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2/2)
刘婆子大叫了起来:“少奶奶,少奶奶,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奴婢吧。”
锦娘再不心软,对一旁的丰儿道,“去,把全院子里的人都叫出来,让她们观刑。”她这一招是学的老太太的,杀一警百,本姑娘好心可不是愚蠢,这些人也是生得贱,对他们好了,他们不感恩不说,反而觉得你好欺负,踩着你的身子往头上爬,再不治一治,怕是要在头上做窝了reads;。
丰儿听了便去了,很快,院子里便传来刘婆子的惨叫声,和哔啪的杖击声,整个院里,包括厨房的,洒扫的,便都出来观看,先是一片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后来,那惨叫出来后,便再也没有人说一句话了,刘婆子血淋淋的被拖进正堂时,那些丫头婆子们全都白了脸,一个一个老实地低着头,乖乖的回了自己的办差处,没人吭个半声。
刘婆子被打得快要晕过去,偏生只是五板子,要晕也晕不了,却是屁股开了花,痛得她要死,被扔在地上趴着,连哼哼都不敢。
锦娘端坐在正位上,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刘妈妈,这会子你可以告诉我,为何你一来就跪着了吧。”
老婆子听了便强忍着痛抬起头:“是王妃吩咐奴婢的,奴婢……奴婢做了对不起少奶奶的事,所以……”
“哦,做了何事了?”锦娘仍是平腔平调,一点也听不出她的心情。
“平儿……抓伤的就是奴婢,奴婢手上有伤。”刘婆子再也不敢欺瞒,横了心道。
锦娘听得差点将手里的茶碗掉到地上去,对丰儿使了个眼色,丰儿很见机地去扯刘婆子的衣袖,果然,刘婆子的右手手背上有伤。
锦娘起身走近细细查看,半晌后,又回了坐位,冷笑着对刘婆子道:“这么说,也是你杀了平儿罗。”语气再平常不过,碧玉听了不由看了锦娘一眼,仍守在一边,没有作声。
刘婆子听得微怔,沉吟了会,咬了牙应道:“回少奶奶的话,平儿……真是奴婢杀的。”
锦娘一听便笑了,接着问道:“是你杀的?那你行凶的凶器是什么?什么时辰杀的,又是为何而杀?”
刘婆子听了又是一怔,又睨了眼一边的碧玉,才说道:“奴婢不记得了,好像是……辰时正杀的,凶器便是一根绳子,至于为何要杀她……奴婢想从她口里问出少奶奶的病体之事,可她偏要奴婢放了她,奴婢不肯,她便纠住奴婢不放……奴婢只好杀了她。”
“什么样的绳子?”锦娘又问。
“奴婢系裙的腰带。”
锦娘听完忍不住笑出声来,碧玉见了微微凝了眼,正要说话,就听锦娘道:“既是如此,那来人,将这杀人越货的老东西拖出去直接打死算了。”
碧玉这下慌了神,忙道:“少奶奶不可……”
锦娘笑意更深,问道:“为何不可?娘不是说,让我查这刘婆子,查出来后,便任凭我处置么?”
这原是碧玉刚才带来的话,碧玉哪里不知,只是事态的发展没有如她想像中那般,她不由也尴尬了起来,对锦娘道:“这个……少奶奶,毕竟人命关天呢,还是……先跟王妃说一声吧。”这话不异于自己打自己的嘴,可是碧玉不得不说啊。
锦娘也不再为难她,对地上的刘婆子道:“你且起来吧,我如今也知道,这是王妃送了你来试练我的,人,并非是你杀的,不过,你仍是犯了错的,身为王妃身边的贴身之人,王妃让你管着小厨房,你却想尽办法中饱私囊,尽情贪默,如此作派,实是伤了王妃的心,所以,那五板子你挨得并不冤,碧玉姐姐,我说的可对?”
