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羁绊 第三十九章:道别(1/2)
按照宫规来说,新进宫的婢子们左右不过是白茶的年纪,芍药理应和白茶同龄。
只看芍药的面容,确实是年轻模样,但看她的眼睛,却显得格外的突兀。看似年轻的面庞上,那双眼睛饱含与岁月相悖的沧桑。
芍药平时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爱笑,总是面无表情而又娴熟地做这做那。晚歌有时候还会跟白茶抱怨,说芍药似乎每日都不开心,那张脸无动于衷得像假的一样,让她看着败兴致,不如白茶有活力。
假的?
晚歌暗自吃了一惊,细细地打量起芍药的脸来,惊惶不定。
芍药还是平静地看着晚歌,在等她开口。
晚歌沉吟片刻,还是道:“她曾是太后身边的人,我想寻她打听些事情。”
芍药似乎对于晚歌的说法早有预料,淡淡笑了笑:“她是刀尖上的亡命徒,若要她出卖太后,她也得先想想这个让她卖命的主子靠不靠谱,值不值得她把保命的东西说出来。”
晚歌不怒,反问道:“你怎知本宫要打听的一定不利于太后?怎的就是出卖?”
芍药道:“皇后娘娘和太后之间哪有什么情分,只有仇恨。”
晚歌忽地笑了出来:“真是个人精,能说会道,本宫反倒畏惧了你。”
一直以来晚歌都觉得芍药心思过重,不敢重用她,这样的刀太过于锋利,用不好便会自伤。
晚歌俯下身子靠近了她,道:“本宫是否仇恨于太后,还得看银铃说的是什么。”
芍药哑声道:“若她说了,那便是天大的仇恨。她作为知情者,说了以后于娘娘而言便是个废子,谁能保证娘娘知道后不会杀了她?”
晚歌定定地看着她,心跳骤然加快——姜绛卿...果真是她...
晚歌过于紧张,喉间发紧:“本宫能保证,她说了以后,定会保她活路,让她平安出宫去。本宫也非背信弃义之人。”
芍药笑着摇摇头:“她并不需要活着,她只是要用这条命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不想在娘娘这处白白浪费了。”
晚歌看着她,问道:“她拿命来赌,求的是什么?”芍药收了笑,静静地凝视着晚歌,晚歌也看着她。
芍药开口了:
“我要姜绛卿的命。”
她揭下了易容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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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就是银铃,铜铃的阿姊。
她们并非亲姐妹。她们很小的时候便随着京城的丐帮一同行乞,她们每日的目标就是能凑齐一碗米汤的钱,来填自己那永远填不饱的肚子。
她们会一起缩在城门的角落,相互依偎着取暖。她们认对方为亲姐妹,因为她们没有别的家人,所以只好自己创造家人。
姜家那个时候正值兴盛,姜家里头的达官贵人们个个都腰缠万贯,好不神气。每当姜家人那四面丝绸装裹,窗牖镶金嵌宝的马车从城关进进出出时,她们总是会很羡慕地张望,因为她们认为像姜家这样的府上一定每日都有喝不完的米浆罢,一定饿不着,她们也好想进到姜家去。
她们的愿望实现了,姜家要招一批侍婢,她们这种身份低贱的人甚至不用花钱买,她们便会心甘情愿跟着去。这样廉价易得的仆从自然让习惯私吞主家银两的姜家主管看上了,他带着这两个姑娘回到了姜家去。
她们不知那是噩梦的开端,她们只是想果腹,然后活下去。
她们成了姜绛卿的婢子,在她们之前还有一个侍奉了姜绛卿好多年、名为金铃的婢子,于是她们这种新来的便要随金铃的名字,变作银和铜。
姜绛卿那时候是姜家的大小姐,受尽了宠爱而娇纵,也习惯了随意发泄的怒火。因为她是家中早就订好了的,未来会成为皇后的人,她很明确自己的身份比别人都高贵,脾性就越发的苛刻。
她这样的人,进到宫中成南宫浩的妻,一直隐忍着,属实也是为难了她。但好在她有三个听话的婢子,她可以将气撒在她们的头上。
金铃聪明灵敏,一早就取得了姜绛卿的信任,姜绛卿平日里不会伤到她,而头脑愚笨的铜铃和不善讨好的银铃便成为她发怒的对象。
她们二人习惯了顺从。她们不想挨饿,在姜绛卿身边有饭吃。她们随姜绛卿一起进了宫,一直侍奉左右。
三人中,属铜铃手脚最笨,也最不会说话,所以挨打挨骂的次数总是最多。但是她不会很难过,因为她有阿姊,银铃总是能够变出一块她最爱吃的油纸糖来给她吃,所以她知道,只要熬过了惩罚,就能够吃到糖。
她们还在想着,等到三十岁以后,她们便可以出宫去,到时候带着多年的俸禄,两个人干脆都不要嫁了,找间小屋,一起织布耕田,一起生活。
只是这样的设想终究还是太美好了,铜铃走了,银铃的世界也暗黯淡无光。
她去到辛者库,一直在找复仇的机会,她要姜绛卿偿命。她之前跟着丐帮的时候学过易容,这便派上了用场。一日被差遣去搬送内务府的东西时,她混进了后院,将原本的芍药弄昏后换成了自己的脸,被抬送回了辛者库,而她则代替了芍药,跟着新人们进到了晚歌的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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