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洋回省里(2/2)
贾书理翻开材料,慢慢地看,很认真。脸上的神情更凝重,那种愤怒的表情明显在增加,显示脸上,随后到脖子、再到手臂和翻材料的手指,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到贾书理这种位子上,算是修炼到家了,对自己的情绪、情感都有很好的控制,但看着材料,有自己的判断见证了这血淋淋的罪恶,才难以克制。
无法看下去,贾书理将材料合上,说,“不管有多大阻力,我只要在厅长这个位子上,都要全力以赴将这些罪恶清扫掉。发生这些事,我们都是有罪债的人啊。”
“厅长,材料上的案子要一一核查,难度可不小,阻力也大。”吴洋说,见贾书理真情流露,也很欣慰。至少,今后在华英市那边工作不必有太多顾虑。
“现在你们的人手少了,我看这样吧,先请示省里,你们那几个人的工作不变,另调人进平江县那边开展工作,将案子全部核实,一个凶犯都不能放过。”
“厅长,平江县的情况更特殊,不是本地口音的人到县里去,会给反复盘查。对有怀疑的人,直接给执法队带走,如今那边的环境,严查外来人口堪比wen革时期。我个人意见是要先将执法队的人先抓捕,接下来的工作,县里的人才敢开口说出实情。”
“有道理。”贾书理说,“不过,行动大了得经省里决策,才能动用武警。”
第57章:进矿区前的对抗
调用武警必须向省里请示,吴洋也知道这些程序,只是在平江县那边,黑恶势力简直无处不在,对县里的控制达到细微的程度。这样的情况下,外人进入县里太显眼,很容易给执法队的人找到。再说,平江县那边只要执法队的人还在,那种威慑力存在,即使警员找到他们,未必敢说出真话。
但这样的情况也不好怎么说,武警调动,必须省领导下决心。而要省领导下决心,就必须要有翔实、可信的证据来支持,而不是一份材料。
贾书理要见省领导,吴洋在省里也要跟领导汇报,两人分开,各自去忙自己的事。
第二天中午吴洋才从省城出来,到华英市快天黑了。在路上,跟杜勇通电话,将厅长的意思进行沟通,让他们在县里办事更有意图和目标。
杜勇正在街道串,按他和老陈商定的,今天中午前又一次跑到县政府原李昌德的办公室看一遍,不过,这次的时间不长,十几分钟。出来后直接吃饭,之后又到网吧去查找东西。两人种种行径,让平江县这边确实不安。看不透两人的真实用意。
杜勇和老陈其实也是虚实结合,所到之处,有李昌德留下痕迹的地方,也有他根本没有到的地方。跟之前所见过的材料也毫无关系,这样真真假假,不时地碰触平江县的软处,让他们不得不绷紧着心弦。
走在街道上,便接听电话跟老陈示意,往偏僻一些的巷子走。便利跟吴洋说电话,将县里这边的情况汇报给领导,也跟领导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做。省里要加强力量,要将平江县这边的案子都核实到位,确实不是小事。
他们这边必须加强强度,让平江县的猜忌更多积分,防范也强化,才能够真正将火力吸引过来,留给另一组人更宽松的空间。小巷子没有人,杜勇走得慢,将手机声音调成扩音状态让老陈也听到吴洋的工作指示,不要转述,理会更深刻。
普通人即使听到他们的电话,也不会引起多少注意。
有了吴洋副厅长从省里来的工作指示,杜勇随后跟老陈讨论,之前两人定下的,到乡镇去走一走,是非常有必要的。在县城里做过这些调查工作,扩展到乡镇、矿山,那些地方是平江县更敏感的区域。
回到宾馆,杜勇直接找何缺,说第二天要到乡镇去看看,有一个线索跟乡镇有关。之前,研究过那份材料,从中选一个不算太主要的乡镇,报给何缺。那个乡镇离县城不近,二十几里,路况差,上午去,说不定旁晚都回不了。
何缺犹豫一阵,表示县里会安排他们过去。没有问杜勇是不是要人陪着,老陈却提到县里跟一个人去,到县镇开展工作时,有可能进村也有可能进矿山。
何缺听这样说,心里一动,看着杜勇和老陈自然看不出什么底细。何缺也没说会派谁跟着下去,到矿山去杜勇他们要是做一些调查,接触一些矿工。矿山的一些隐秘有些难保,矿工虽也控制着,但他们接触人多,又回避其他人,说不定有人会起侥幸之心。
乡镇、村组、小区、街道、各单位的人,都是有家有口的,这些人的忍耐性会更好,主要是怕累及全家甚至牵涉到亲戚、朋友,加在自己身上的,多是强行忍下。时间长了,再也起不了反抗之心。
矿工不仅有本地人,也有外县或外省的人,控制虽严格,但人心里未必就怕。有机会逃离,拍拍屁股就可走人的,说出矿山的情况来,县里和市里要怎么拦阻都是大动作。如今,市里不准在有大动作,在县里只有采取防御式的做法,那就是花更多的人力来预防对方接触到那些不稳定的人群,也将执法队的人完全散开,将全部的可能存在的危机都控制起来。