碧玉听了也笑了起来,对一旁的婆子道:“将刘婆子拖回王妃院里吧。”
两个婆子进来,将刘婆子拖走了,碧玉仍是奇怪,刘婆子的口供才她和王妃在屋里一早就对好了的,少奶奶是如何发现的呢?
锦娘也不等她问,笑着说道:“第一,刘婆子原是王妃的人,她最多也就是个贪财的小人,绝不会因要害我而杀人,毕竟她的主子是王妃,而我又是王妃的嫡媳,她虽不喜欢我,也最多是在王妃跟使些坏心,挑拨我与王妃之间的关系,她虽不忠,却不会帮着别人害王妃。其二,她才说的时辰也不对,辰时二刻我才和相公去的王妃屋里,刘医正怕是要到辰时三刻才说出我的药被换了的事实来,所以,要杀平儿,最早也得是辰时三刻以后,辰时正是不可能的。”
碧玉听了便微微颔首,锦娘接着又道:“再就是她说的凶器了,她说是系腰的带子,刘婆子身材肥胖,腰带必定会是根粗绳子,而杀死平儿的是一根很细的丝绳,这一点也对不上,所以,刘婆子当然不会是杀人的凶手了。”
碧玉听了对锦娘越发的佩服起来,却还是问道:“但少奶奶,刘婆子手上确实有伤,你刚才看她手上的伤时,看了不少时间,可是发现了什么?”
锦娘听了便收了笑,冷冷地说道:“这刘婆子的手确实是平儿抓的,她也确实是去了平儿屋里,只是,不是辰时抓的,而是头一天晚上被抓伤的,因为她的伤口上已经结了痂,看来是上过药了的,而平儿今天早上才死,若是抓的时候受的伤,那便没这么快结痂,伤口便更新鲜,还有一点便是,平儿的指甲剪成了平头,并不尖,很少有女孩子喜欢这样剪指甲,她却是因为要找我学织手套,怕尖指甲勾了线,才剪成这个模样的,所以,刘婆子的伤口比一搬的抓伤要宽了许多,这就说明,刘婆子是去找过平儿,也被也抓伤,但走了,并没杀人reads;。”
碧玉听了便笑了起来,说道:“二少奶奶果然心细如尘,不过,奴婢还有一问,少奶奶既是看得出伤口来,为何将珠儿送到了王妃处,应该能看出,珠儿并不是平儿抓伤的才对啊。”
锦娘没想到碧玉也会如此犀利,其实,当时她也只是一时震惊而没有细想,而前几日珠儿行迹又是很可疑,所以,一见珠儿手上有伤,就觉得她有嫌疑,但也只是送给王妃查问而已,没想到,珠儿如此烈性,竟是撞墙以示清白,不过,她倒并无愧疚,珠儿虽不一定是杀害平儿之人,但也不见得就是好的,她床上的那根簪子就有很大的问题,想到这里,锦娘也没有回答碧玉的话,而是让秀姑将那簪子递给了碧玉。
碧玉看了当时脸色便变了变,锦娘将簪子的来处说了,让她带回去给王妃。
碧玉拿着簪子正要走,锦娘又道:“姐姐最好连这两本账也一并带回去吧,娘的心意我领了,账就不用查了,以娘的精明,那点子问题哪有看不出来的,锦娘真是受教了。”
碧玉听了深深地看了锦娘一眼,对她恭敬福了一礼,才起身告辞。
碧玉走后,锦娘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但愿王妃已经从心底里认可了自己这个媳妇,能更加信任自己,这样,调查起以前的事情来,就容易得多了,如今最迫切的事情便是治好冷华庭的腿伤,让他能够站起来。
起了身,对秀姑道:“四儿抓了药回来,你亲自煎了,小心些送给少爷喝了,记住,早晚一次,都是在饭前吃,别人若是问起,只说是我吃的药,千万别说是给少爷煎的。”
秀姑听了微微一怔,见锦娘神色凝重,也不多问,心里倒是感激少奶奶仍是对她信任有加,没有因为先前换药的事而存了心忌,便暗暗下决定,这回的差事可再不能办咂了。
