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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叙x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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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谢予舟有个不为人知的小本本,专门用来记录自己的小秘密。

但他从小就是个瞒不住事的,所谓秘密往往捂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忍不住呱唧呱唧的向他师兄抖落个干净。

所以那小本本里空荡荡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内容。

直到这天,谢予舟宿醉醒来,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屋里,哐当一声关紧门,还破天荒地扣上了门闩,设下了禁入的禁制。

才脸色严肃地坐在书案前,摊开这个久不见天日的小本本。

十分沉重地写下了几行字。

“昨日夜里醉酒,闯了小叙玉的屋。”

“占了他的床不肯走。”

“逼他喝酒,还咬了他一口。”

写到“咬”字的时候,谢予舟手都在颤抖,他轻吸一口气,冷静了一下,继续挥毫。

潦草凌乱的笔迹昭示着他现在心情也如一团乱草。

“这问题有点大。”

“怎么办?”

谢予舟盯着那浸满忧愁的问号,半晌丢下笔,绝望发愁

2.

小叙玉便是顾朝亭的亲传大弟子。

是谢予舟名义上的师侄。

谢予舟会与之相熟,是因为之前顾朝亭曾因机缘升阶需闭关一年,时间太久,只能暂且将宗门和小徒弟叙玉托付给两个师弟。

谢予舟管不来宗门琐事,自告奋勇地将小叙玉牵走了。

小叙玉那会儿刚拜入凌云宗不久,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少年,也不知从前身份是怎样的,总之小小年纪,端的一幅好容貌,却不苟言笑,气度过于沉稳。

礼仪态度上挑不出任何毛病。

但在谢予舟眼里这就是最大的毛病——他最见不得人板着脸。

于是回山峰的一路上,谢予舟都在绞尽脑汁地挑话题,想逗小少年笑一下。

然而还是只能换来小少年过分恭敬的回应。

谢予舟有点没辙,他想了想,又想到了一个趣事,正要说,眼前落下一点阴影,路旁矮树上一根横生低坠的树杈,从他额头狠狠擦过,还掉了片半枯黄的叶子,沾在他衣襟上。

——只顾着逗人,没看前头路,遭罪了。

时值深秋,树杈枯干,不如春夏柔软,一下子在谢予舟额头划出道浅浅的红痕,没出血,但因为他肤色白,看着也很显眼。

谢予舟脚步一顿,捂着额头,终于听见身边传来些许别样动静。

小少年轻轻地笑了声,很浅,稍纵即逝。

那是谢予舟第一次见小少年笑,虽然笑的原因不太美妙。

谢予舟:“……”

这就有点过分了。

他倒也不觉得很生气,只偏头看小少年,生出几分郁闷。

这个小师侄,一点都不好玩哦……

谢予舟这念头还没转完,便见小叙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微微仰头看他,忽然朝他伸出了手。

一张雪白柔软的手帕躺在小少年如玉的手掌心里,小叙玉弯了弯眉眼,眼底还有未散尽的笑意,认真道:“小师叔,擦一擦吧。”

……

谢予舟亲自收拾了一间房——就在他自个院子里,给小叙玉住。

明面上理由很正经,说是怕小叙玉独自住太远不好照应。

实际上只是因为他太无聊了。

两个师兄一个闭关一个管事,他都不好打扰,又不能出远门玩,那就只能玩……阿不,认真照顾小师侄了。

他没收过徒弟,也不知该如何教导这个年纪的小少年,好在小叙玉很懂事,自己去上课,研习书籍,与其他同门切磋练习,只有实在不能理解的才会恭恭敬敬找谢予舟请教。

谢予舟深觉他省心的同时,越发觉得没意思。

小盆友嘛,就该有小盆友的样子。

不调皮捣乱惹是生非的,叫什么小盆友?

他看着在院子里正专注练剑的小少年,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于是这天夜里,谢予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兴冲冲地敲响了隔壁屋的门,小声叫唤:“小叙玉!开开门!”

他敲得急,里头很快传来动静,小少年大概是刚准备入睡就被他惊动,匆匆披了外衣起身,连衣带都未系好,便来给他开门。

门一开,谢予舟长臂一伸,揽住小少年肩头,豪情壮志:“走!带你去偷鸡!”

