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缘尽红纱巾(1/2)
因为他能预感这胎的特别优质,而且在生孩子的路途上已经疲惫绝望,他深感目前已大把岁数,而且被这妨人种坑害不浅,所以坍塌了所有希望。关键是,他再一次反复推敲盘点,还是确定自己已经濒临生不动的边缘。注定未来的日子,只靠赌,因为他已经被这个坑货坑惨,输掉耗光了自己所有积攒的运气。
等十几分钟。
女婴依然用眼神和二喜交流,交流完就会“咯咯”笑几声,真是一个小机灵鬼儿,不但会睁眼,还有黑浓的头发。
过一会儿,院子里有声响。
依然是那个矮粗的男人,裹得严严实实,像极了一个大个粽子。他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花被,抖落放在肩头,然后再从怀里掏出来二沓子钱。
二喜接过来,颤抖着手。
等被子裹紧抱走时,孩子“哇”的一声放声哭泣,而且扭头寻找什么,二喜也忽然老泪纵横哭出了声。
大喜也走出去。
到院子里,他抬头看了看无际的星空,长长舒一口气,呼呼的北风席卷,将未化的背阴积雪碎渣,飘浮翻卷在空气中。雪落一脸,他赶紧擦了擦两边的泪痕,无限冰冷。
整理好心情,才回了家。
忽然听到西屋有响动,梦遥也悄然苏醒,她肿着眼眶流着鼻血,一个鼻孔流淌,一个鼻孔里已结成了血噶,肉厚的地方如筛子眼儿一样,往外渗血。
梦遥起身。
但下体又汩汩血流,她明明听到孩子的哭声,出院子而且往西边去了,随着“隆隆”的声响,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又感到头晕眼花,一头栽在炕上。
一个小时后。
渐渐苏醒,又努力挣扎挺直身体,挪动腿,想站起。目前,她只有二个执念,就是要去找到心爱的孩子,最后回老家。
这两个心愿,在苦苦支撑她疲惫虚弱的躯体。
她又穿上猪肝的红外套,一步一晃,忍着下体剧痛,向外踉跄着蹒跚。顺村口方向走,嘴里喊着,“我的孩子,别抢,我的孩子。”
踉踉跄跄……
凭感觉追到大堤口,站在高高的风口。寒风里,突然就像被人扒了一层皮,手足无措尴尬立在那里,皮肤皴裂出蚂蚱口子,细碎的裂痕又疼又冷。
忍着疼,她忽然记起。
这就是她来过好几次的运河摆渡的地方,但现在是隆冬,早已没有摆渡和那个耍流氓的年轻男子,只有冰凌和四周的积雪。
梦遥穿着那双麻绳的绿色旧球鞋,冷的哆哆嗦嗦,唇边冒起白色的烟雾,她忍不住揪起呢子大衣,用力裹紧,免得烦人的冷风趁虚而入。
一摸兜口,抽出来了一枚红纱巾。
这纱巾?
她摇摇头,是十年前,二喜为讨好蒙骗自己时无奈买的,在王府井。
为什么说是蒙骗?
因为他娶自己的目的,到如今婚姻十年后才知晓答案,其实就是花钱买了个生娃的产蛋鸡,而且要生男娃。没等结局到来之前的好,还不都是假惺惺?不然怎么等生了女娃后,就瞬间翻脸、颠覆了所有?
倘若当时就说实话,说梦遥啊,我娶你,我给你几千元,你给我当产蛋鸡。如果这么直接赤裸说,哪个女孩会愿意跟他走?哪个女孩的父母会丧尽良心,提前知道结局了还偏要将女儿推入火坑?
如果提前知,即便父母推火坑,她也宁愿用一死,用冰冷的身体去还父母养育自己17年的恩情、也就罢了。那也好过迷迷糊糊跟着个假意体贴,实则老丑粗野的恶人,背井离乡来这么远的地方。自己不光是当产蛋鸡,还被折磨侮辱了10年整。
叮叮当当,似乎又回到工地时,她在厨房帮工的日子。还有她头戴折成发带的纱巾,五个人一起打雪仗,似就在跟前,摸了摸早已丢掉长马尾的三齐头。
她摇了摇头,痛苦绝望闭上眼睛。
好一会儿才睁开,双眸泛着空洞迷茫,努力忘掉这一切,就只当噩梦一场,把纱巾放回到兜口,在这寒冷的天气,纱巾无丝毫用处。
刚爬上堤顶,还要往下走,那大堤上一人多高的桃树已有碗口粗,树皮光滑泛着紫色。
在树杈间挂满积雪和冰凌。
白天中午过后,只有一个小时的暖,化了的一点雪水又随席卷的寒冷,而瞬间结成下垂的冰凌。所以就成了既有堆积的雪,又有冰凌垂挂的奇景。
可梦遥,哪有心情留意风景,心心念念的只有找寻到自己的孩子。
找到孩子,她想回遥家寨,想见妈妈。
十年了,她都没有回过老家,想起来泪水又挂满脸颊。踩在冰上,小腿顿时冻僵,这个空儿又感觉汩汩有大量血液流淌,小腹很痛。
她猫腰佝偻身子,向运河对面走去。
刚开始移动步伐还好些,但随着积雪的变少,脚下就都是光洁的冰面,天又黑,这给心急如焚的梦遥增加了难度。她仔细看脚下,忽然一滑,高大的身躯好似葡萄架,更像是早已疲惫不堪的花藤,在经年的雨泡风蚀里,终于坍塌。
一个屁股蹲,结结实实蹲坐在冰上,没想到还没有立刻爬起来,忽来的头晕,又令她结结实实扑倒在运河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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