这种做法成本会大大增加,但目前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对杜勇和老陈,全县有多少的人希望将他们抓起来关了。
在两人面前,何缺不多表示,随后到酒楼去见刘志敬。说了杜勇的意思,刘志敬说,“他们会在李昌德的办公室里发现什么,让他们反反复复地去看。”
“按说不该这样。”何缺说。
“是不该这样,可偏偏这样了。要不是看到什么,怎么会选乡镇选定这样准,都是李昌德做过调研的”
“他们的在街上走,也没有完全是李昌德到过的。”何缺辨一句,“可能是他们瞎猜的,故意让我们起疑心。”
“是吗,”刘志敬自然不敢大意,市里不能直接出面来干预这两人在平江县的行动,唯有将县里看牢实了才行,这样被动的做法,刘志敬从来都不想选择,只是,市里不让反击。或许是省里的风声比较紧,其实那又怎么样真将他们给做了,省里会派大军打过来刘志敬觉得不可能,但决策的人不是他。对师傅的意思,只有不折不扣地执行到位。
“不管怎么样,先应付过去。跟下面的人说清楚,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等过后算大家加班。我不会亏待大家的。”
“师傅放心,您平日待大家这样义气,谁敢不用心做事,大家都不会饶过他。”
“我知道,你把人安排好,不能让他们看到有明显痕迹。另外,县城这边也不能大意,可不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人手还是不太够呢。”
“该怎么派人,还要我说吗。”刘志敬也知道,明天重点要防备乡镇和矿山,说不准两人又会在乡镇村组里乱穿。到时要的人更多。这些具体的安排,刘志敬自然不会去理会,他只要结果。
何缺对这些也有心得,只是,这一次的动作更大些。想一会,将自己的设想跟刘志敬说,刘志敬听后表示可行。在乡镇预备一套人手,以防被杜勇两人乱穿,走出防范之外;矿山那边将其他乡镇的人调一些过来,协助将可能他们会到达矿山都守住;县城和周边,也会有人布控,巡查,只要有陌生人,执法队的人一律将他们控制住;关卡人手留着,严查往来车辆。
将人手大体进行布局,刘志敬也知道目前只有这样做,要说完全周全,可真不好说。从这几天杜勇两人行动看来,他们确实是有意要针对县里,要从李昌德案子查,甚至可能目标不仅仅在案子本身。
何缺走后,杜勇和老陈回到宾馆去睡觉,要休息好,再说,回到宾馆只有到房间更安全些,也方便说话。谁想,两人还没有睡着,有人敲门。杜勇和老陈对视一下,这几天都没这种情况,但既然是敲门,也不担心谁来对他们不利。老陈抢在杜勇前面下床,杜勇下意识地将佩枪摸了摸。
却是刘宗敏、唐杰和小曹到来,老陈见门外是他们,站在门口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刘宗敏和唐杰过来,不用说也知道是为明天他们要到乡镇矿山去的意思。到来的意思肯定是要拦阻,吴洋不在市里,刘宗敏是副组长,对两人的行动进行干预也不算太过分。
老陈虽没有要让开,唐杰也不说话,往里就走不在意老陈拦在门口。当然,老陈也不好死拦住不让唐杰进房间。“刘处长、唐主任也过来了好。”杜勇说,对方到来,肯定无法拦着不见。老陈借机让开些,等刘宗敏和唐杰进房间,跟小曹击一下掌。他们之间的分工各有职责,小曹没少受气,不见得比老陈他们舒坦。
刘宗敏进房间后不急着说话,自个先坐下。唐杰却盯着杜勇看,在基本上,唐杰比杜勇要高,但在小组里两人都是一般组员而已。唐杰想要让杜勇怕他,那是不可能的,心里却想着杜勇自然会考虑到回省厅后的状况,在华英市这边不会跟他硬来。
杜勇还真不硬来,看着刘宗敏脸上带着笑,说,“刘组长,过来辛苦了吧。”从他跟何缺说要到乡镇矿山去看看,到现在才多久刘宗敏就过来了,在路上肯定很赶,路况如此,赶过来是不轻松的活。
刘宗敏脸上阴沉着,进屋后一声不吭,此时也不想回应杜勇。唐杰看着杜勇,说,“杜科长,我们在市里听说起你们在县里的一些情况,刘处长特意过来听一听你们的意见。”
“听我们的意见”杜勇装着没听懂,看着刘宗敏说。
“哼。”刘宗敏表示一下不满,唐杰说,“省厅派我们来说查李昌德之死案,我不知你们在平江县闹腾什么,是要在县里耀武扬威吗杜科长和老陈都是省厅里有着丰富刑侦经验的老刑侦了,你们说说这样做的意图吧。”
唐杰虽说也是小组的组员,只是,他此时代表刘宗敏说话,将刘宗敏不好直接出口的话替他说出来。虽说这时唐杰说出来有些过分,但他自己不管这些杜勇也不好扯破了脸。
杜勇见刘宗敏看着自己,倒没有退缩的意思,稍等才说,“刘组长是来过问这件事我还以为你们在市里那边工作进展顺利,过来帮我们。”他这样说也是表示彼此之间的工作有分工,这是吴洋副厅长之前确定的。没等唐杰说什么,杜勇继续说,“我和老陈在平江县这边确实有不少发现,但都不是关键的线索。综合所有线索可推断,但又还模模糊糊,只有多做一些,到实地去看看,希望能够找到关键点,从而将所有线索都串起来。”
