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工程中标了(2/2)
大家都没太注意二后生的表情,都在忙着碰杯,说着恭喜的吉祥话,夸赞他们后生可畏,前途似锦。尤其是牛志木的父亲牛通,也觉得儿子从煤矿里辞职辞得对,算是接受了他现在所从事的工作。而牛志木的妈妈,脸上更是乐开了花,不断地夸赞自己的儿子“聪明能干”。只有挨着二后生坐的梦兰,看着他闷闷不乐,觉出了异样,觉得爱人心里有心事。但整场酒席,梦兰没怎么说话,只是不停地往二后生盘子里夹着菜。
饭前,二后生也特意叮嘱了一下牛志木,让他不要把今天开标现场发生的事,都说出来,免得家里的大人为自己担心。他尤其担心的是岳父曹德云,五十多岁的人了,一生经历的风风雨雨太多了,还患着糖尿病,自己不能再给他添堵了。
王湾子村这边,因为二后生拍的是加急电报,栓栓当天就收到了。他觉得其中事关重大,一定是二后生那边有啥情况要发生,不得拖延。于是,他赶紧召集平子和六虎,做了简单分析后,三人分头去召集人马,定在明天一早就出发,去镇上坐第一班长途汽车,然后再赶往二百多里外的张哈市赶火车。
三人没有和乡亲们多说什么,只说二后生的新项目下来了,催大家赶紧出发。在通知完本村的人以后,三人有骑自行车的,有骑马骑骡子的,顶着大黄风,走了多少里路,在下午三点多,总算是全部通知到位了。大家都忙着在打包行李,安顿着家里的媳妇和老少,和亲朋好友说着告别的话。其中有好多是第一次出远门,心里既激动,又忐忑,但对城市的向往,却都是相似的,“这次可要出去开开眼界了!”当然也有个别,因为消息来得太突然,觉得心里没底,犹豫了,个别的还打了退堂鼓。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家里有赶着马车送的,也有骑自行车送的,驮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有的人听村里出过外工的人说,火车上的“削李(小偷,当地土话)”很多,担心带的盘缠路费被偷了,就让媳妇或妈妈把它们都缝在贴身裤衩的内侧,觉得这样就安全了许多。为了路上省些钱,不少家里都是连夜烙的白面饼子、煮的鸡蛋,还有家里腌的酸菜,让他们带着路上吃。
这些人当中,只有二根子带的盘缠最多,别人大多数只带了四五十块,而他却带了足有二百多,他嫌家里拿的干粮太寒酸,他要到火车上买着吃。
上午九点时分,大家都如约赶到了镇上,也正赶上第一班长途汽车进站。栓栓、平子和六虎清点了一下人数,一共46人,也不算少了。他们也分析了,如果自己在外面干得不错,人们听着家信来,后边还会有不少人,前赴后继地赶来的。
由于很多人是第一次出门,为了严肃队伍纪律,防止人员出现意外,栓栓、平子和六虎临时组成了一个管理小组,各自分工,有负责买车票的,有负责盯人、防止到处乱跑的,还有在火车上值夜班的。
长途汽车上,因为基本上坐的都是他们这一帮人,大家群情激昂,有说有笑,无限地憧憬着未来。可到了火车站,大伙却都傻眼了。售票和候车的广场上,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两个人之间,连个钻过去的缝隙都没有。栓栓和平子在搜集钱买火车票,好多人听着家里老人交代给的话,“银子不能露白”,不便当众从裤衩里往外掏钱,就找个旮旯角儿,背转旁人,解开裤腰带,一张一张地往外掏,和抓虱子似的。
票买好了以后,是当天下午四点的。大家还算守纪律,就席地坐在随身带的行李上,掏出家里给拿的干粮,也舍不得买水喝,就着酸菜,就直接开始啃了,从高空看上去,就像是渔家的鸬鹚在吃食一样。不时地,还有人交换着,互相尝一下对方家里主妇的手艺。
到下午三点时分,广场上的人一下子更多了,说什么口音的都有,栓栓带的这帮人,都互相紧跟着,生怕走丢了。三个人在清点着人数,就在即将要开始检票时,六虎发现二根子不见了。这可把他急出了一身冷汗,“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情急之下,栓栓和平子组织大家检票进站,而六虎带着一个乡亲,在广场周围四处寻找。原来二根子耐不住新鲜感,偷偷跑到旁边一处台球案子旁,看人家打台球了。
挨了一顿训,二根子灰溜溜地跟着回来了,但还是不时地回望那绿色的台球桌子和那花色的台球,恋恋不舍。
不管如何,大家算是全部安全地进了站,上了开往忽林河的长途列车,那里有二后生安排人来接站。而让大家最感叹的是,那绿绿的火车,像一条蜿蜒的长龙一样,一眼望不到头,足有上百米长,而且特别高大、宽敞,好多人种了一辈子庄稼,火车还是第一次亲眼见,都觉得新奇极了,不时地这里瞧瞧,那里瞅瞅,一副“三号(土话,意指没有见识的农民)进城”的模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