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死缠烂打(2/2)
季江然视线淡淡尾随,很快又错开,抿了一口茶水。
“妈很想你了,问你什么时候带着大嫂回家吃顿饭。”
季江影倦怠的按了按眉骨:“这两天手头上的事多,没有时间,下星期吧,回去跟妈说一声。”
没几分钟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穿上,连袖口的水晶袖口一并系好。
“我要去开会,你在这里坐着吧。”
季江然跟着站起身:“不了,你去开会我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
跟着他一块出去,顾浅凝拿上文件准备跟季江影一起去会议室。
季江然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还真是有模有样,那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倒真像身经百战的职场达人。
眸子转为深邃之前,已经将墨镜戴上。
顾浅凝下班回家的时候,季江然就等在她家楼下。
靠在车身上,两腿修长,指间的烟吸了两口,看到她过来,掐灭了。
顾浅凝淡淡的扫他:“季二少今天似乎特别闲?”
季江然好脾气的笑着;“二少哪天不闲?跟你日理万机的主子是没法比。”看她上楼,他也要跟上去。
顾浅凝面无表情:“你干什么?”
“你搬新家了,哥哥上去坐坐,怎么,不欢迎?”
顾浅凝点头:“嗯,不欢迎。”
季江然一本正经;“那你上我家去坐坐,我欢迎。”
“没兴趣。”
“不打紧。”他痞笑:“有性趣就行。”
顾浅凝穿着近十寸的高跟鞋,威力可想而知,一抬起踹在他的小腿上。
“耍流氓去别处。”
季江然真被踢疼了,半截小腿又痛又麻,没想到这个女人这样凶残,把他的骨头当木头踢。
弯下身痛不可遏,牙缝里挤出声音:“顾浅凝,你要把哥踢残了,下半辈子归你养活。”
顾浅凝伸手挑他的下巴:“这副皮很像样,就算断了一条腿,卖去当鸭也一定饿不死,何苦赖上我。你不是性趣浓厚,这样应该最合你意。”
季江然伸手拉她:“你当我跟你开玩笑呢,我真疼。”
“疼死活该。”顾浅凝拎着包上楼。
她虽然不是真的顾浅凝,可她这人最不能容忍背叛。单是对这种情绪的排斥,就算不去报复那些人曾做过的事,也足以在心理一辈子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让她跟一个人的心靠近,太难了,真的太难太难。
所以季江然才要说;“原来女人真有铁石心肠的,比男人还要可怕。”
他从没这么耐着性子去讨好一个女人,就算她言词冷淡,话语刻薄,字字如刀刃,他都不跟她计较。可那个无论如何不为所动的模样,就跟冰山一样。他一日一日的挖,仿佛挖到死,也只能是冰山的一角,想真的融化她,只怕比登天还难。
无论他厚着脸皮蹭到五十三楼赚她一声恭敬的二少,和一杯茶水喝。还是他带了各种各样女人喜欢的礼物到她家楼下等她,她却没哪一次让他上去坐一坐。
眉眼间冷冷清清的颜色,无论多久,一成不变又亘古。
季江然真要服她了。
林嫣然笑着问他;“你说的是谁?”她猜可能是他喜欢的一个女人,他有很多女人,即便他不说她也知道。
季江然眼光动了动,灿烂如窗外的暖阳。坐在那里懒洋洋的,没有回答她的问。
只问:“你们学生快放假了吧?”
其实已经放了,早有同学陆续离校。由其大一大二的学生,几乎走得差不多了,有的时候回学校,总觉得空空荡荡。
只是她不想回去,家里是南方的,一走就要等到开学才回来。那样就是过了年以后,要几个月。
“是快了。”
季江然出手阔绰:“放假喜欢什么想要带回去,我买给你。”
林嫣然笑了笑:“想想再说。”
他给她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前不久才帮她换了大房子。她之前租的那套公寓没有暖气,温度低的时候,只能缩在被子里,手都伸不出。可是价钱便宜,对于她一个学生来说,只能负担得起那些。
那天晚上他送她上楼,进门抱住她,她即便不打粉,他也不吻她的嘴巴。已经成了习惯,埋首在她的脖颈里,一会儿就放开。
“你这屋子太冷了,怎么不开暖风?”