他装作没看到小少年欲言又止的微妙神色,也不容对方反对,眨眼间就带着人来到了沈微雪的千秋峰后山。

夜已深了,皎月高挂,月色泠泠,四周安静一片。

进了后山后,谢予舟便没再用术法,带着小叙玉小心地避开沈微雪设下的禁制,一边小声解释。

“这儿有好几窝野生的锦鸡,晚上才会出来活动,成天吸收月光灵气,养的肥美鲜嫩,可好吃了。”

“不过我们得小心些,你二师叔很厉害的……”

“你怎么都不说话呢,是害怕吗?别担心,要是被发现了我也不会让你挨骂的。”

“哎呀,小叙玉,年纪小小的,就该多笑笑闹闹,多惹点儿事,不要紧,你小师叔担着呢……”

他念念叨叨着,一路走来就没停过,一边牵着小叙玉的手,一边东张西望找那锦鸡。

便也没留意到小少年视线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眸光微动,眼底冒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从来没有人会对他说这些。

小叙玉默默地想,他从小听得最多的,便是“身为嫡子,你应当如何如何”,无数规矩压在身上,绝不能出错,但凡错一点儿,挨打挨骂皆是常事。

他被条条框框困了太久,就算后来家破人亡,再没人能管教他了。

他也不懂如何“惹是生非”。

小叙玉听着谢予舟的念叨,生出些想要回应的冲动。但谢予舟现在正在做的事在他这里,是规划于“不允许”的范畴的。

他从没做过,一时也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

小少年踌躇了好一会,才叫了声“小师叔”。

谢予舟刚瞧见一点儿锦鸡的踪影,正想说要去抓,不提防突然被小少年叫了声,他立时停下脚步,也顾不得去抓鸡,先偏头问:“怎么?”

小少年声音有些紧绷,听起来有点紧张:“小师叔,林间声音传的远,说话或许会将锦鸡吓走。”

他看了眼谢予舟绯红的衣袖,像是犹豫了一瞬,又续道:“还有小师叔的衣衫……”

色泽这般鲜艳,在山林间走来走去,不会过于显眼、让锦鸡提前警觉么?

小叙玉很努力地想跟上谢予舟的节奏,很努力想着合适的回应,认真地看着谢予舟。

谢予舟:“。”

谢予舟沉默了。

3.

那天他们最后还是吃到了很好吃的锦鸡。

这事儿谢予舟以前没少干,是个熟手,抓了锦鸡之后,一边就着灵泉水,干净利落地清理,一边指使小少年捡点干柴生火。

这鸡肉优质,就算只有清盐作佐料都很好吃,两人美美地吃了一顿。

虽然吃完准备跑路的时候被沈微雪逮了个正着。

除了偷鸡,那一年里还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总之师侄俩感情突飞猛进,谢予舟难得对一个小辈这么上心,顾朝亭出关他将小师侄送回去的时候,还挺不舍的。

许多回忆想起来都不过片刻间。

谢予舟的唇角在回忆时高高翘起,在回忆结束后又猛地耷拉下来,叹了口气。

他伸手抓了抓头发,将原本就不那么整洁的头发抓得越发一团糟,再叹口气。

酒醉误人啊!

昨天他新得了一葫芦没喝过的果酒,尝了尝觉得滋味不错,一时没忍住,他发誓,真的就贪杯了一点点……真的就那么一点点!

然后他醉了。

这果酒喝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缓过一会后,后劲极大。

他迷迷糊糊中,抱着酒葫芦,觉得没喝够,开始到处转悠,想找人一起拼酒。

然而沈微雪外出不在,顾朝亭显然不会陪他胡闹。

谢予舟迟钝地转动脑子,想来想去没想到合适的人,不知怎么的,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叙玉。

这些年他和叙玉关系仍旧维持得很好,各自外出时都时常互相传讯,什么都能聊,叙玉也没少陪他喝过酒。

他醉乎乎地想着,笃定地点了点头,抱着酒葫芦起身。

后面的事就有点混乱了。

谢予舟不太想回忆他是怎么雄赳赳气昂昂地闯进了叙玉的屋、又是怎么非要拽着叙玉一起喝酒,被拒绝后不怎么高兴的……

把人一把推倒摁到了床榻上。

谢予舟:“……”

谢予舟捂住脸,不小心碰到了唇角的伤口,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一些画面又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了。

那时他醉得很了。

脑子里一团混沌,理智全无,也听不进叙玉劝他既然醉了就少喝些的话,他低头,看着身下目露关切之色的青年,只觉得好吵啊。

他最讨厌被人管束了……

谢予舟喃喃了声别吵,但是叙玉没听。

他便有些气恼了,想去捂叙玉的嘴,然而他一手撑着榻,一手拿着酒葫芦,都不太方便。

于是谢予舟盯着那张一开一合的嘴,蓦然低下了头。

好的,这下世界清静了。

4.

