熙攘攘的送考人群看去。

看到那一袭粉红，他原本有些紧张担忧的心情平复了下来，昂扬的斗志悠然升起。

男子汉大丈夫，最大的理想莫过于封妻荫子、立功立业。

而现在，就是他踏上乐成之路的第一步！

进了科场，领了卷子，他略略一看，心里就定了下来——简朴，都是早就已经记熟了的！

林麓山从小就饱读诗书，尤其是先贤的著作，更是翻来覆去不知道读了几多遍、背了几多遍。只要给他时间，就算把那些著作连带着历代名家的注解都默写出来也轻而易举。

经义这一门，对他毫无难度！

他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答完了卷子，剩下的半天就在重复检查，制止任何可能的疏漏和错误。

等到黄昏交卷出来的时候，对着早已在门口苦苦期待的亲人和西崽，他自信地笑了，朝着他们翘起大拇指。

“没问题！”

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距离大楚国万里之外的沙漠深处，吴解和萧平民正和苏霖等人坚持着。

“要问这世上谁最适合当平民神相的传人，那只能是我！”

仅仅这一句话，就把原本还算和气的气氛完全摧毁，似乎连晚风都凉了几分。

苏霖这话说出来，萧平民其时就怒了，恶狠狠地反问：“凭什么？”

“凭我的寿命。”某树妖一句话说得他哑口无言，“就算不修炼，我也能有三千年以上的寿命；而以我现在的道行，寿元差不多足有上万年——入道修士一般寿元不凌驾二百年，我是你的五十倍以上！”

这话实在太有说服力，以至于萧平民愣了半天，却想不出该怎么反驳。

他原本想了若干套说辞，无论苏霖怎么说都能就地批判。但却没想到苏霖基础不从道法传承的角度来谈，反而转到了寿元的角度！

人类怎么能跟树精比寿命啊！相互基础不是一个档次的好欠好！

就算修为再怎么高深，人类不飞升的话，最多最多也就是活个一千五百年，这基本上就是极限了。但妖怪内里能够凌驾这个数字的触目皆是，三五千年司空见惯。

而树精……纵然在妖怪内里，也是以长寿著称的。

天下群妖内里，有好几位著名的长寿树妖，例如说住在南海边“独木林”的老榕树“榕易”，尚有喜欢作书生妆扮云游天下的“松柏生”，都是至少活了两三万年的超级老前辈。

平民神相一脉的术数很特别，占卜的时候会消耗寿元。这就导致包罗萧平民在内的传人们都有点未老先衰，甚至于可能年岁不大就早早死去。

但这个问题对苏霖是不存在的，他的寿命足有凡人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他可以绝不在乎地消耗寿元。

北方第一神算的名号，吴解也略有耳闻，听说这位苏神算学究天人，看相问卦险些从不堕落，简直是神话一般的人物。

不外苏霖的行踪一直都很隐秘，险些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险些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那里——很显然，他充实吸取了李平民当年的教训，在自我掩护方面做得很是好。

所以直到现在，吴解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个妖怪，照旧妖怪内里最长寿的那一类。

不行否认，相对于寿元不凌驾二百年的萧平民，苏霖在学习平民神相一系术数方面，简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然而萧平民并不愿就此放弃，他沉思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理由。

“我辈修士所求的是无上大道，永生只是求道历程中一定的效果。虽然树妖一族向来长寿，可这一族飞升的例子却险些没有。你适合做的是一个门派的传法长老，而不是真传道法的继续人。”

“飞升？”苏霖似乎以为这句话很可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真是太有趣了，你连罡气都还没炼成，就梦想着要飞升，不以为太想虽然了吗？”

“如果不为了飞升，我们何须要求仙？”

“修炼是为了超脱，飞升与否很重要吗？”苏霖满不在乎地说，“就算你飞升了，也不见得能比我活得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