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1/2)
细雨密密麻麻的飘着,像起了场大雾,白茫茫的一片,刮着风,风里夹了寒气,稍带冷意。
大黄和小黄安静的缩在屋子里,母羊趴在屋檐下,并没有进屋。
张三哥儿细致的教着季安逸如何量尺寸裁剪衣服,这步不算太难,学了有四五天,基本摸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是穿针引线得缝制衣服,这才是真正的考验人。
“季哥儿你别紧张,别死死的捏着针,就这般轻轻松松的拿着,它不重不会掉的。”张三哥儿笑着又提醒了句。
他觉的拿针很容易,怎么到了季哥儿这里,就变的好困难了?他挺想不明白的。
“季哥儿就缺了这根筋。”缝好了一件小衣服,王宝儿咬了线,边仔细看着衣服边接了句。
前几天季安逸说想跟张三哥儿学制衣服,正好最近不忙,王宝儿想着也该给孩子准备小衣服小鞋子等物了,便跟季阿强说了声,当天他就进镇买了较为细软的布料回来。
“都看看,不刺手吧?”自个摸了遍还不放心,王宝儿让张三哥儿和季安逸都过来看看。
他缝的很细致紧密了,就怕刺着孩子。这小衣服比大人的衣服难做多了,看着才小小的一件,他花了足足五天时间才成完,脖颈都有些酸了,好久没这么认真细致的做活。
季安逸拿了小衣服在手里翻看着。“哥,你这衣服缝制的真好,软乎乎的,一点也不刺手。”想像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穿着这衣服,心里瞬间软成一团。
“这种针法最合适缝小孩衣服了,就是怪难的,很费时间。我对这针法不怎么在行,小孩的鞋子倒是会点。”看完,张三哥儿把小衣服给了王宝儿。
王宝儿心里踏实多了,眉开眼笑的拿着小衣服看了好几遍,才妥当的收了起来。
“哥,你歇会,扭动一下脖子。”季安逸在旁边提醒了句。
“你也别勉强自己,你菜炒的好脑袋瓜子也比旁人灵光,这针线的事缺了点,也是自然的,哪有人什么都会的。”王宝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线屑,伸展着身体。
张三哥儿听着这话,也接了句。“对。王哥儿这话说的极对。”
他当初学针线,阿麽说他笨脑子,比起季哥儿来,还是要强上不少的,只能说,这方面他少了点天分。
顿了顿,张三哥儿又说道。“我二哥夫就不会针线,他菜炒的好,家里的针线活是我大哥夫跟我阿麽在忙,二哥夫就忙着家里的活。”
“反正闲着也没什么事,我再练练。”季安逸捡了块小碎布,在上面练着。
他说过要送呆子一身夏衣的。
“慢慢来,这针线活最考验耐心了,不能急的,小心手,别被戳到了。”王宝儿在旁边看着提醒。“这针不能这么拿,你别死死的捏着,主要靠大拇指和食指,别外三个手指头别凑热闹。放松点,别紧张,哎,你这手……”
王宝儿看不过去了,手把手的教了起来。
“王哥儿我给你做双小鞋子吧。”张三哥儿有些手痒痒。
他这辈子怕是不能有孩子了……
“行勒。”王宝儿笑着应了声,继续手把手的教着季安逸。
过了会,王宝儿问。“找着感觉了么?”他这样弯着腰,好累。
松了手直起腰,在屋子里活动了几下。
“有点感觉了。”至少学会怎么拿针了,就是仍有些哆嗦,好在也算是有点小小进步,不着急慢慢来,季安逸在心里安慰自己。
屋外的雨似乎大了些,雨滴声明显急促了,嘀嘀哒哒的响着。
季安逸心里滋生的一丁点火气,听着雨声,整个人渐渐平静了下来。
做了会事,张三哥儿沿着屋檐走进了厨房,倒了三杯热腾腾的水端进屋里。“这雨天怪冷的,都暖暖手。”
“手都僵了吧。”王宝儿在旁边看着,伸手握了握季安逸的手。“冰凉凉的,快暖会。这雨估摸着还得下两天。”
张三哥儿喝了口热水,说道。“地里的菜田里的水稻正长着,这雨下的好。去年几场大雪落下来,今年还真风调雨顺了。”
“可不就是。就四年前那冬天,整整一个冬天都没场雪,来年雨水就少,差点成干旱了,咱村的那条小溪都快干了,大半夜的起来就为了挑点水往田里浇,幸好最后落了场大雨,那天听见村里好多人站在雨里又哭又笑。”回忆起那些往事,再瞧瞧现在的日子,王宝儿心里就特贴慰。
再难的日子都扛过来了,这后面过的再不好,也总比以前的日子要好些。
“那近两个月真的是熬过来的。”那时候他刚嫁进李家不久,就遇着这么一个年头,李家田多为了多抢点水浇灌,唉……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想着也没啥用。张三哥儿收了心思,将手中的杯子放一旁,继续忙着手里的小鞋子。
