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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最难消受美人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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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当太阳爬出老高时,吕浩还在富士岛宾馆的大床上做着美梦。房间还是他和念桃一起住过的房间,不同的是,他这次可以睡大床,而不用再睡沙发了。可能是大床太舒服le,吕浩在睡梦中,居然就梦到自己成了神笔马良的朋友,那是吕浩小时候最喜欢听的一个故事。说的是从前有个小孩子叫马良,因为的父亲、母亲死的早,他就靠自己打柴、割草过日子。他从小喜欢学画,可是,他连一支笔也没有!可他下决心学画时,每天用心苦练。他到山上打柴时,就折一根树枝,在沙地上学着描飞鸟。他到河边割草时,就用草根蘸蘸河水,在岸石上学着描游鱼。晚上,回到家里,拿了一块木炭,在窑洞的壁上,又把白天描过的东西,一件一件再画一遍。没有笔,他照样学画画。有一个晚上,马良躺在窑洞里,因为他整天地干活、学画,已经很疲倦,一躺下来,就迷迷糊糊地睡着le。不知道什么时候,窑洞里亮起了一阵五彩的光芒,来了个白胡子的老人,把一支笔送给了马良,而马良便把这支笔借给了吕浩。吕浩开心死了,想着他等他回林县后,第一,马上给林县第一水泥厂画一台收尘设备,第二,给丽丽画一个如汪小娥一模一样的妈妈,第三,给死去的两名讨工程款的老人,画一堆的钱。正当他兴奋地拉着马良又跳又唱的时候,手机响了,吕浩迷迷糊糊地,这几天他真的是人累,心更累。一沾床,他就能呼呼大睡,一睡着就不知道醒。可是就算是这样,吕浩心里还是装着太多的事,手机的响声还是吵醒了他,他赶紧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睡意朦胧地问:“谁啊?”♀♀hbook..net

“都太阳晒**了,你还在睡?”莫正南的声音传了过来,吕浩的睡意一下子惊得无影无踪,他赶紧从床上来了一个鲤鱼翻身,迅速地坐好说:“是莫市长啊,我,我,”吕浩结巴了,他怎么解释呢?老板的电话来了,他还在问是谁,而且被老板质问这么晚还在睡觉,显然是工作不努力的原因,一离开老板的视线,工作就不主动,不积极,这怕有些在老板面前无法解释了。再说了,吕浩做秘书的时候,可从来没迟过到的,总是早早就到了办公室,早早地为莫正南把开水烧水,办公室打扫干净,文件归类的归类,不要的处理掉。两年的秘书生活,吕浩算是尽职尽责的,可离开老板才几天,他怎么就睡着了呢?

吕浩一阵阵难过和内责,梦中马良也不见了,那支可以为他解决林县的神笔更是无影无踪。而他面对老板的指责时,竟是哑口无言,无从解释。

“你回琉州了?”莫正南接着问了一句。

“是的,莫市长,昨天想找您请教和指导一些问题,听说您在省里开会,我就留在琉州等您回来。您已经回来了吗?”吕浩赶紧解释,他在琉州的原因。解释完后,吕浩突然想,老板昨晚没回来,这是秘书何先晖告诉他的,他问过何先晖,何先晖说莫正南要在省里呆两天,除了开会,还有事情办,具体是办什么事情,何先晖也不知道,吕浩当然也不能多问。本来想约何先晖一起喝个酒,聊聊天的,可何先晖的孩子在学校上体育课时,摔断了腿子,他急着赶到医院去了,他和何先晖的见面也不得不取消。只是老板怎么就知道他到了琉州呢?是何先晖说的吗?何先晖不像话多的人,而且孩子摔伤了,他应该是陪在医院里,不会拿这点小事情在老板面前汇报吧?当然吕浩猜测归猜测,在老板面前,他可不敢去问这些的。

“我还在省里有事要处理,下午回来。你小子长进了,孟成林家的大门也为你敞开着,不错嘛。才离开我几天时间,可长出息了。”莫正南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可是在吕浩的耳朵里,这字字句句如匕首突然刺向耳根一般,他似乎看到了大淌、大淌的鲜血,浸过耳根,漫向全身。随之而来的疼痛,遍及全身每一个细胞,把每一个细胞都塞得满满的,膨胀得让吕浩后背便是冷汗淋漓,他没想到那么晚,他的行踪被人注意到了。很显然,他来琉州不是何先晖告诉莫正南的。那么这么晚还在留意吕浩行踪的人,肯定是莫正南的耳目的。莫正南什么时候有耳目,而且耳目这么晚还在为老板盯人,吕浩跟了老板两年,竟然一无所知,想想恐惧感就令吕浩不寒而栗。原来他还真的不懂莫正南,更不懂孟成林。他和他们之间隔着大海,隔着长江,而他竟然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在孟成林面前大谈特权主义,竟然以为孟成林会对这一套话有所欣赏,竟然还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官场的游戏规则。什么叫无知者无畏,在这个早晨,吕浩算是活明白了,原来他在官场,只是一名无知者。