便是连空调都没有。
季江然当晚马上就离开了,第二天他的助理便来帮她搬家,说他给她找了新房子。搬过去兴奋不已,又大又暖,平时在家里连外套都不用穿。
林嫣然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很想问他,他为什么喜欢她?
又害怕问出来心灰意冷,或许他并不喜欢她。
有些温情不该贪恋,能得到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不能用手去抓,本来就摸不着看不到,太执意的伸出手,才会发现那不过一场水月镜花。
只是这个时候林嫣然还不懂那些道理。
顾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清算的时候本来就已经两手空空了。说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多拮据只有自己知道。
从顾家出事,顾老爷子的身体就一直不好。最开始还能在医院里住着,可是后来支付不起昂贵的医药费便不得回家来养。
之前没想过会这样,都大手大脚习惯了,根本不会算计着花。
渐渐的,就连顾浅云也支付不起了。她每月的生活费虽然不受限制,但总不能拿出一大笔来支付娘家的生活。
何况那个花钱法,也不是几个钱就能打发的。
只顾浅浅一个人每月两千块的零花钱都吵着不够,花钱如流水,两天就没有了。又想在人前撑面子,之前还能向同学借,可是时间长了,都知道她是真的没有钱了。不仅没人借她,连以前玩得好的都开始疏远她。
她不得不认清,世态炎凉是什么道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现实。
再伸手向顾夫人要,每次拿到的越来越少,由几百块变成几十。现在就连几十块顾夫人也快拿不出了。
由心说:“浅浅,你以后要懂点儿事,不能像以前那样花钱了。家里那点儿积蓄还要过日子,而且你爸爸吃药打针也需要花钱……”
顾浅浅每次听到她说这样的话都特别烦燥,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她。
跟顾夫人歇斯底里的说话:“我们家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因为那个不要脸的顾浅凝。她现在不是被人包养,你向她要钱去啊,她本来就欠我们顾家的,就算把她自己卖了也还不清。”
顾夫人也试着联系顾浅凝,可是顾浅凝回来之后换了新号,只有季江影一个人知道,只要不撞到面想联系她别提多困难。
顾浅浅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考得一塌糊涂,每天被这些现实的问题困扰,心思根本没办法用在学习上。
她就像一尾缺水的鱼,弄不来钱,只怕没多久就要窒息而亡。
无路可走,找上安子析,还以为她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安子析接到她的电话一阵烦燥,可是明面上不好说出来。不确定以后是否还用得到她,只得将人稳住。
笑吟吟的;“浅浅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浅浅拿着鸡毛当令箭:“子析姐,你以前说我没有钱花的时候可以朝你要,这是真的吗?”
安子析无奈的“嗯”了声。顾家这几个女儿除了顾浅云头脑正常一点儿,其他两个简直让人哭笑不得。一个个都像没有脑子一样,竟做这种稀奇古怪的事。
顾浅浅还很高兴:“子析姐姐,你先借我点儿钱吧,我现在的手头有点儿紧,不过你放心,我将来一定会还你。”
拿什么还?
安子析不会抱那个希望,再多的钱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顾浅浅那个样子想有出头之日只怕不容易,除非命好到天上掉馅饼正好砸到她的头上,会有人将钱扔到她的手里去。
一边允诺借钱给她,一边在心里盘算。对付这么一个不经事世的毛丫头实在太简单了。
这样一想,语气不禁轻松起来;“晚上六点在上次见面的那家咖啡厅见面,我把钱给你送过去。”
顾浅浅千恩万谢。
安子析自然不会去,顾浅浅那个人像贴狗皮膏药,粘乎上了,一定就会没完没了。
给一个很好的朋友打电话,以前就听说她有一个不务正业的弟弟,比顾浅浅大个几岁,长得倒是不错,很得女孩子喜欢。就是风流成性,玩过的女人不在少数。
如果给顾浅浅找一件事情做,又有了金主,就没有精力再想着纠缠她了。
而那就是个花花公子,家境殷实,一个女人还是养得起的。玩够了要怎么样,就不是她的事了。这段时间事情多,焦头烂额,先将顾浅浅拖住就好。
那个女人跟安子析有几分交情,听到她有事求她,还是一口应承下来。
问她:“让小存泡她一段时间就行吧?”
