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9(1/2)
第二章9
此间,不觉已过了晌午。【】花儿直听得心胆俱寒、血潮翻滚!就连自己的一只手掌,都被娘亲狠命地死攥了半晌,也未能半点知察。当梅劲芳的口中吐出最后一声长长凄叹,与此同时,他那疲惫不堪的语声,也早已滞终了许久以后,花儿方始能从上述两代人骇世听闻的恩怨纠缠之中,省过神来。
然而促使花儿第一时伶知醒觉的真正原因,不是为别,正是那一种囊疾他左手之上,长久被大力挤迫的酸胀之感!而此刻,紫嫣已因过度施力而变得肌骨僵凝的手掌里,也已湿漉漉的满是一片冷汗淌溢了出来!
花儿又怔怔的出神半晌,简直不敢相信父亲所述的一切!他的手掌仍自被娘亲紧攥着,不敢抽出,以免惊吓到了她。花儿的眼尾余光,小心而快速的溜了溜梅劲芳和紫嫣各一眼,从他俩惨煞的面容、张大的双眼之中可以看出,郁留于二人心头的那般深寒骇栗之情,当下仍未完全消退!
那件事情的发生,迄今虽已期属遥远了。但尔下梅劲芳和紫嫣想起说来,真如梦回当年,又同一齐亲身经历了一遭也似!
这时,梅劲芳、紫嫣与花儿,都觉房间里的气息颇为沉滞憋闷。于是他们不邀而同的离座起身,走出了木屋。紫嫣仍牵着花儿的手。三人并肩步入午后温煦的阳光之中。一阵清清徐徐的海风迎面吹来,三人的精神这才稍稍略觉一振!而不知不觉的,他们竟又已踏临了海岸边上,仿佛此刻横亘三人心头的烦绪苦闷,唯有这寰海的辽阔,才可予之填积容纳!也惟有海浪的纯净,方能予之洗涤清明……
洁白的潮浪在花儿脚下伸缩来去,紫嫣被微风飘起的一缕发丝,痒痒地摩莎过他的面颊。花儿抬头瞧了瞧爹与娘亲,但见他俩仍旧沉悒不语!花儿颇为担心的将目光转移到了上空,仰视著那浩瀚无际的天穹。遥遥的只见天蓝海碧!便在那水天辉宏一色,浑映成一线的天缘海崖处,似乎便有一只黑点,停滞在哪儿摇曳不已。便似是随了远处洋面的波涛起落而载浮载沉一般……花儿一见到此,随即便将心头的烦絮暂都丢却到了一边儿,大声欢呼道:“喏,你们快瞧哪儿,是渔爷爷的船来了。”
花儿之所以一望之下,即可断定那是渔爷爷的船。只因,无极岛的海上地理位域,极为孤漠荒僻,又远离行船的航线,是以常年也鲜有船只打此周边经过。
梅劲芳和紫嫣顺著花儿的指拟方向望去,只见至少还在数十里之遥开外,一处模糊的影迹,正在以极缓的速度,慢慢放大。海面上的航船与陆地行径大不相同,没有山石、树木、房屋等物的阻隔遮碍,又兼颜色单调,便于识辨,因而在天气良好之时,才可目测量及的这样遥远。
此际,梅劲芳与紫嫣,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儿同时在向下沉溺!他俩陪同著花儿,一块遥望著那处黑影,慢慢地朝着海岛的方向驶了过来。起先,那船儿的航速甚佳,不消多大功夫,即已现出了船身的大致轮廓,看似那是一只挂蓬的梭形小船,通体黢黑,其时只因洋面上的风力不足,是以未曾升起帆来。但,当那船驶近距海岛一里之遥开外时,居然就在平镜儿似的洋面之上,蜿蜒徘徊不前了!
看它时而向东平滑一段,时而调头朝西,急打个漩儿!有时竟还要掉转往后,迂曲回绕好大一程。仿若人在阴沉沉的夜晚,行走在似曾相识又状况难明的崎岖盘陀小道中一般!原来,海岛前方的这一片水域下,到处散落支戳着嶙峋怪异而稠疏不一的暗礁,一直由海底迤升至海岸边儿来。
即使久经此域之人,航驾之中,亦如盲者控马一般的艰阻难行!更莫说其他的人,就绝难登得海岛上来了。
那时,梅劲芳与紫嫣尚且初通世事,双双正当花样年少。却突遭惊天变故,过后尽皆万念成灰、心伤意冷!于是,泛舟海外,专觅漠僻之处行航。遇此极蔽之地,正如渴马奔泉一般!两人凭仗一般坚沉毅志,几次三番终于上得岛来。这一经隐定下来,一晃就已度过了十数载之久。
那船儿足足又在三人视阈注视中,弯弯斜斜的饶驶了大半时辰。当其驶临海岸二十数丈以外,再也不得一尺近前了。
这时,花儿早已踩碎朵朵浪花奔了去,半道接着一位中等身量,肩举包袱,着一身黦色油绸套衫的老者。两人打声招呼,说说笑笑的回返岸上。
梅劲芳与紫嫣也迎了过来,他俩几乎同时开口道:“渔叔,真个对你老不住!看,又让你大老远的跑来了海岛一趟。“那老者满面堆满笑容,笑得一张印纹如刻般的脸上,几要裂开了似的!一眼即可让人瞧出,那是一副饱经人世沧桑,终年在潮水中摸爬滚打惯了的渔家摸样。连他那一头一脸的蓬须垢发算上,怎也教人瞧不出他现今该值五旬之数的年纪,倒活脱脱像极了一副沉沉暮朽的样子。
那老者闻听了梅劲芳与紫嫣之言,反而有点生受不住的样状。急忙道:“两位恩公说的哪里话来,当年要不是你们把俺老汉打捞起,又给医治又赠船的,后来俺就是再想过这水面儿上的生涯,恐怕也是不成了!能够一年里头为两位出把气力,又值得了什么?容你俩称上一声渔叔,已经够著折杀老汉的了。呵呵!”老者沙哑的笑语声中,便将肩上的包袱卸了下来,郑重的递予紫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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