官场的边,吕浩都还没有摸着,否则他会那么没头没恼地犯下这种低级错误吗?会让莫正南在一大早用电话追进来问他吗?他给莫正南留下怀疑的把柄吗?唉,衙门深以海啊,吕浩居然在衙门内呆了几年,没明白很多道理。他还真的以为怀着干一番事业,一心为公的心境去了林县,幼稚得很。他出入的政府大楼,人员进出管理得非常严格,不仅有武警官兵把守大门,而且进入的人,还得出示身份证,没有身证份,说不出去哪个部门办事的,一律不让进。吕浩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相信电视和报纸的,他曾经还把这样的一段话剪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当大力倡导立党为公,执政为民。作为一名共产党的官员,应当心里装着群众,凡事想着群众,工作依靠群众,一切为了群众。政府办公大楼,尽管是提供给干部办公用的,但由于干部“办”的是“公”事,是为“公”众“办”事的场所,因而就不能冷淡公众,拒绝公众,不能成为公众的禁地。伟人毛泽东说过:“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一刻也不脱离群众。”这就要求各级官员经常深入基层,深入群众,同时也要求把机关的大门打开,欢迎那些送上门来的群众,倾听他们的意见和要求。如此,才能“一刻”也不脱离群众。当然,作为政府机关,为维护正常的工作秩序,出入要有一定的管理制度,但是,制度宜简不宜繁,基点要放在以平等的态度热烈欢迎公众来访上。如果那个宽敞的政府大院容许外来车辆停放,办公大楼里又有热情接待群众的场所,周围群众就不会有“衙门深似海”的疏离感,而会换成一种亲近感。

当时吕浩才刚刚进入琉州市的政府大楼,他还真的相信官员们都有一颗为人民服务的心,而且他也想着有一天,他做了官后,一定要好好为人民服务。现在看来,多好笑啊。抱着为人民服务的想法去做官,简直等于白痴加二杆子。幼稚不说,还让人怀疑有精神主义洁癖症,把自己塑造得多伟大似的,其实古话说得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个连自己都不考虑的人,还会去考虑别人吗?

于是吕浩说:“莫,莫市长,”他刚这么开口叫莫正南的时候,声音却颤抖着,也结巴着。可是无论如何,吕浩必须给莫正南解释清楚,就继续说:“我不是有意去孟书记家里的。真的,莫市长,我不是特意去的。”吕浩一再强调他不是来找孟成林的,可他深更半夜从孟成林家里出来,给人的遐想留下了太大的空间。

深夜去领导家里,要么是心腹,要么就是送礼。而这两条对于吕浩来说,都似乎不对。可是在这样的深夜里,吕浩偏偏就出现在孟成林的家里,这样的消息传到莫正南的耳朵里,说他不在意是假话,说他没想法,也是假话。那个人是吕浩啊,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他倾注着全部心血培养的接班人,更是他放不下的那个丫头的保护人。他的女人,他的孩子,都交给了吕浩,还有哪个人有吕浩在他心目中的份量重要呢?

“可你偏偏就去了孟成林家里。”莫正南的语气变得很冷。吕浩的后背又是一股冷汗往外冲,他必须对莫正南说清楚,可是他还是有顾虑的。毕竟孟思思看他的眼神,包含的内容很多,他清楚这个女孩在迷他的萨克斯和葫芦丝,而思思在酒吧被人欺凌的一幕,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思思那对玉兔儿,极不安份乱摆动时,他目睹了,而且他当时的血液那么迅猛地往上冲过,他对她的身体有着直接而又本能的反应,那种反应是他在前妻安琪身上,甚至是在念桃身上都不可能出现的激烈反应,他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可是他却愿意去守住这段不光彩的秘密,为思思,也为他内心曾泛起过的那种冲动。这男人和女人之间,不是谁见了谁都能够产生激烈与冲动的。有时候就是一种天意,一种缘份,也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状态。这种状态偏偏出现在孟思思身上,而且偏偏她还是孟成林的女儿,这种巧合不让莫正南误解才怪呢。现在,他的行为既然被莫正南如此误解,他就不得不对老板讲昨晚的实情。在女人和官场之间,吕浩还是选择了官场,大约莫正南当初放弃念桃,也是同样的心境吧。吕浩在这一刻竟然如此猜测着老板当时的心境,这一猜测,倒让他和莫正南更有相通之处。

