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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万般皆是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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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他们对于县衙外的情形一无所知。

他们不知道,那个偷偷把县令的头颅藏在花盆泥土中的花匠如今下落如何;也不知道,偷偷为他处理血衣的粥铺老板和伙计又怎样了;他同窗的好友,最是胆小,却接过了藏匿头颅的重任,如今他一步都不能出县衙,他和他的同窗无一面之缘。

那日中午,他站在廊下发呆,无风无云,是个清朗的好天。

他的同僚随意一般走来,与他并肩而立,看那一朵开败的花,上面还有一片破旧的蛛网,黏在花瓣上摇摇欲坠,无风自动。

同僚穿着皂色的差役服制,用一种随口闲聊的语气告诉他:那个门房昨日不堪审讯,自尽了。

他该五雷轰顶,一身冷汗,然后敏锐的猜出来门房的死因并不简单。然而当时他猜出了后者,却没有给出前者的反应。他只淡淡的叹了一口气,用一种闲聊的语气说:“万般皆是命。”

万般皆是命。

多年过去,他不懂得自己当初为何会说这样的话。这个句子透着凉薄,冷漠,袖手旁观和高高在上。像个陌生人,毫无温度的出现在无风无云的院落中央,立于自己对面,面容模糊地面向自己。

这是清高自持的读书人一向不屑不齿甚至厌弃的类型。

那人如何会有一张模糊的脸,可是身形穿戴却和自己一般无二?

他心中的小人死去,化为血肉,血肉腐败溃烂蒸发,渐渐散发出厌弃的味道。就像县衙中用废弃冰窖改成了停尸房的味道一样,即便是蒙上了用艾草熏过的面巾,依然挡不住那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厌弃的味道较之更甚,它徐徐侵入,强势地、逼迫地、恶毒地渗入血液、肉体、骨髓。清风朗月不复存在,只剩一个行走的行尸走肉。

死人毫无尊严,只是一摊肉;他也是,甚至更甚。

第三日,知府依然未曾传唤他们。来去来去的同谋依然面色灰败,他依然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原本的侥幸变成了焦虑,变成了不安,他原本的所谓完全准备到了如今毫无用武之地,他的防线一点一点被攻破,面上虽然依旧不动声色,可是他的脸色已经一天一天跟着同谋灰败了下来。

他手脚冰凉的在烈日下走动,正值花期的蔷薇凋谢了个干净,但是花刺却依然锋利尖锐,他熟视无睹地路过花丛,裸露的手背划过道道血痕,衣袖被抽出丝,他却无知无觉。依然在走。即使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也无人会告诉他。

人总是有求生意志以及对光明的渴望。

在无月的夜晚渴望烛火,在烈日下渴望清泉,在迷茫中渴望指引。而这一切自己都无能为力,只能祈求上天是否开眼。告诉他,自己要去哪里。

正茫然至极,有一人声自身后响起。

他茫然转身,烈日下立有一人,面容模糊,身形消瘦,一袭长衫。

那人见他不动,又开口重复一遍:“这位可是县衙主簿杨柳先生?我家知府大人有请。

小杨先生说到这里就不吭声了。像是个有气无力的说书人,惯性一样的卖了关子。

作为听众的容小龙尽职尽责的捧场追问:“那个人,是,知府的师爷吗?”

小杨先生没吭声。像默认,又不像。

容小龙心里吐槽一句:师爷的标配都是瘦,长衫吗?他就不信,他就遇不到一个胖师爷?

容小龙知道此时吐槽并不合时宜,可是如今四下皆静,随着夜色深沉,月光逐渐淡薄下去。之前沉浸在故事中还恍若未觉,刚刚那一下的沉默忽然让他暂时从故事中抽离出来,他没有左右顾盼,已经明白自己身处何地:四下茫茫,除他之外,皆空。

若是来个闲人,怕是自己就成了那惊悚的原因。他一个人对着一片虚空喃喃自语,表情生动。要么疯了,要么邪了。

这个时候,小杨先生的背后传来一声哽咽:“我们,我们当时如果招供就好了!如果认罪就好了!”

那声音透着一股涩意和沙哑,是个少年的声音,是那个一直不肯垂着头默默不语的小伙计。

那个小伙计说完那一句,哭了半声,立刻止住了,那旁边粥铺的老板一言不发,虎了一把小伙计的头之后,手在背后一下一下的安抚着小伙计。

鬼是流不出泪的,容小龙看到面前一张张脸,也没有一个像是要流泪的样子。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再不堪回首,也终究成了往事了。往事这种东西,是回个首就能看到的吗?如果这么容易看到,也不会有那么多坊间的话本桥段中说起往事,只留一声叹息了。

往事不堪回首,确实很多往事只剩不堪,只能不堪。

朱成良说:“做人做鬼,也都该讲究个有始有终,你既然已经揭开了往事,不如索性抖落个干净,不图什么别的,多少图个痛快。”

朱成良的这句话,小杨先生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耳朵旁边一直回荡着那句哽咽。

带着哭腔的字字句句萦绕在他耳边,挥之不去。就像当年那个拼命要奔向阳光的小人。

如果招供就好了,如果认罪就好了。

他们应该招供的,应该第一时间就认罪,招供,或被杀或砍头甚至凌迟处死。都行,好过罪孽深重累人累己,之后换来游魂飘荡,不入黄泉。

没有引路人,找不到忘川途,他们被抛弃,得不到救赎,也没有了到来生从新开始的机会。

他们当年选择了偷生,失去了在断头台上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机会,如今十二年过去了,往事一切,竟都不敢再去回想。

现在那个孩子问他,那个是不是知府的师爷?

他回答不出来。他的记忆混乱,混沌,往事在他心中并非历历在目,而是历历刺目,如当年高照的日头。他早就忘记了当年如何去见的知府,如何做的回应。那段记忆已经随着时间模糊起来,晕成一团模糊不清的墨迹,那团墨迹上面原本画的是什么,他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那该是一片卷轴上撕下来的一块,本来应该挂在街口的摊位上展示,人群混乱不堪,小小的摊位早被人挤倒一片,那卷卷轴就这样落在尘土里,不知道谁,踢翻了水盆,浸湿了那个卷轴,本来很厚的纸张变得湿软,有无数的脚踩过,墨迹晕染来开,那卷轴上原本画了什么,再也看不清楚。眼前是无数的慌乱的脚,泥土,水,破败的纸。

那是他为人的时候最后一眼看到的景象。

若是容小龙或者朱成良问他,他在这之前看到了什么?还记得吗?

小杨先生会说:一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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