安子析笑笑:“顾浅浅长得还挺漂亮,我想小存应该会喜欢,玩多长时间我不管,最好长一点儿。我现在的事情挺多的,真怕顾浅浅太闲了进来搅合。”
女人说:“你放心吧,我马上让小存过去找你。他最听我这个姐姐的话了。”
安子析从公司里早走一步,开车去跟段存碰头。
认得他的车牌号,见到之后走过去敲响车窗。
从上面下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米七几的个子,长得倒是不错。街面上经常见到的时尚达人,穿着流气的衣服,不过能看出都是名牌。头发也挑染成不同寻常的颜色,泛着耀眼的酒红。
下车问安子析:“你是子析姐吧?”
安子析笑笑:“我是,小存,你好。”
两人打过招呼,认识之后。安子析拿出一千块钱给他,让他送到那家咖啡厅去,到时候交给顾浅浅,就说她有事不能过去。
又问:“你姐姐跟你说了整件事吧?”
段存眼眸露出一点儿邪恶的光:“她都跟我说了。”
安子析放心的点点头。
段存按着安子析的描述,准确认出顾浅浅,大喇喇的坐到她的对面去。
“你是顾浅浅?”眯起眼睛打量她,看长相的确不错,比他现在的几个女朋友还要漂亮,忽然开心起来。
顾浅浅怔了下:“你是谁?”
段存笑起来:“我是子析姐的朋友,她临时有事不能过来,让我把钱给你送过来。看你的样子不大,十几岁吧?”
顾浅浅接过钱,有些局促的看他。
“已经过了十七岁生日。”
段存点点头:“既然是子析姐的朋友,那大家都是朋友了。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晚餐。”
顾浅浅本来拒绝。
段存哄女孩子还是很有一套的,摆出迷人的笑容。
飘飘说:“只是想请你吃一顿饭,又不会吃掉你。还是长得漂亮的女生都不喜欢给人面子?”
顾浅浅真的无话可说,跟他一起去。
段存带她去了家极高档的餐厅,以前顾浅浅还常来,自打顾家破产就再也没来过。
看出段存是个有钱人,出手大方。况且他衣服的牌子她都认得,知道那不便宜。
吃过饭段存又请她去看电影,路过花店,还给她买了很大一束火红的玫瑰。
顾浅浅捧在手里,看到路人羡慕的目光,虚荣心不断膨胀得到满足。侧首看着段存,风格也是她喜欢的,忍不住美滋滋的笑起来。
只是简单的吃饭看电影,从电影院出来,段存规规矩矩的送她回去。
路上给她讲笑话听,逗得顾浅浅合不拢嘴。还说:“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跟我说。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再请你吃饭。你不会拒绝我吧?”
顾浅浅坐在近百万的车里,看两侧的风景呼啸而过。一颗心都要飞起来了,高兴的说:“怎么会拒绝,我们不是朋友了么。”
段存抿动嘴角笑出声,一直将她送到楼下。
以后的日子顾浅浅快乐的不得了,那种感觉就像中了六合彩,阴郁的生活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在她看来段存的出现就像黑夜里的一束光,她要顺着这道光才能爬上天堂,简直就是天意。
段存几乎每天都给她打电话,不是请她吃饭就是送她礼物,天气好的时候还带她出去兜风。年轻人能玩的东西很多,想多刺激都能办到。每天疯得不得多,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却最多只是拉拉她的手。
顾浅浅从没见过这种无可挑剔的人,拉着他到朋友面前显摆。请他们吃饭唱歌也都是段存请客。出手阔绰大方,实在给她赚足了面子。之前失去的那些,又加倍的挽回来了。
越来越多的同学给她打电话,叫上她一起玩。只要顾浅浅出场,段存总会适时出现买单,面面俱到。
在顾浅浅眼里,段存就像阿拉丁神灯,可以满足她的一切愿望和虚荣。
如果出身不够好,能嫁个有钱人,也是一本万利。顾浅浅想,虽然顾家没落了,总算她的命还不错,上天派了这么一个十全十美的人来疼惜她。
顾浅凝在大街上还撞到过,开着她那辆红色迷你划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顾浅浅依偎在段存的怀里笑得花枝招展。
不禁自镜中多看了一眼,没想到顾浅浅堕落得这样迫不及待。
那是个完全没有大脑的千金大小姐,从小趾高气扬,却不知道世态险恶。又习惯贪图享乐,一点儿苦日子都过不了,只怕自己最后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到餐厅的时候,季江然已经点好餐坐在那里等她了。
她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牌子的酒他都了如指掌。他甚至邪气的说:“连你身上的敏感带我都一清二楚,我知道怎么让你最舒服。”
这样亲近的关系,搞到今天要像陌路人一样,难怪季二少的心里不痛快。
于是时不时去找她,频频在她眼前出现,要像没到手的猎物那样费尽心思讨好她。
就连顾浅凝也觉得,季二少能这样做实在不容易,但是没必要。她不会领情,更不会重蹈覆辙。
季江然说:“顾浅凝,我真是把你惯得越来越坏了。”那时他喝多了酒,迷离着一双眼灼灼的盯紧她,说的倒像是肺腑之言。这个男人假话说多了,或许只有喝大的时候才能不自知的冒出一句真言。
真是堪比金贵。
顾浅凝也是觉得,季江然风流倜傥,何必这样委屈自己。他不知是陷入哪个误区里去了,出不来,搞得大家都很不安宁。
她今天来赴宴,就是想跟他说明白。过去的就真的过去了,再耿耿于怀的纠缠不清,就实在很没意思了。
或许他觉得是她逃掉了,所以很不甘心。在他眼里是不是她就像一根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从来只有他季江然甩别人的份,多狠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哪个女人落跑了,他就要这么不死心?