于是,吕浩说:“莫市长,我确实是去了孟书记家里,我也确实对孟书记抱怨了一大通,我说林县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某些人的特权思想在作怪,我说我面临的困境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莫市长,我这次来找您,除了汇报工作外,就是有很多的困惑需要您指点,而且我必须却解决我承诺过的事情,否则我这个副县长在林县没有任何的可信度,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和价值,我更对不住林县的父老乡亲,已经在我的眼皮底下死掉了一位无辜的母亲,而那个小女孩丽丽至今不知道妈妈已经消失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向她解释,而她的继父却和他们达成了协议,丽丽以后生活都是难题。这次,我还想找苏晓阳谈谈,丽丽以后的生活和读书需要苏晓阳来承担,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我的内心是很痛苦的,莫市长,我们在他们面前是一让再让,可这种忍让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呢?我不想给您添太多的麻烦,我想独立去应对这些问题,可是我应对不了,莫市长,我真的应对不了。我目前没钱再上一台收尘设备,没钱去解决政府欠那两位老人的工程款,更没能力去安抚丽丽。所以,昨晚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孟书记面前抱怨了一大通。现在,我挺后悔的。我是您一手一脚带进官场的,我却学不会您的处世不惊,沉稳应敌。遇事这么不冷静,这么慌里慌张,而且还这么感性,这些都是我的致命弱点。但是莫市长,我的内心只认您,你是我的榜样。以前是,以后也是。这一点,我不可能去改变的。

昨晚的事也是一个意外,孟书记的女儿去酒吧玩,差点被公安局刘局长的公子刘立强暴了,我正好在酒吧里演奏,我以前没对您讲过,我大学毕业时,在酒台里演奏萨克斯和葫芦丝,打工补贴家里。昨晚心情不好,我也去了酒台城,没想到就遇到了这一幕,我和刘立搏斗了一场,救下那个女孩,送她回家才知道她是孟书记的女儿。我去他家时,就准备马上走,可孟书记留我说话,我就说了一大通。莫市长,事情就是这样的,我没骗您。我确实不成熟,不该在孟书记面前去说这些没油没盐的话。”

吕浩一口气解释了一长串,他必须认真地面对莫正南的怀疑,如果他让莫正南起了疑心,他的日子可想而知。在官场,哪位领导敢接受一脚踏两只船的人呢?你今天如果背弃了栽培过你的老领导,你明天一样会再背弃培养你的领导,对于这样的年轻人,做领导的,哪个愿意去培养呢?亲信不是那么容易建立成的,这个亲信的建立很多都是靠着道和义,离开了道义,想成为某位大领导的亲信,怕是难如青天的事情。毕竟人心熬不过时间,时间却又能够照出人心的归向。再说了,吕浩是一位极具道义感的人,他认定的事情,他不会轻易去改变。在这一点上面,他必须让莫正南深信不移。

“你小子真是女人缘不断,刚刚是三美女救你,现在又是你救美女,在女人问题上,要少而精,明白吗?”莫正南一听是这么一码事,语气放松了不少,还和吕浩开起了玩笑。不过对于吕浩所说的问题,他想,他回琉州后还得和吕浩认真谈谈。他昨晚深夜收到赵华宇的信息,说有人看到吕浩进了孟成林的家。昨晚他就想给吕浩打电话,可他忍住了,他想等吕浩主动给他汇报,可一等不见吕浩的电话,两等也不见吕浩给他只言片语,他恼火了,一个电话打过去,吕浩竟还在问:“谁啊?”,莫正南心里就想,吕浩不会是这样的人吧?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人?真的看走了眼?精心培养的人竟然投靠了自己的对手。那种恼怒,那种说不清楚的愤慨让莫正南忍不住拔通了吕浩的电话,看来,他也不是如吕浩说的那般神奇,他还是不够老练,不够稳重。他应该相信吕浩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古话,可这也是真理。