四儿不在,锦娘便带了丰儿去了世子妃院里,上官枚正在屋里生闷气,听人报锦娘来了,不由诧异得很,起了身去迎reads;。
“哎呀,什么风把弟妹给吹来了,来,快快进来坐,外面冷着呢。”上官枚一改刚才的忧色,笑嘻嘻地拉了锦娘进了屋。
锦娘便暗暗打量起世子妃屋里的摆设来,其实,她自己屋里的摆设就很奢华了,但比起世子妃屋里来,还是显得寒酸了不少,自己屋里只是摆了一对描金青瓷大宝瓶,而世子妃屋里便是两对,而且,墙边的多宝格上,大多以金器为主,还有不少是名贵的瓷品,加上珊瑚树,墨石屏之类的,无一不是贵重的物什,就是堂前挂的画,也是名作古画,看得锦娘眼花撩乱,这一屋子里东西,要是卖了,够一般的平民吃好几辈子的。
不由在心里感慨,倒底是世子住的,身份不同,待遇就不同啊。
上官枚几锦娘眼里露出艳羡之色,脸上不由微微的得意起来,看锦娘的眼里也有了几分傲气,语气却仍是亲和,带了丝调侃:“弟妹来便是看着我屋里的东西发呆的么?”说着,拿帕子掩嘴笑。
锦娘听了便笑道:“可不是么,大嫂一屋子的宝贝,我呀,可得瞧仔细了,别一不小心,弄坏了一件东西,大嫂还得锁了我去赔呢。”
上官枚听了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看弟妹说的,不过都是些俗物,就算坏了一件,也不过是扔了就是,哪里就说到要弟妹赔了,弟妹若是喜欢,看你看中哪一件,一会子带回去就是了。”
锦娘听了忙道:“哎呀呀,大嫂你可真是个豪爽人,不过,这好东西也配给大嫂你用呢,我哪里敢用啊,拿回去一件,怕是觉都睡不好,会抱在怀里守着的,你呀,还不如饶了我,让我睡个好觉。”心里却是冷笑,这上官枚果然是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角色,那话说得就像是在打发下人一样,都是王府里的媳妇,她虽然是世子妃,但何必非要做那高人一等的样子出来呢。
上官枚听了自然是很受用,眼睛都笑眯了,锦娘趁势拿出王妃给她的一对玉镯递给上官枚。
“这是我母亲赏的,说是在寺里开过光,戴着保佑百子千孙呢。今天第一次来见嫂嫂,我又没什么长物,就送嫂嫂你了,还请嫂嫂千万不要嫌弃了才是。”
上官枚听了眼里便露出一丝不屑来,好东西她还少么?不过,开了光,还百子千孙,她倒是很喜欢这几句讨喜的话,倒底还是笑着收了,却不肯当着锦娘的面打开,听说这个弟媳在娘家时,被嫡母整得饭都不能吃饱呢,能有什么好东西啊,不过是意思意思接了,一会子她一走,便赏了人去。
锦娘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她一时存了促侠的心,很想看看上官枚看见那玉镯后的表情,便道:“哎呀,我也不知道大小合适不,我的手太瘦,带着显得单薄,不够气派,嫂嫂,你戴下试试?”
说着就从上官枚手上拿过盒子,打了开来,莹润的光泽立既散放在盒子里,上官枚见过不少好东西,眼睛自然是厉害的,一看便喜欢上了,“呀,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呢。”
锦娘一听便趁势道:“快戴上吧,呀,嫂嫂的手就是丰润富态,戴着真好看呢,哪像我,戴什么都像干柴棍,这一比着,明儿跟相公出府,我还是不要戴玉了,戴金的吧。”
上官枚被锦娘的话夸得眉花眼笑,但听她说要出府,不由怔住,问道:“弟妹要和二弟出府?做什么呢?”