顾浅凝将她的想法说给他听。
季江然晃动着手中的杯子,苦笑连连:“顾浅凝,你觉得我这样是心有不甘,耿耿于怀?你当我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么?还是长不大的小孩子?我比你大,见过的风浪比你多,这些道理不要跟我讲。”
顾浅凝无奈的坐在那里;“如果连这些你都不想听,那我们真的是无话可说了。”想了一下,又问他:“你是觉得我跟季大少扯不清,所以才像现在这样?”
就像小孩子被别人抢走了玩具,就算不稀罕也要夺回来。在他的眼里,她估计就跟个玩具差不多。抢回来丢弃到一边,但就是不能握在别人手中。
季江然抿压了一口红酒,没进唇沿,瑰丽又妖娆。
“我要真的心里不痛快呢?”
顾浅凝提醒他:“你的不痛快没必要,跟我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季大少的秘书,给他做事,拿他给的工钱,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非得是他?”季江然捏着杯子的指腹发白,动作悠闲而狠戾:“你要想做秘书,来我这里,薪水不会比他给你的少。”
顾浅凝轻笑:“我觉得他是很好的老板。”
季江然更觉得她这样是在恶心他。
整顿饭下来,只顾浅凝一个人吃得欢畅,季江然一口没有吃,喝了几杯红酒,心情仍旧觉得不好。
吃过饭,不等顾浅凝站起身,他已经拿起她的外套替她披在肩头。顾浅凝才穿好,一只手臂伸到胸前,从后面紧紧抱住她。
咬着她的耳朵状似感叹:“气死我,你开心是不是?”
顾浅凝手臂挣扎了两下,他抱得很紧,她苦笑:“季二少,你在跟我开玩笑么?我没想到你这么玩不起……”
季江然蓦然将人转过来,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吻住她的唇齿。一开始就猛烈滚烫,像贪婪的水蛭,带着席卷一切的霸气,凶狠的想要吃掉她。
没用顾浅凝推开,他自己就已经放开了,头一错揽着她,气息微重,埋在她的脖颈中,嗓音低沉沙哑:“你就那么玩得起么?跟季江影睡过几次了?嗯?”
顾浅凝怔了下,季江然这种低靡叹息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给人一种错觉,仿佛真的在乎。但怎么可能在乎,这才是十足的混世魔王,万花丛中过,片草不粘衣的得道高人。
骗其他小姑娘还可以,可是,顾浅凝连人心都不相信,又怎么会相信他。
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放开。
“二少,你想说你是跟我玩真的么?要是信了你的话,我顾浅凝死了都没法得道成仙。去找你其他的女伴吧,乖!”
季江然咬牙切齿,狠不得掐死她一了百了。大手在她腰上狠狠的掐了一计,真的掐疼了她。
顾浅凝吸了一口气,恼气来:“季江然,你疯了。”
季江然扯动嘴角邪气的笑起来:“比第一次还疼么?”
