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逼近的危机(2/2)
“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帮我缝合上药吧。”
“是。”李元芳很快打来热水,备好干净的针线、软巾和纱布,随后开始拆剪湿漉漉的旧绷带。只见一条贯穿伤从肩胛上沿直刺到背后,即使过去了这么久,血水依旧在缓缓淌出。
“刚才你的问题,你是如何想的?”狄仁杰趁着他处理伤口的空档随口问道。
“我总觉得此人有些轻佻,不足以完全取信。但从道理上来看,他确实不大可能跟凶手合谋。”李元芳利索的跳针引线,系紧伤口——这种应急措施对大理寺探员来说都是必备技能,虽然手法上比不过医疗院的老太医们,拿来止血应急却是足够了。“可能稍微有点疼,您忍着点。”
狄仁杰面不改色道,“你说得一点不错。办案时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如果你能有意识的分辨主次,抓寻重点,就已经往独当一面上迈进了一大步。麦克的事也是如此,他既然和凶案无关,便可暂时先放到一边,所以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先主后次的问题。”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两刻钟后,李元芳也完成了上药和新的包扎,“现在您觉得如何?”
“很不错。”狄仁杰活动了下肩膀,被伤药覆盖后,疼痛已经缓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凉之感,“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肯定做不到这种程度。多谢。”
“嘿嘿……”李元芳乐呵呵的笑了笑,“那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
“休息是不大可能了。”狄仁杰打开书桌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本黑皮书来,递到下属面前,“你看看这个。”
后者翻开书页,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是——机关师协会的名录?”
“不错,从姚亮等人手中漏下的名录,也是鬼市给出的交易之物。”
“诶,您之前不是说,他们没有给出您想要的回答么?”李元芳说到这里忽然一顿脚道,“我知道了!当时麦克身份成疑,所以您才故意那样说。既然有了名录,岂不是说真凶就藏在这里面了?”
“可以这么认为。”狄仁杰点头笑道,“所以今天恐怕一整晚都没时间睡觉了,我们得抓紧时间,把最有可能是凶手的人挑选出来。这也是我不愿去百济坊的原因——那里可没办法挑灯夜战。现在是亥时,离天亮还有四个时辰……元芳,你有把握做到吗?”
“有什么要做的,请尽管交给我吧!”李元芳毫不犹豫的拍着胸口回道。
……
“叔,青子她……不会回来了。”铁山望了眼窗外的夜色,回过身说道。
“……我知道的。”余天海依旧坐在桌前没有动弹。在他的面前,摆着两份未动过的饭菜,从端上桌到现在已过去两个时辰,菜已然凉透了。
这个结果在青子出发前他便有所预料,但心里仍旧有一份期待。期待她能在一个照面间解决掉追查者,然后顺利从地下脱身。
为此他还特意准备了两份晚饭,这样她回到住处,便能第一时间吃上热腾腾的蒸鱼和烧肉。
而如今,所谓的安全时间早就过去,青子依旧不见踪影。
答案已不言而喻。
余天海只觉得心中好像空空荡荡一片,仿佛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似的。这样的感受几乎贯穿了他的半个余生,直至在海都郊野外稳定下来,情况才有所好转。结果时隔多年后,他再次体验到了这种哀伤。
青子并非他所生,只是她的母亲死后,青子基本由自己一手带大,说是亲人也没什么问题。
这便是复仇的代价。
余天海心里对此一清二楚。
他在布置这一切时,就意识到今后会失去很多。
可失去亲人的,又何止他一个?青子不过是早走一步而已,而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走了许许多多。
为了不让他们走得过于孤单,总得多叫点人去陪伴他们。
如果不是背负着所有人的希翼,余天海也不会来到这里。
——事到如今,能填满这份空缺的,便只有仇人的哀嚎和倾覆中的城市了。
思及此处,他的目光渐冷。
余天海拿起桌上的酒壶,将酒水倒在另一份饭菜上,随后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走吧,是时候去拜访曾经的老伙计了。”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怀远坊隔壁的四季坊群内,在秋街尽头的一座宅院前停了下来。
迈入院子,余天海上前敲了敲房门。
许久之后才听到屋里有人的应了一声,“谁啊?都这个点了,明天再来吧。”
他不为所动,以固定的节奏敲打门扉。
那边终于不耐烦起来,脚步声明显朝门口靠近,“真是的,都亥时了,这儿又不是乐坊,不用睡觉的吗!”
房门哐的一声被打开,一名年约四十七八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满脸不悦地等着余天海,“你是谁啊——”
话未说完,他的神情便凝固在脸上,下一刻,男子猛地想要将门关上,却被铁山的锤柄卡住,再也难以合上。
“看来你还记得我。”余天海一点点推开房门,“曹九旺。”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长安根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对方缓缓向后退却,脸上满是惊惧,“只要有人发现了你的行踪,你必定是死路一条!走吧,你现在就走,我可以当做没见过你!”
“走?那怎么行……我还有一笔账没和长安算呢。”余天海朝铁山等人挑挑眉,示意他们守在院中,自己则独自走进房屋,“小点声,我不想惊动到其他人。”
被称为曹九旺的男子捏紧拳头颤抖片刻,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去我的库房吧,那里安静。”
“你带路。”余天海淡淡的说道。
两人来到靠近后院的库房,刚一进门,曹九旺便插上了门栓,“你想要我的命是吧?行,我给你!但请放过我的妻子和孩子,他们跟此事毫无关系,你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把帐算在——”
“你先冷静。”余天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我想让你死,早在开门的那一瞬间,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曹九旺凝视着他好一会儿,“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可以放你和你的全家一条生路,但你需要帮我做一件事情。”余天海找了张板凳不慌不忙的坐下,“一件和十二年前一模一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