锦娘听了便随口应道:“去陪相公学习经营之道啊,城东那铺子大得很,也是想去见见世面,呃,嫂嫂不知道吗?大哥也要去呢,二叔说,怕相公出去没人照应,让大哥陪着安全一些。”
上官枚听了脸色微暗,喃喃道:“相公也要去吗?怎么没跟我说呢。”
这可是他们夫妻的事,锦娘可不想多说了惹事非,便转了头,装没听见,却又似是自言自语道:“哎,说起来,我也是个不孝的,嫁过来后,就没有回过门子,明儿怎么着也得回去看看我娘和老太太,她们平日里可疼我的,只是,我家相公腿脚……”说着顿了顿,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那二姐和三姐的嫁妆做得怎么样了,好久没见过她们,真想和她们聚一聚呢。”
上官枚听了这话便坐不住了,冷笑道;“你那二姐姐可是嫡出的,她的嫁妆自然是不会少了,听说你原在娘家时,还被她们打过嫁妆的主意呢,还真是个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的人。”
锦娘听她的话酸得很,也懒得管为什么自己在娘家的事她为何这么清楚了,不由暗自高兴,脸上装出几分伤感来:“唉,我在府里时,也是时常被她欺负的,不知道明儿回去时,会不会被她又欺负呢,唉,不过,大哥跟着去,二姐就是装也要装点子贤淑样来吧。怎么说,她也是对大哥一往情深呢。”
上官枚听了便蹭的一下自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气得通红,好半晌才平复了自己的气息,干笑着对锦娘说道:“哎呀,你说你大哥也是,前儿不是应了我,要带我去相国寺进香的么?我是与相国寺的慈眉大师约好了的,可不能爽约,怎么这会子又要陪你们出门了,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呢,哎呀,弟妹,可真是对不住,你大哥也是个记性不好的,一会子他回来,我骂他啊,要不,你们改天出去?等我们上了香回来,再让你大哥陪你们去吧。”
锦娘听了脸色便微暗,语气非常可惜地说道:“唉,我们的日子是不能改的,明儿可是要看三叔怎么管理铺子呢,回门子也是一起,既然大哥有事,那我们就自己去吧,反正也有冷谦陪着,府里还有那么多的侍卫在,我和相公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上官枚见锦娘说得通情达理,很好说话,语气变得更为亲热了起来,让贴身的丫环侍画进去拿了串东珠项链来,执意要送给锦娘作为回礼,锦娘假意推辞了一会,还是收下了,不过,眼瞅着上官枚戴上那对镯子就没有要取下来的意思,心里便暗自高兴。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应景的话,正说得兴起,便见一个丫头进来禀报:“世子妃,舅老爷来了,说是要见您呢。”
上官枚听了眉头便皱了起来,对那丫头斥道:“哪个舅老爷,是姨娘屋里的亲戚吧,告诉他,我正见客呢,没空。”
锦娘听了就觉得奇怪,刘姨娘家的亲戚来了,怎么不去找刘姨娘,反而来找上官枚了呢,不过,这倒不是她关心的,她现在就是想,要怎么才能见到那个杜婆子,听说她原就是上官枚的陪房,应该地位也不低吧,怎么在屋里坐了这么久,也没看到一个婆子露面呢,如是对站在一旁的丰儿使了个眼色。
来时的路上锦娘便告诉过丰儿,让她找机会到世子妃院子里转一转,看看能不能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回来,所以,丰儿一见锦娘的眼色,便一下捂了肚子,皱了脸,不好意思地对锦娘道:“二少奶奶,奴婢……奴婢肚子痛,想去净房。”
一旁的侍画听了眼里也露出不屑来,果然是庶出的姑娘身边呆着的,倒底没什么教养,哪有在客人屋里如此无形无状的丫头,就算是要去净房,也应该悄悄去请示主子,哪有当着客家的面这样大声嚷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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