再怎么提醒她都没有用,即便这是顾浅凝的第一个男人,却不是最后一个,也不是唯一个。顾浅凝早同他说过这样的话。当时东窗事发,满城风雨,两个人多么不堪。他可以招开记者会澄清一切,说他是一时糊涂,她却连立足之地都没有,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戳脊梁骨。如果是真的顾浅凝,时至今日一定已经不在了,哪里活得下去。
所以顾浅凝说,算了,他给的感觉再好,可以让她很舒服,但是那种身体上的贪恋弥补不了一切,心灵上的龟裂和创伤最可怕。这些公子哥们又如何懂得。
他们从来不懂得人心的可贵。其实就连顾浅凝自己也不是十分明白。
这样的两种人纠缠到一起,只能算一晌贪欢,不会有好结果的,不如趁早悬崖勒马。
“二少,什么样的女人你都找得到,她们很乐意为你承欢。别再来找我,丢下的再拾起来,它真的很令人厌倦。”
季江然抿紧唇角,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样子深沉。今晚他穿了一件白衬衣,边缘镶着金黄的边,刺绣上去的,纹络精湛。就连袖扣都十分讲究,亮晶晶的黑色钻石,奢华魔力。
这个男人喜欢一切漂亮的事物,包括女人。却难得有心,摒弃起来轻而易举。不论多难得到的,也不问当时花费多少心思。只要厌倦了,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他不怕失去,因为他可以轻轻松松再拥有,而且是更好的。
唯独这个女人,他像菟丝一样缠住她,让人拿他很没办法。
像个执拗的小孩子,攥着她的衣角不放手。他在其他女人面前的样子顾浅凝不止一次见过,像个王者,即便笑着,眉眼清淡,仿佛不温不火。或许优雅就是这么体现出来的,他花心又风流,在整座城里被女人迷恋的指数却很高。
偏巧她不喜欢。
两人从餐厅里出来,顾浅凝跟他挥手道别。
“二少,再见。”
季江然如影随形:“送我回家吧,司机送我过来的。我不习惯打出租。”接着把钱包拿出来,打开来让她看,之前刷卡付帐,才发现里面没有一分现金。
像是无可奈何又没有办法。
顾浅凝说:“我有。”掏出来就要给他。
季江然很节气地挑起眉:“怜悯我?你这是施舍么?如果你真这么好心,收留我一晚得了。”不等她说什么,他已经过去打开她的车门坐到副驾驶上。
顾浅凝头疼,男人一旦难缠无赖起来,比女人还要可怕。
“回哪里?”他狡兔三窟。虽然住在大宅,可是房子就有好几处。
估计这样可以满足欲望如潮涌上来的时候,哪一路上段都有去处,方便随时随地滚床单。
顾浅凝邪恶又鄙视的想过,不会认为他是为投资才购置的房产。
季江然闲散的靠到椅背上:“回城南的别墅。”拢紧风衣,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操手瞌目,懒懒说:“到了叫我。”
这一栋房子离吃饭的地方最远,开了近一个小时的车还没有到。
外面又下起了雪,越往山上走越不敢快开。车灯照着前方路况,昏黄的一段路,也是朦胧不清的。
顾浅凝那样小心翼翼,双手握紧方向盘一点儿不敢懈怠,认真看前方路况。一扭头,季江然还真的睡着了。睫毛覆下来眼窝处投下阴影,他睡觉的时候喜欢微抿唇,呼吸均匀,歪着头跟小孩子一模一样。
如果不去细想他的邪恶与花心,这个男人还有一丝丝的温暖。
只是被他盯上的女人很麻烦,优雅阳光的外表下长着一颗吃人不吐骨头的心,这就很麻烦。
一不留神,车子跑偏,忽然一下就熄火了。
顾浅凝纳闷,有些搞不清状况,下检查,不像是轮胎的问题,黑通通的,又看不出哪里的事情。
冷冬的夜,漫天飞雪,冷得叫人骨头打颤。风丝夹着飞雪在耳畔呼啸,顾浅凝只穿了一件七分袖的羊毛衫,薄薄的一层。打开车门上来,一下将季江然震醒了。
神态慵赖,迷离着一双眼睛看她。连嗓音都微哑,看来真的睡得很沉。
“怎么了?到了?”按了一下眼角,向外看,漆黑一片,不禁讶然:“这什么鬼地方?你把车开到黄泉路上来了?坑我是吧?”
