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2/2)
江曼浅浅笑道:“看到您了,所以来打个招呼。”
她兴致缺缺:“嗯,听到了。”
江曼一愣。
宋绯把杯子搁下,站起来:“你坐吧,再见。”
连眼神都懒得再给。
江曼没料到会被无视,打好的腹稿顿时没了地方使,但她又不甘心,等宋绯走了几步后,又道:“钟太太,您不好奇我与钟先生是如何认识的吗?”
……现在的女孩子能不能别总把矛头指向同性啊?
宋绯心里叹着气,转身:“我知道。”
江曼茫然:“啊?”
“电影学院,你大三的时候,之后就签了公司出道,对吗?”
“呃,这个……”
“你们那通稿也挺有意思的,什么‘被他看上的眼睛’,钟时暮又不混娱乐圈,大张旗鼓地想给谁看呢?”
宋绯底朝天地地一顿说,江曼的脸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钟太太,我没有——”
“别打断我。”宋绯不满地摆手,“说起来那个通稿也很成问题,把钟时暮描述得跟个傻白甜一样,你就不觉得膈应吗?”
“……钟太太,你真幽默。”
“这是幽默吗?”宋绯严肃,“这是假新闻,还好撤了,不然会对市光的声誉造成多大影响,你们想过吗?”
江曼:“……”
她错了,她不该来找宋绯不快,结果全报应到自己身上。
宋绯说得口干舌燥,又重新折回来。江曼站在原地发愣,恰好挡住位置,她只能拍了拍人家肩膀:“让让。”
江曼机械地挪开。
宋绯咕噜咕噜喝水,一杯下肚,却见江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由皱眉:“还有事?”
江曼一激灵,头摇得和破浪鼓一样:“不不不,就是,就是……”
“哦,你放心,我刚才说的那些,现在就我看见了,还是钟时暮特批的,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
钟时暮……特批?
江曼的脸色堪称惨绝人寰,仿佛从云端一下子跌落到尘埃,不,应该是地狱。她知道自己与钟时暮最亲密的接触,也就是大学时的颁奖典礼,可她一直一厢情愿的以为,如果钟时暮夸她的眼睛类似钟太太,至少说明她可以再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况且,那时候听说钟太太与他的关系并不好。
可是如果真不好,他又怎么会把这些过往毫不犹豫地全给她展开呢?
江曼想一次就心抖一次,直到把那点自以为是全给消磨殆尽了,才讷讷道:“那您……好好休息。”
说完,便转身要走,却听宋绯叫住她:“等等。”
江曼僵住,只好看回去,以为会迎来又一波奚落。
可宋绯问的是:“你还记得他去你们学校那段时间,我在做什么吗?”
由旁人讲述的过去往往带有主观色彩,于江曼也是,在她的口吻里,钟太太是冷漠的代名词,对钟时暮几无任何恩爱成分,除了必要场合意外,也不常常在众人面前出现。
“你知道原因吗?”
江曼情绪低落,不在意宋绯是否试探,想到哪里说哪里:“有听说是因为绯闻。”
“绯闻?和谁?”
钟时暮这种现在现在连个正紧介绍都没有的家伙,上哪查他绯闻去?
江曼这才恍然一般,看着宋绯欲言又止。
“没事,我不生气。”宋绯道。
可江曼的声音更吞吐了:“不是钟总,是您……”
“啊?”
“据说是……您出轨。”江曼说完,看也不看宋绯,低头小声说了句“再见”,就溜了。
宋绯倒不至于把火气撒到江曼身上,而就事实来讲,她也没觉得自己有生气的必要,更多的是问号脸。
怎么又是她?
宋绯纠纠结结地离开店,刚推门出去,就听对面有车鸣笛,在空旷安静的街面上尤为突出。
不过宋绯尚在沉思,没理,等走了几步,就有听那车鸣了两声。
她这才随意看过去——
哦,是钟时暮的车牌号。
宋绯走过去,车窗缓缓摇下,钟时暮侧身帮她开了副驾驶那边的门,盯着她道:“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出来?”