谢予舟沉重又绝望地合上小本本,开始盘算要怎么和小师侄赔礼道歉。

他在自己的小私库里翻了许久,都没找到合适的东西,琢磨了几日,决定亲手做一个。

他做了个戏盒,用了市井间皮影戏的灵感,又融了些自己的想法,做出来一个独一无二的戏盒。

四方的木盒只有巴掌大,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一打开,盒子里布置精致巧妙,一颗剔透玉珠镂空雕刻着许多纹路,嵌在正中,两个活灵活现的小人儿正齐心协力举着个系着幕布的杆子,在玉珠旁站着。

打开旁边小机关,玉珠便会发亮,将许多画面照在幕布上,而两个小人也会活动起来,绕着玉珠转圈,将幕布放大投影到戏盒外。

投映出来的幻象很真实,如身临其境。

这设计,着实废了谢予舟很大功夫。

他美滋滋地抱着戏盒去找叙玉,美滋滋地给叙玉演示如何使用。

时值黄昏,夕阳西下,余晖淡淡。

谢予舟调出来的景象便也是黄昏景,是不知何处的乡间田野上,三四个小孩儿手里各自抓着一把狗尾巴草,互相追逐笑闹着,好不欢腾,而路两旁的小屋里,有妇人做好了饭菜,推开门,一边擦着手,一边大声喊地里忙活的男人回家吃饭。

一派美好而柔软的景象。

谢予舟偏头看叙玉,笑吟吟道:“怎么样,这里边的景象都是我亲自雕进去的,都是我以往外出见过的、还算有意思的事情。”

他想了想,许诺道:“以后你要是看腻了,我还可以给你雕新的。”

叙玉目光落在屋门旁的妇人身上,看见她等到了自己的丈夫,两人笑着相携进屋,形容亲昵温馨,眼睫轻轻动了动,微微垂了垂眸,只觉得那夕阳余晖落在了心底。

也渐渐晕染开一片温暖的光辉。

他也转过头来,与谢予舟视线相对,眼底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这是师叔特意为我做的吗?”

谢予舟小心地看着他,看见了叙玉笑了,心便放了下来,无声松口气,自觉事情解决了一大半。

他解释道:“上回我喝醉了,闯到你那儿做了些糊涂事,实非我本意,我这些日子想来想去,还是很愧疚……小叙玉,我给你道个歉,你别放在心上。”

几乎是谢予舟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叙玉眼底的笑意烟消云散。

心底那点儿夕阳余晖霎时被冰冷的黑暗淹没,叙玉眸光微动,寸寸逡巡过谢予舟的脸,看不见对方有开玩笑的迹象。

他张了张口,觉得每个字都有千钧重,偏生真正说出来时轻飘飘的:“小师叔的意思……是后悔了,想和我划清界限了么?”

谢予舟被叙玉的话吓了一跳,心说这么严重,他不过是咬了一口,就要和他划清界限了……亏得他早些来解释道歉了,不然再过几日是不是连师叔侄都没法做了?

他赶紧道:“不是不是……那天我当真是喝糊涂了……”

叙玉目光沉沉,他抬手,将那戏盒机关按了停。

谢予舟眨了眨眼,也连带着止声。

温馨的田野景象登时消散,四周一暗。叙玉将那戏盒合起握在手中,站起身来,目光停在谢予舟嘴唇上,他尚且记得吮吸这两片柔软时甜蜜的触感,令人痴醉。

他淡淡开口,难得没了往日的恭敬,只道:“小师叔那天闹了我一宿,这赔礼不够……”

他言尽于此,没再往下说,默然行了个告辞的礼,便转身离开。

叙玉走的很快,眨眼就走远了。

等谢予舟反应过来,已看不见他身影了。

谢予舟短促地“啊”了一声,回忆起叙玉最后视线落下的地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还、还不够啊?

