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桃花妹的尴尬(1/2)
换了摊位。
那个摊位,是个矮墩墩老板,他目不转睛盯着她的俯身。梦遥因为生过好几次娃子,避免不了下垂严重。他竟隔很远,还能够透过毛衣的脖颈处看到那摇晃的半丰满,然后不停擦着嘴角流出来的大哈喇子。
可梦遥却浑然不知,依然俯身认真实在挑选布料,过去总看《大众电影》杂志,参考明星,便有极好的审美。
可现在?她有些懊恼。
多年与时尚脱钩,面对这些匹不成型的各式布料,心里还真没底。虽然家里也有缝纫机,但这么多年,她只会扎鞋垫和改裤脚,别的真无力去做。要么大肚子,要么被辱骂被殴打浑身疼痛,就那样了,还要起早贪黑去洗衣做饭喂鸡干农活。
又换四五家,最终还是没有中意的。梦遥正在打量蓝色的布料,想做一条裤子,可还有黑色的对比,于是完全不清楚是要黑,还是要蓝。
正犹豫间。
没想到,二喜的脸上早已乌云密布,随时都有可能伴随电闪雷鸣,翻涌积蓄久了后。
他终于突然翻脸暴怒。
从怀里,猛然疯狂掏出来一沓钱,五十的十块的五块的“呼啦”一下子,统统甩在梦遥的头脸上。所有的红绿蓝纸币顺她的头顶,面颊,肩膀身体衣服处四散滑落,随风飘零……周围传来了窃窃私语。
“莫非那不是真钱?要不怎么那么糟蹋?”
“不是真钱是什么?”
“莫非就是那个,那个,那个啥节才用的玩意?”
“啊?快走吧,这女的好惨,真可怜,那男的真是缺德阴损!”
“要不再看会儿?”
“不,你越看,那二货男的越耍威风,无耻无知浅薄的男的就是那个德行。咱们不能给恶人站脚助威,给那可怜无辜女人增添羞辱和负担,咱们不能帮倒忙,快走吧。”
这一群人瞬间离去。
二喜不顾大家的窃窃私语,他似乎早已打她上瘾,耍横嚣张成习惯,整日里都是张口四马提手丁。
“买买买,你给老子赶紧滚回去,一分钱也不给你妈了八子花,这分明是溜老子玩儿呢啊!”二喜越骂越来气,上去就是一脚,蹬在梦遥硬挺的臀部上,衣服上顿时印上了鞋底纹路。
梦遥伫立在那里不敢动,怕因为拍打尘土会惹来更深一轮的攻击。于是她双腿瑟瑟发抖,而且泪痕未消,一双美目依然闪动细碎的泪芒……随二喜又蹬几脚,她踉跄几步站稳后,竟然感觉有些温热的液体,顺双腿滑出。
啊?
亭亭玉立的她,竟然在大街上尿了裤子,液体顺裤腿汩汩流淌。一部分被裤管内侧吸干,一部分又顺大腿与秋裤的缝隙,无情滑到脚踝乃至脚面,又顺脚面浸染入了脚趾。
如此咸腥温热久了,令肌肤发痒,并且从温热转为清凉,很不舒服。
“赶紧滚赶紧滚,你个臭丢人现眼的东西。”
他猛力又踹一脚,可是她却依然不走。不但不走,还执拗俯身弯腰,拼命跪爬拾捡着碎币。先爬过去拾起大张,然后匍匐身子再拾起小张,一张一张与风争抢追赶着纸币,最后拾起来叠加码放在手心,眼角流淌下温热而又毫无尊严的泪水。
是啊,在这茫茫人海,又有谁去在乎一个卑微外地女,流淌下来的卑微的眼泪?
幸亏已快散集了,人不多,来看热闹的人也不多,大概已有12点,看热闹的几个都四散了去。
拾捡完,梦遥低头站起身形。
二喜一见,瞪着浑浊的大小眼,鼻子里灌满与年龄极不匹配的怒气,翻翻着黑嘴唇,上去就是一把,奋力夺过来钱币,猛力揣进自己的裤兜。
一路上,梦遥跟着二喜,没有朝运河的方向去,而是要绕过八里地外的双街大桥,因为中午摆渡早已收工。
摆渡人终究又是一场空梦。
如今,人家确实没有来摆渡,而是绕道而行。他没来得及再看到桃花妹,也就无法解开预先准备好的无数猜疑,也更不要提上演梦里彩排多年多次的、相互温存呵护的桥段。可刚猛然看到桃花妹,为什么没有鼓起勇气去搭讪,他又恨透了自己的懦弱无能。
为什么没有如脑海里预想的那样,将那猪狗不如的老男人一脚踹死,或者干脆飞脚踢入深深的运河水里面去?不是运河里一直传说有千年老龟千年水怪吗?就让他去给水怪打牙祭该多好。那样桃花妹就可以解脱了,就可以和我一起比肩恩爱过日子。
每日11点半就收活。
今天,他收了活计后,依然还一步几回头,期待好久,唯恐桃花妹会现身在那堤口,需要他帮助渡河。终究猛嗅了几口桃花堤散发出来的宏大芬芳,他不甘心以失落而告终,便向遥远的运河河床还有天空的方向,“啊、啊啊、啊”几声震天吼,欲将所有的不甘化成乌有。
可喊破喉咙,却也无人听。
只有片片桃花骨朵,又依着这股力量多爆裂开了几颗。远处的小燕子,也不知他因什么而吼叫,于是叽叽喳喳,盘旋于摆渡人的头顶,四散奔忙欢叫而又反复询问。
他想回家。
家就在河西务附近的村子,距离很近,然而他却一屁股坐在河堤的一株桃树下,凝望天空的广袤发呆。天空过于空荡,不知往日里层层的积云都跑哪儿去了。这赤手空拳难以施展的无奈,令他又攥紧了拳头,只有如此,他才能感觉到生命的存在。此刻他肌肉隆起,但最后还是无力松开。
他叹了口气。
桃花飘落……沾在他浓密的发间,挂在了结实的臂膀处,并且借着汗水,紧紧贴在黝黑的肌肤上。忽然不知想起什么,掐了一朵方正好看的桃花贴在唇边,用舌尖轻舔,等全部湿润后便效仿着桃花妹,将它粘在鬓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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