“遇上人了,就聊了一会。”宋绯坐进去,边系安全带边问,“等很久了?”
“还行。”车缓缓离开停车位,汇入不远处的大街。
街边霓虹闪耀,向后连成一线。
宋绯低着头,光影在眼角眉梢打下成串的阴影。
钟时暮开始还找了几句话与她聊,可她实在提不起劲应付,很快,钟时暮也一路无话。
可等进入文苑的时候,宋绯突然道了句:“我刚才见到的人,是江曼。”
车正缓缓驶向停车场的下坡路,钟时暮便没看她,只是问:“她又烦你?”
宋绯笑笑:“我会这么弱?我估计,她反正不会来找我了。”
钟时暮松了眉头:“嗯。”
她瞧着他:“你就不问我们说了什么?万一把你给坑了呢?”
“看你那么有把握,应该全部办妥了,至于坑——”他沉吟片刻,跟着笑,“我倒挺愿意帮你善后。”
他说得轻巧,可被宋绯听了,心里却升起些不是滋味。
帮她善后?
所以,也包括出轨吗?
宋绯没来由地情绪低落。她倒不是全因为出轨这件事,而是突然觉得,如果这是摆在明面上的善后,那么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或许钟时暮还伸手帮了不少,所以她才会在网上没什么存在感。
宋绯清楚自己的脾气,平易近人,但被惹毛了就会不管不顾。
以前有宋长林和庄映秋罩着,再不济,甩锅给宋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结了婚后总不能这样麻烦娘家。
而钟时暮的身份又摆在眼前,就算他稳如泰山,也会有不少人愿意扑过来。
或许,她与他的身份,就是因为她眼里揉不得沙子?
因为揉不得沙子,所以干脆虚晃一枪,也报复回去?
也不是没有可能哦……
宋绯突然拿被子把自己整个儿一裹,哀叹不止。
钟时暮进来时,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床上圆滚滚的“蚕蛹”。
嗯,还在不停蠕动。
他默了默,走到“蚕蛹”那边坐下,拍了拍:“不闷吗?”
“蚕蛹”果然不动了,片刻后,哼哼唧唧:“让我静静。”
钟时暮:“这个没问题,可我担心你先把自己憋死。”
“蚕蛹”顿了一下,呸他。
他忍笑:“忍心叫我中年丧妻?”
瞧瞧,这是咒谁呢?
宋绯一下子掀开被子,张着嘴大口吸气,眼睛还不忘瞪他,充满谴责。
钟时暮拿手揉她头顶。
“别揉了,乱了!”宋绯怒,弹起来张牙舞爪地制止他,结果重心不稳,一股脑地全朝对方扑过去。
钟时暮倒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顺势改了方向。
可该摔得还是得摔,两人双双摔进了床,宋绯在上,钟时暮在下,面面相觑,眼里都能清晰看见对方的微表情。
不同的是,钟时暮一片沉静,而宋绯,微微慌张。
时间仿佛静止,只有钟摆滴滴答答地响,推着命运义无反顾,又像不知是谁的心跳声。
然后,宋绯看见钟时暮浅浅勾唇:“这么主动?”
她心里漏了一拍。
若放在平时,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什么“想太多”、“脸上贴金”之类。可现在又是那样的不同寻常,她为过去烦恼,烦恼到不敢再想自己会伤害到他的可能。
是的,伤害。
只要一想起这个词,宋绯就有些害怕。
“绯绯?”钟时暮看她没动静,疑惑,“你还好吗?”
他的唇在她眼前一张一合,慢镜头似地无限放大,周围一切都不见了,天地广阔,却唯有两人相互扶持,才算得上是整个世界。
宋绯突然一下子将头埋在他颈侧。
“钟时暮。”她闷声闷气,却不难听出委屈,“如果我对你不好,你还会帮我吗?”
原本一搭一搭拍着她的手顿时定住。
过了好久,他才淡淡道:“我们是一家人,况且……你很好。”他的手慢慢摸上她的后脑勺,声音如缓缓漫上的温吞水,轻柔包裹住她不安的心。
“绯绯,能与你相遇,是我此生唯一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