那还要如何赔礼啊……

给小叙玉咬回来?

谢予舟忽然冒出这想法,眨了眨眼,越发迷茫了。

5.

得不到小师侄原谅的谢师叔继续发愁中。

他还是很喜欢叙玉的,这么多年的师叔侄情呢,怎么能说断就断。

谢予舟陆续又找了叙玉几回,送了许多小礼物,每回叙玉态度都是淡淡的,看不出还在生气的痕迹,只恭敬守礼,回应得体。

但谢予舟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再一次从叙玉那儿离开后,仔细想了又想,终于感觉这不对是不对在哪儿了。

……叙玉在疏远他。

用最平淡、又最挑不出毛病的方式,慢慢的……

拉开了他们之间曾亲近熟悉的距离。

明白这点后,谢予舟极为难受,他独自闷在屋里,借酒浇愁,冥思苦想,甚至真的在考虑给叙玉咬回来。

到最后他抱着酒葫芦,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可能是因为睡前在反复琢磨着“咬一口”,谢予舟做了个梦。

又梦见了上回醉酒后的情形。

他梦见他醉醺醺地撞开了叙玉的门,揽着叙玉要和他喝酒,被几次拒绝后酒意一上头,就将人摁倒在床榻上,一手撑在对方头侧,居高临下地盯着。

青年大概刚准备睡觉,只穿了件单薄里衣,在一顿拉扯间,衣领被扯开了许多,露出大半胸膛,薄薄的肌肉下,藏着无穷力量。

谢予舟醉眼迷离,看着那胸膛,无端想起了当年在千秋峰后山烤的锦鸡,洗净后也是这般白净,吃起来口感极佳……他咽了咽口水,低头嗅了嗅,染着清甜酒香的气息尽数喷洒在青年颈边。

突然有点馋,很想咬一口。

谢予舟在盘算着从哪里下嘴,然而这只“锦鸡”却在不停地说话。

念念叨叨的,他听着听着,就有点烦了。

“饮酒伤身,小师叔还是……”

青年的话语乍然停顿,谢予舟抬头,盯了他一眼,蓦然又附身,压住了他的唇。可能是觉得这儿柔软口感也不错,他含含糊糊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张口咬了咬。

满屋寂静。

见青年总算是安静了,喝醉的谢予舟满意地唔了声,达成目标后想抬起头,换个别的地方咬来尝尝味道——没能抬成。

在他牙齿松开青年嘴唇的同时,青年反应极快地先一步勾住了他的后脑勺,尔后反客为主,轻巧地一个旋身。

谢予舟眼睛一眨,便天旋地转,和叙玉调了个位置。

酒葫芦失手落地,发出一声闷响,他愣了愣,下意识想起身去捡。

仍旧没成功。

方才在他身下任他压着的青年,此时反过来将他稳稳控在身下,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小师叔,你在做什么?”

谢予舟眸底全是清凌凌的水光,泛着浓浓醉意,也不知喝了多少,连眼角都有些发红。

他看着叙玉,也不知脑子里转过了什么,喃喃道:“好吃……给我……”

他忘记了掉在一旁的酒葫芦,抬手勾住了身上这只很香的“锦鸡”脖子,凑过去又想咬。

然后被避开了,他不满地哼了声,哼得叙玉呼吸滚烫,声音哑了几分,垂眸问他:“小师叔,你别后悔。”

谢予舟没听懂叙玉在说什么。

下一瞬他双唇一痛,蓦然瞪大了眼,发现是叙玉报复性地咬了一口,痛得他眉头都皱了起来,他本能伸手想推开,然而触手温热的躯体稳稳压着他,难撼分毫。

喝醉了酒的人反应比较迟钝,只片刻间,谢予舟就彻底失守,晕头转向地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徒劳地拽住叙玉的衣领,茫然而不知所措地承受着这一切。

而在许久之后,叙玉才结束了这场亲密到逾距的唇舌交缠。

青年温柔地蹭了蹭他的脸颊,低哑地唤了他一声:“小师叔。”

呼吸滚烫,字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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