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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皇子的百日宴上,棠落瑾没有再试图和十二皇子亲近。【】。。
如果说试探,那么之前那些日子的试探,如今也足够了。
既是自己“同胞弟弟”的百日宴,棠落瑾自是送了重礼——一匣子长命百岁的金锁,还有两座半人高的白玉观音像。
十二皇子虽是嫡皇子,但毕竟不是太子,因此他的百日宴,天元帝下令,只请了皇亲国戚前来参加。
众人瞧了太子的礼物,俱是笑。
“太子殿下可真是心疼弟弟,弟弟还小着呢,就给送了一匣子的金子,给弟弟当私房钱。”
“就是,还有那白玉观音像,啧,那可真是好工匠做的,做的那叫一个栩栩如生。太子殿下送了这两座白玉观音像来,还不就是为着弟弟,给两个养母一人一个,好让她们好生照看弟弟?”
“太子殿下爱护幼弟,友悌手足,不愧是皇上称赞之人!”
“是啊,我们家相爷也常常说,太子过目不忘,聪慧过人,为人至孝,又友悌兄弟,这满大棠啊,也找不出一个像咱们太子殿下这般好的儿郎了!”
“正是正是……”
……
皇后虚弱着身子出现的时候,正正好好听到了这些诰命们的话。
她蓦地咳嗽了几声,脸色一片惨白。
众人回头,立时拜见。
皇后道:“都起罢。今日是十二皇子的好日子,大家莫要拘束了才好。”
众人自是应是不提。
可是等转了头,却都奇怪地小声议论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既皇后还能动,为何要把百日宴备在养德宫?”
“就是啊。如果皇后不能动,参加不了这百日宴便罢了,在庶母这里摆百日宴,也不无不可。可是,现在瞧着,皇后虽身子虚弱些,分明能起身动弹,可为何还要把百日宴摆在养德宫?须知清宁宫才是嫡子该摆百日宴的地方啊。”
几人小声议论着,可是等周遭多了人,就又闭嘴不言了。可是一众人的眼睛,都飘来飘去,显见都不明白,皇后为何要做这等打十二皇子的脸的事情。
明明是嫡出,却要被庶妃抚养。皇后身子虚弱,被庶妃抚养也不是不可,但却是让居从一品妃位和正二品嫔位的两个庶母共同迁居别宫抚养。甚至连满月礼和百日宴,都没能在清宁宫摆宴,而是在宫嫔的养德宫里摆的宴。这明明是嫡皇子,却只能享受庶出皇子的待遇。这其中的意味……
有些人暂时不明白,有些人则很快想到了当初传言十二皇子“命硬”的说法。
当初十二公主一死,皇后就查出怀有十二皇子。
彼时皇后的胎还没坐稳,一个怀着孩子的妃妾前去请安,等回了自己宫里,肚子里的孩子就滑胎了,落下一男一女龙凤胎。
而十二皇子出生之前,皇后出事,太子生病,准太子妃更是干脆“突生恶疾”死在清宁宫。清宁宫伺候皇后的上上下下上百宫人,杖毙的杖毙,凌迟的凌迟,惨状令人不堪回首。
及至十二皇子出生时,更是使得皇后难产,生产后身子虚弱的连日常接见命妇都做不到。就算明面上无人敢轻易开口,但私底下,却有有心人觉得十二皇子的命格太硬,而且大约皇上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才会几次三番,用庶出皇子的待遇对待十二皇子。
众人心中如何做想,皇后自是不知。她正去瞧她的儿子。
十二皇子在母亲身体里时,被养的很好。如今身子极为健壮,白白胖胖的,很是讨人喜欢。
他仿佛也知晓今日是他的大日子,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看到皇后来了,还张着嘴,流着口水,冲皇后长开手臂。
皇后瞧了,心中自是欢喜无限。
她朝着十二皇子也伸出手去,想要抱他。
“二姐姐可莫要动手。”玥充媛的声音传了过来,“二姐姐身子还病着,十二皇子身子重,莫要累病了二姐姐,让外人再传些十二皇子命硬的话才好。”
玥充媛正是宁玥儿。
她在宫中数年,如今已然明白,皇上根本不曾喜欢过她。只不过是当年她有意留在宫中,皇上又正巧恼了皇后,她才得了机会,留在后宫之中。可是哪怕如此,皇上给她尊位和赏赐,却不肯给她恩宠和孩子。
玥充媛原先不明白这是甚么缘故,后来再宫中待得久了,见得多了,也就明白,只要有皇后一日,她便一日得不到自己的孩子。如今的十二皇子,是皇上在惩罚皇后,又何尝不是在补偿她?