莫正南这么一想,一下子原谅了吕浩,这小子原来又是女人缘不浅。只要吕浩不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人,莫正南就会全心全意培养他,发现一颗政治苗子并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情,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有接班人,有亲信去替自己办事情。越是官做到一定级别,越需要亲信,需要肝胆相照的政治联盟者。一个人的官场是玩不转,也玩不通的。就拿朱天佑书记来说,他昨天召开了全省市委书记、市长这个级别的干部大会,他来江南省也有些时日,他总得在大家面前亮一次相吧,而他在台上发言的时间很短,就三句话:第一句:中央决定由我接任中共江南省省委书记,我深感责任重大、使命光荣。第二句:江南省是科教资源大省,历届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并大力推动科教事业加快发展,是构建促进中部地区崛起重要战略支点的新使命,我就是这种新使命的责任人之一。第三句就是:要培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接班人、建设者,提高江南省在科学、教育、文化和思想道德上的全方位素质,这个任务是艰巨也是光荣的,这个任务需要在座的第一位共同参与。尽管朱天佑书记才三句话,可他却表达了他的全部意思,第一句在告诉会上所有的人,他是中央派来的。第二句是告诉所有人他要在江南省干什么,第三句就是在暗示,他会对整个江南省的各级班子来一次大洗牌。

朱天佑书记的话给了许多人信心和希望,同时也给了许多人不安和打击。对于莫正南来说,他当然是有信心和希望的那一部分人,正是这样,他才留在省城等朱天佑书记单独在办公室里接见他。他和朱天佑的秘书侯光华通了气,相信朱天佑书记忙完后,会给他打电话的。而在这个关键时刻,竟然会传来吕浩跑到孟成家里的消息,着实让莫正南大吃一惊。

现在,吕浩在电话里“嘿嘿”笑了起来,莫正南肯这样说话,证明老板相信了他,而且也原谅了他。

果然莫正南又接着说:“你小子是傻人有憨福,去看看你的兰姐吧。她可在惦记着你,省城的事情可有她的一份功劳。她最先得到消息,那位盛雅玲的女记者是欧阳兰在省城认下的干妹妹,一手都是她安排的。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是盛雅玲告诉我的。而且欧阳兰还让省里的便衣保安一直在暗中保护你。没有她,恐怕你不会这么顺利压制住这件事的。不过,在这件事情上面,你处理很不错。我下午回来,再好好聊聊了。”说着,莫正南挂断了电话,吕浩却拿着手机,愣住了。

是啊,老板是相信了他,可是吕浩内心却涌起了很心酸的感觉。他至少让老板怀疑过自己,他至少被人盯着,那是一种很不爽的感觉。尽管他不会去做任何对不住老板的事情,可他也不情愿被人这样盯着,守着。

吕浩无论涌起多少情绪,他还得起床,去面对该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的众多。

这时,司机小周来敲门,吕浩把门打开了,小周问吕浩:“吕县长,早点您想吃点什么?”

吕浩有点惊异地望着小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不自觉地问了小周一句:“早点有哪些?”

“我刚刚在附近绕了一圈,林县有的早点这里都有呢,可丰富了。”小周快乐地说着,小周其实比吕浩小几岁,说这些时,脸上还扬溢着孩子气。

“你去你的房间等等,我洗涮一下就去。”吕浩顺口说。

“吕县长想吃什么,您说,我去买上来。”小周殷勤地说。

小周的话又让吕浩愣住了,他其实还没完全进入角色,他现在是管理六十万人口的林县领导者之一,他不再是莫正南的秘书,不再是躲在一个角落里去观望官场的小人物。他在小周眼里是大领导,小周为他做一切事都是顺理成章的,一如他从前为老板做尽任何事一样。只是吕浩还没有被人伺候的习惯,于是对小周说:“等会我自己去吃吧。”

小周的脸色一暗,没再说什么就往门退。吕浩把小周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他竟然有些同情小周了,赶紧喊住小周说:“你下去吃的时候,给我弄一份拉面带上来,尽量快一点,我们还要去医院呢。”

小周的脸上很快闪出如刚才一样兴奋的神色,马上说:“好的,吕县长,我马上就去。”

吕浩“嗯”了一声,小周迈着欢快的步子走了。可吕浩的心情却伤感了一下,是啊,他也是从小周这个状态上过来的,他曾经也是一名小人物,也如小周一样仰望着各种各样的大领导,做了莫正南的秘书后,他何尝不希望自己帮着莫正南做尽一切事呢?老板越让他做事,他心里越踏实,证明老板看重他,需要他。现在吕浩从小周的身上,看见了从前的自己,可怜可悲的小人物啊,眼巴巴地瞅着大领导、大人物的赏赐,就连买个早点,也会令小人物胆战心惊,生怕是自己得罪了领导,领导不喜欢自己。

