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柳家(2/2)
柳清让白了王绍远一眼,吸吸鼻子,开口道,“你才是木头!当年你们把我父母赶出家门,直说有辱门楣,连族谱都销了,只当我们都健忘?我可不管王家、柳家有多大势力,不稀罕,也不需要。”
王绍远一愣,直说,赶你们出去的可是柳氏,关王氏什么事,小姑母出嫁,销了族谱有什么问题?
柳清让天真但也不傻,便问当年姨母嫁入秦家,怎么不见你们销了族谱,对了,秦家于武陵军以叛军定性后,撇的可真快,没过夜就销了名吧。
周谈听两人谈起族中事,这才反应过来,王绍远的父亲,当朝宰丞王智便是出自岭东王家三房,虽不是嫡房,但自从王家嫡长女的夫婿秦朔将军被惠宗一道圣旨,定了叛军,武陵军俱亡,大王氏便已自尽,嫡幼女又与人私奔,家中男儿也多不争气。
是以嫡房在大王氏自尽后,便让出了族中掌事之职,现在岭东王氏全仰仗着王宰丞了。
这么说来,柳清让和王绍远也是亲戚,只是柳清让一直刻意与王氏保持距离,即便惠宗从中斡旋,也没能让状元郎低头认祖,两人一路上也不亲近。再一想,这两人与秦墨关系也都不远,脑袋就开始疼,真是流年不利,遇到这么一群同路,可别出什么差错,当真担待不起了。
周谈跑神的功夫,便见一向温和不多言语的王绍远拂袖而去,再看柳清让气鼓鼓的站在亭中,竟似要落下泪来。
周谈虽然喜欢英雄救美,但对爱护男子没有半点兴趣,除了当年意外救下杨俊,从来不与男子多掺和,是以在军中最看不上孔三了。
这下看柳状元一副委屈样,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只能把人按在石凳上,又挠了挠头,开口道,“我说你这不认就不认,委屈个啥劲,当年在圣上面前的倔样去哪了,他王、柳两家再怎么厉害,现在还不是巴巴上赶着,想认了你这龙子风孙的。”
柳清让知道周谈是向着自己,看着这么个五大三粗的人还得纠结着怎么安慰,心里很是感激,只道,自己明白,就是气不过,当年一家三口过得如过街老鼠,别说是世家后代,就连普通贫民也不如。
母亲一个不知油米为何物的千金小姐还要去做女红赚钱,父亲被族里打压,只能去乡下寻了一个私塾教书。现在自己是状元了,倒是都想让我们忘了曾经遭受的屈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凭什么。
柳清让越说越难受,俊秀的脸上满是倔强和愤恨,只说,若有一日,自己可以掌权,不说王氏如何,一定要让柳氏付出代价。
周谈看着身侧这个整日除了看书,便是花痴阿璨的布衣状元郎,心下突然有一丝理解,便握住了身侧配刀,说,“还等什么掌权,我听说柳氏老宅就在凝州城外蒹葭山,来,木头,哥哥带你去砸他个稀巴烂,我看谁敢挡我端雪铁骑!”
柳清让听着周谈所说,就连那句一直反感的称呼“木头”,也好听起来。周谈话虽糙,但听来心下满是温暖,这么多年来,看多了父母的忍让,突然有人要为家里出气,竟然还是整日吵闹的周谈,心里就更是感动,不自禁的、憋了半天的眼泪就全淌了下来。
看着柳清让竟然被安慰哭了,周谈也是疑惑,你心里有怨气,哥们帮你出气,这哭的什么劲。看着这张哭唧唧的小脸好笑,周小将军一向不拘小节,哪里带过绢帕,只能撕下衣角,递给柳清让,“哭什么,你谈哥我也没带那啥子帕子,你说你这样娇柔委屈的,我对男的也没兴趣啊,我喜欢女人,熟女,知道不,就是泰安州牧家那小娘子那样的,太够味了。”
听着周谈越说越没谱,柳清让急忙止住了哭声,赶紧说,自己也喜欢女子,阿璨那样的。
周谈看人终于不哭了,便一手拍在柳清让肩上,说这就对了嘛,大男人的,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你们王家可是出英雄的。
据说你那姨母听闻武陵军全军覆没,夫君和儿子俱是战死,竟然淡然的安顿好了秦府各事,遣散了家中仆役,然后一一摒去左右,梳洗打扮,着一身素缟,携一尺白绫,在秦家祖祠自尽。再看你母亲,为了心中所爱,放下荣华富贵,甘愿吃苦也一直追随你父亲,都是女中豪杰啊。
柳清让听周谈提起母亲和姨母,想起多半年前,母亲在家哭的不能自已,问了也不说,便是因为姨母自尽。
这些年来,最难的时候都是姨母偷偷接济,不然,哪有钱送自己去最好的私塾、去赶考、去太学。虽然从未相见,但柳清让眼里,姨母便是王家唯一的亲戚了,只是还未等自己金榜题名,去报恩,就去了。
又想起姨夫和表哥俱因为谋逆而死,心里虽不愿相信,但也别无他法,就更是难受。
周谈看柳清让又一副要哭的样子,就觉得头疼,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怎么一个大老爷们老是要哭。
柳清让不依,只说,长大后从未哭过,就算柳家逼上门来,他都敢拿着扫帚把人赶出去,什么爷爷、大爷的,与自己何关!
这一夜过后,叶星璨发现周谈和柳清让竟然和以前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吵吵嚷嚷,但总觉得,有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