玥充媛想的明白,她好不容易爬到九嫔之位,好不容易拿到了养育十二皇子的资格。无论如何,她接下来都要保住充媛的位分,以及十二皇子。
宁家是皇后的宁家,不是她宁玥儿的宁家。父亲把宁家势力全都交到皇后手中,而对她只有一句话——听你二姐的话。玥充媛从前会恨,如今,她却只会想着将自家手里的东西攥的紧紧地。
“珉儿乖,姨娘抱。”玥充媛将十二皇子抱了起来,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母爱,“今儿是珉儿的好日子,珉儿高兴么?”
皇后在一旁看着,看得眼睛都赤红了。
可是,想到皇上那一日对她说的话,她连抢十二皇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啊!”
皇后不去抢,十二皇子却是冲着她在笑。
皇后登时侧过脸,泪流满面。
女儿杀了女儿,儿子不能养在膝下,自己的身子也被毁了。
皇后只觉心中痛彻骨髓。
让皇后难过的还在后面,嫡出皇子的百日宴,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三人一个也没有来,只派了近身伺候的人送了礼来,搁下东西就走了。
众人皆静默了起来。
皇后只觉难堪极了,饶是容妃和玥充媛面上也不好看。
因有了这件事,十二皇子的百日宴始终都没有热闹起来。
皇后心中难过,却也无法。
等到第二天一早,皇后起身,正想出清宁宫,往百花园或其他地方走一走,就接到了圣旨。
“皇后宁氏,凤体违和,无暇处理公务……擢升馨妃位馨贵妃,与蒋德妃、容妃一同协理六宫事务。”
皇后还在发怔,就听得徐有为道:“皇上还有句话,想让奴才传给您听。”然后往四下看了一眼。
周围的宫人都往远处走去。
皇后问是何事。
徐有为微微一顿,道:“皇上说,他那日对您说的话,并非玩笑。您若是不愿意自己因身子不适,不宜出清宁宫,那么,皇上就只能下令禁足了。”
皇后面上立时一白。
徐有为的话还没有说完:“皇上还说,五公主去了庵堂,头发剃了,华服首饰扔了,一辈子不得吃荤腥,娘娘想来也定是思念五公主思念的紧,每日定也会和庵堂的姑子一般,早课晚课一样不少,吃斋念佛全都做到,再不碰半点荤腥。至于见外命妇和娘家人的事情,皇上也说了,每月初一十五,娘娘可以让宫女去传话给奴才,奴才再去问皇上,看是否让娘娘见宫外的人。”
皇后面色惨白:“皇上、皇上他竟如此狠心?这样一来,和直接打发本宫去冷宫住,有何区别?”
徐有为把脑袋垂地低低的:“皇上说,您若是做不到,那他也不介意下旨,当真打发您去冷宫。只是到时候,就没有人每隔三日,抱着十二皇子来见娘娘了。至于五公主……您这辈子也别想着了。五公主即便是死了,也是馨妃娘娘的女儿。”
皇后踉跄几步,双目绝望,险些栽倒在地上。
身边的宫人面无表情的将她扶了起来。
又过三日,皇后身边的宫人被换了一半,那一半,全都是或聋或哑的人。剩下的人里,则都平平板板,十棍子打不出一句话来。
对皇后来说,天元帝的这些惩罚,犹如晴天霹雳。可是对天元帝来说,他对皇后已然是一忍再忍,为着宁家才妥协至此的结果。
他能容忍宁家女活着,却不能容忍一个妄图杀死自己最骄傲的儿子的女人活得那样肆意尊贵。哪怕他不能废黜皇后的名分,但,皇后的尊荣,皇后的权利,还有身为普通人都该有的自由和快活,天元帝却是一一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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