顾浅凝也没好气:“谁知道你这什么破地方,外面下雪,路根本不好走。车子出状况了,你看看哪里的问题吧。”
季江然烦燥的直皱眉:“就说你这几十万的车子不顶用。”倾身看了一眼,蓦然抬手敲在她的脑门上;“笨死了!长脑袋干什么吃的,车子没油了你不知道啊?”
顾浅凝一看还真的是,一箱油加好几天了,本来上下班再撑个几天没有问题。工作陈杂,便没放在心上。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油了,这个时候上哪里找油去。
“那怎么办?离你的住处还有多远?”
季江然懒洋洋的靠到椅背上,困意还很浓重,哼着鼻子说:“远着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在车里过一夜了。”
顾浅凝怔了下:“那还不冻死。”
雪越下越大,只怕等到明天早上,就算加上油,车也开不出去了。
季江然眯起眸子,要笑不笑的;“怕冷?怕冷到我怀里来,我抱着睡。”
顾浅凝白了他一眼:“不能在这睡,给你的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吧。”
“那你呢?”
“不用你管,我在这里等到明天早上死不了。”再恶劣的环境她也能经受,可是他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肯定不行。
季江然骂她:“死脑筋。”催促她下车;“去我那里将就一晚吧,没有多远了。”
顾浅凝坐着不动,伸手去扯大衣,车厢内渐渐冷下来了。
季江然已经绕过来,打开车门将她拉下来。
“你跟只母老虎一样凶悍,还怕我吃了你不成?”瞪了她一眼,恶狠狠:“你想得美,真当我饥不择食?”
最后还是跟他回别墅,季江然的家里又大又暖,可比逼仄的车厢里好太多了。由其到半夜,温度降到最低,根本没办法睡觉。
季江然脱下风衣扔到一边,告诉她:“你睡楼上第三个房间,里面有浴室,上去休息吧。”
顾浅凝拿着包上楼,跟客厅里一样暖和,床也特别大,坐上去又松又软。华丽程度根本不像客房,她租的那套房子已经很不错了,却比她的主卧还要有模有样。
准备洗澡睡觉,才脱掉毛衣,只剩一件胸衣的时候,房门忽然打开。
顾浅凝转首看了一眼,季江然单手插在西装裤袋里,拎着一件白衬衣进来,漫不经心的看她,虽然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宛如惊弓之鸟的缩到床上去,还是看出一丝局促和尴尬,随手扔到床上去。
“当睡衣穿。”
他的衫衣随随便便一件都是几万块,顾浅凝挺着背站在那里,没看他:“谢谢,不用。”
季江然没说接着转出去,反倒走过来。
“矫情是吧?以前你还少穿我衣服了么?”靠近来,抬手帮她把胸衣的暗扣打开,指腹微凉,碰触到她光滑的肌肤上。
顾浅凝没想到他会有这一手,胸衣下滑,她马上伸手按住。
季江然视线飘飘的扫过来,痞里痞气的吹口哨。
“怎么一点儿都不见长呢,你们女人这东西是成年之后就不长了吧?”
顾浅凝狠狠的瞪他:“你是好奇宝宝?当年学生理卫生的时候干什么了?”
季江然好笑:“上学那会儿老师也没给我们讲过女人啊。”坏笑一声往外走,慢条斯理:“这样将来喂孩子,谁知吃不吃得饱。”
顾浅凝上班迟到了,本来早上有会,也没能及时赶回去参加。
她的迷你车被埋在大雪里,本来要挡季江然的车子回市区。
可他昨晚在书房工作到很晚,早上就不想起来了。
有浓重的起床气,闷着声音说:“外面雪那么大,车子开不出去,别折腾,让我睡会儿。”头又埋回到枕头里,良久才说:“你要睡不着,去给我做早餐。”
顾浅凝也得正视实际情况,雪太大了,道路不清理,一定没办法走出去。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还是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她看着有点儿恍神,所以季江然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也不知道。
他从身后揽住她,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洗过澡,一身清爽,只声音懒洋洋的。
“让你做的早餐呢?”
顾浅凝扯开他的手臂转过身,季江然一身米色家居服,看着笔挺舒适,眉眼间竟掩不住的一丝柔和。
“就知道你这种没良心的女人指望不上。”他转身去厨房,很随意的说;“我给季江影打过电话了,已经帮你请了假。”
顾浅凝怔了下。
抬眸望向他,心中警觉,却说不清道不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