“哪些线索”刘宗敏说,语气平静,似乎不是真正关心这些线索,而是要杜勇给他的解释更可信一些。
“这”杜勇似乎不想说,“我们发现,李昌德生前对矿山很关注,超乎寻常的那种程度。我和老陈怀疑,李昌德是因为他发现了矿山的一些隐秘,而让人对他动手谋杀。”
这个结论跟之前市里的结论完全不同,这样的结论让华英市肯定不能接受,但杜勇此时言之凿凿,刘宗敏和唐杰也不会直接否决。
“结论过早。”刘宗敏稍犹豫后才说。
“市局对这个案子做出大量的工作,我们不能靠一点点迹象就否定市局的工作,更不能随意地臆断。得要证据,证据才是说话的依据。”唐杰说,有些话刘宗敏不好说出来,他说出来虽说刺耳,但不算什么大事。最多是讨论案子的发言。
杜勇脸色不变,似乎在想什么。老陈说,“杜科长就是要求证这些,明天才决定到乡镇和矿山走一走,查证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要到矿山去平江县的矿区非常特殊,省厅不宜介入。再说,矿区有矿区的管理制度,我们这样进矿区让矿区怎么跟其他人解释”唐杰说,今晚过来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的,要拦阻杜勇两人到矿区去。
“平江县的矿区是不是没有法制,是不是脱离法制”老陈说,盯着唐杰,有些不屑的意思。唐杰没料到老陈会这样犀利地回应,一时不能回答,随后说,“我们查案就查案,对方的工作事务哪能事事干涉县里、市里问起来,省厅怎么解释你们这种行为。”
唐杰不能退让,也知道今天过来确实难做,但市里提出这样的要求,刘宗敏和自己都得过来做工作。劝不住,只有用这样来威胁。不过,这个借口也不落下乘。
“刘处长、唐主任,我和老陈正在讨论,明天到矿山去是不是请你们也过来。既然你们到了,明天的人手也会宽松一些,在乡镇进行落实的时间也会缩短些。”杜勇说,却没有说要取消行程。“县里我们已经联系过,他们会派人过来随同我们下去。刘处长,你们要是也去,我看最好分成两组,回来再对核实的情况,尽快将矿区这边的工作做完。你们要去,得再跟县里何主任联系,县里好安排。”
刘宗敏和唐杰事先也知道,强行拦阻杜勇两人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们参与过来,在具体工作上也好控制一些,到矿区后,刘宗敏或唐杰摆领导架子要他们听从,想必杜勇不会不听。
但刘宗敏不会就说他们的行踪,真要下乡镇去,有唐杰在背后跟县里联系,让杜勇和老陈两人不防备,会占据主动一些。
争吵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唐杰无法压制杜勇,刘宗敏也不知吴洋对杜勇他们下县里的态度。这个是不能问的,如果我有先对杜勇他们就支持了,他一力反对也难落实。
到另一家宾馆去住,何缺得知刘宗敏和唐杰到来,要请他们出去夜宵。小曹跟在唐杰身边,唐杰和刘宗敏确实不能将小曹一个人赶到一边,没有更好的办法,唐杰只有留下来,让刘宗敏一个人去,他跟小曹留在宾馆。
第二天,早早起来。杜勇和老陈吃了早点打何缺电话,何缺说车和人会立即过来,请两人稍待。谁想,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杜勇有足够的耐心,他们折腾县里,县里自然也会用一些手段来回应,很自然的事情。
等车到来,何缺在车上,见面解释说司机昨晚忘记给车加油,得到通知后才去加油,耽搁了一点时间,不会影响省里同志的行动吧。
杜勇倒没有好脸色,但也不表示怒气。淡淡地说,“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还得等等。”何缺说。
杜勇看着何缺,见他显得年轻的脸上比较平静,对今天的事情已经有足够的揣摩。心性也坚定,只是这样的人在平江县真是可惜了。省里有什么意见和倾向,杜勇从吴洋的电话里能够判断,自然,能够判断何缺这样的人在未来的时间里会呆在哪里。
“最好是没有血债,还有可能保住一条命。”杜勇心想,没有追问为什么要再等等,面对何缺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刘宗敏处长和唐杰主任也要下乡镇看看,我们得等他们一起。到这里之前,街道领导的电话,一定要等他们再走。杜科长,还请多耐心一下。刘处长我也联系过,他们在吃早点。”
“那行。”杜勇说,坐进车里,靠着背靠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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