吕浩这么想的时候,决定对小周好一点,毕竟他也是农家子弟,毕竟小周比小他还要小几岁。

吕浩赶紧洗脸、涮口,可等他刚一做完这两件事情时,小周又敲门走了进来,吕浩要的拉面,端在小周的手上。

“吕县长,这是您要的拉面。”小周一脸的笑。

“你吃了吗?”吕浩有些奇怪地问,小周不至如吃得这么快吧。

“我吃了几个包子,怕吕县长赶时间,就让老板弄快点,给您端来了。”小周回答着吕浩的话,吕浩却是又一阵心酸,对着小周说:“小周,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这么谨小慎微,我比你大几岁,就如你的大哥一样,随便一些没问题的。以后,你只要把车开好,工作做好,就行了。”

“您,您是大领导呢。我爸说了,让我一定要尽忠尽职地服务好您。我们周家几代人,就我有机会为领导服务,我家的人可高兴了。”小周无遮无掩地说着这些话,他能够给吕浩开车确实很不容易,他不过是个临时工,因为他母亲的叔叔的远房姨妈和操武文有些关系,便推荐小周进了政府办开车,一家可乐坏了,第一次有人这么近距离地为领导服务,他哪敢有半点大意,哪敢把吕浩当作大哥一样随意呢?

“那你下去把车子开到宾馆门口来等我,我马上吃完就下去。”吕浩支走了小周,小周的话越来越令他心酸,他太清楚小周一家人的心态了,他当年被莫正南看中的时候,他爸也是这样对他说的。唉,特权主义已经深入人心了。吕浩一边吃着拉面,一边想到了他对孟成林说的特权主义,他逾发觉得自己好幼稚,连一个小司机都觉得为领导开车是荣耀,他又有什么理由抱怨别人有特权主义思想呢?他自己难道就没有这样的思想吗?如果没有的话,他为什么要紧紧地贴着莫正南?为什么肯为了老板,舍本逐末地去保护念桃呢?就是现在,无论他想与不想,他都得去医院看望欧阳兰。

吕浩快速地把拉面吃光了,下楼时,小周已经把车子开到了宾馆门口,吕浩便想,这做领导久了,特权自然而然就形成了。看看自己的司机这么周到地伺候着自己,久而久之,人对这种被伺候造成了依赖的强大心理,于是对权力的追逐就如吸毒的人对毒品的追逐一样。权力就如同毒品,被一代又一代的人无限放大,那种毒品带给人的莫大刺激以及在幻想中产生的种种意淫,已经牢牢地扎根于官场中的每一位人内心深处。

吕浩也脱不逃对权力迷恋和追逐的种种渴望和奋斗了。

吕浩上车后,小周问了一句:“吕县长,我们现在是去医院吗?”

“对。直接去医院。”吕浩对小周还是很满意,这小伙子很灵泛,领导的话记得很清楚。

小周发动了车子,吕浩坐在后座看着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城市,竟也涌起了很多成就感。至少他现在在小周眼里是大领导了,至少他回林县后,在很多人眼里也算是大领导了。

吕浩这么想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吕浩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这是秘书的习惯,要看清楚是谁的电话,才能选择用什么样的语气,早晨那么迷糊地接电话在吕浩的秘书生涯中还是第一次呢。

手机号很陌生,吕浩还是按下了接听键,一个声音快速地传了过来:“你在哪里呢?”

吕浩一时间想不清楚这是谁的号,又是谁这么熟悉地问自己,便随口说:“我在去医院的路上。”吕浩刚一说完,对方竟然挂了电话。吕浩便想,这可能是打错电话的人。

车子快到医院门口时,吕浩突然对小周说:“先去花卉市场吧。”小周听话地把车转向了花卉市场,吕浩下车去了花卉市场,小周本来想说让他去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领导要送人花卉,肯定很讲究的,他万一弄错了,很容易给领导造成不好的影响。这也是父亲叮嘱过他的事情,有的事情可以代领导效劳,有的事就必须守口如瓶,而且能不要说话的地方,千万不要说话。言多必败,祸从口出。这些话尽管谁都明白,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当然了,跟在领导身边,眼力劲很重要。所以小周就得不停地捉摸,什么时候,他该问吕浩,什么时候他不该替吕浩办事。这磨合期就得格外小心翼翼,等他了解了吕浩的习性后,自然会轻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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