细雨密密麻麻的落了一天半,到了傍晚那会,慢慢的停了,下半夜忽地又开始急促,一直到早晨,连续好几天下一会停一会的。
屋前的菜长势特别的喜人,站在屋檐下,远眺着田野,在如雾似烟的细雨里,那绿茵茵的水稻都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小黄在屋里憋了好几天,奈何这雨总是断断续续,把它的耐心都耗尽了,今个它忍不住了,就算飘着细雨,也要在外面闹腾着。
“这小黄跟大黄差的可真远,真看不出是一胎生的。”王宝儿瞧着在雨里放肆玩耍的小黄,忍不住笑了。
灵性足,又爱闹爱撒娇,该听话的时候还是很乖巧的,跟个小孩子似的。
“汪汪汪。”正说着它,小黄就冲着大黄叫,好像在说着什么般。
大黄慢腾腾的起了身,走到季安逸的脚边,噌了噌,然后,冲进了雨里,和小黄朝着山里跑。
“这雨天进山?”张三哥儿讷讷的问。
季安逸接了句。“这周边的山里小二带着它们都玩了个遍,出不了什么事的。估摸着是小黄想吃肉骨头了。”
自打进了山后,学会抓野物了,这小黄还长了骨气,想吃肉骨头了就自个进山抓,当然,家里炖的猪骨头它一样也不会放过的。
在碎布上练了好几天的针线活,季安逸总算熟练了些,就是那线路歪歪扭扭的,丑的没个样了。
晚上王小二搂着媳妇,俩脑袋紧挨着,他乐滋滋的说着。“媳妇,我哥说你最近学做衣服学的可认真了。”语气里全是满足。
季安逸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好,含含糊糊的应了声。“行了,忙了一天,赶紧睡。做好了我自然会拿给你穿的。”
“媳妇你慢点,我不着急,那针戳手指头上疼吧。”王小二摸着季安逸的手,粗糙的大拇指在他的拇指上来来回回的摩挲着。
痒兮兮的。季安逸把手缩背后。“不疼。赶紧睡了,好困。”
“嗳。”王小二应着,把怀里的媳妇搂的更紧了些,过了会,他又说。“媳妇。其实你买件衣服给我,我也好欢喜的。”
五月底,眼瞧着经过雨水的滋润,田里的水稻抽了穗,粒粒饱|满的紧,地里的菜和农作物,一个个都特显精神。
季安逸学了整整一个月,总算有了点成就,可以动手缝制衣服了。
六月初经过十来天的努力,赶在忙碌前,季安逸第一件亲手缝制的衣服闪亮亮的登场了。
也亏的王小二把它当个宝似的,藏的严严实实。
其实那衣服,还真有些拿不出手。
针脚粗陋无比还歪歪扭扭,这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季安逸只注意着要缝好,却忘了衣服也得对好尺度,所以说,这衣服不仅不好看还很不合身。
傍晚早早的吃了饭,洗了澡,趁着天色尚亮,王小二就拉着媳妇回了屋,把房间关好了,欢喜的拿出新衣服穿上。
穿的过程有点艰难……
季安逸在旁边看着都不忍直视了。
幸好是屋里就他们俩人。
费了老大的劲,总算把新衣服穿上身了,王小二依旧亢奋的紧,美滋滋的问着季安逸。“媳妇,我好欢喜这衣服。”
说完,他低下头左看看右看看,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脱了吧,我到镇上给你买俩身衣服回来。”这穿出门还不得笑死人了。果然,缺了天分这事做起来就惨不忍睹了。季安逸倒也没什么负面情绪。
本来,他觉的自个一个男的,拿针线什么的,完全没必要,只是答应了要给小二做件新衣服,这不,硬着头皮上了。
看来以后他们还得靠着成衣铺子过活。
“媳妇我喜欢这衣服。就是紧了点,不好干活,得好好收妥当。”这可是媳妇第一回给他做的衣服。王小二整个人都是飘的,那感觉太爽了。
穿衣服很艰难,这脱衣服自然就更艰难了……
“媳妇来帮帮我。”怕把衣服给扯坏了,王小二不得不一头汗水的求助媳妇。
俩人在屋里折腾了好一会,总算把衣服完好无损的脱下来了。
王小二迅速穿上衣服,从媳妇手里拿过新衣服,认认真真的叠好,搁进了木箱子里,没放在最下面,是放在最中间,也不知在想什么,笑的傻里傻气的,眼睛亮晶晶。
“媳妇我睡不着。”躺床上了,王小二还是很兴奋很高兴很激动,像烙饼似的在床上翻腾着。
“我知道你睡不着。”季安逸本来有点睡意的,被他这么一闹腾,也没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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