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闹事（1/2）

“咱们问一趟，他们说研究，咱们又问一趟，他们仍说研究，厂向导是你有千变万化，他有一定之规，就是说正在研究。他有盾，咱有矛，咱一举矛，就被人家盾挡回来了，人家是用饭喝足挣着人为，拿着盾挡你，你可是没事情，没人为，就要吃不上饭了和人家理论。

咱们横竖都下岗了，闲着也是闲着，爽性咱们也分成几班，两三人一班轮流，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他上班，咱们下岗工人也六点下班，看他们锁上办公室门咱们再走，第二天早上，第二拨再来，愚公移山，要有恒心。”

早上八点，厂办公室门刚打开，赵亮和和气两人便走进厂办公室。厂秘书刚要擦桌子，见他二人进来，便说：“厂向导正在研究你们的十几个下岗工人的问题，你们回去等吧。有了效果，我通知你们。”

赵亮和和气两人也不说话，一**坐到厂办公室里的双人大沙发上，掏出一盒绿叶牌香烟，两人各叼一支，点燃，大口地抽起来。一两口吸去一支烟的小半截，似乎跟这一毛二一盒的劣等烟使气似的，怕不大口吸，烟卷会灭，吸几口后，又大口吐了出来，浓浓的带有略臭气息的烟雾便在屋中弥漫开来。

一支烟吸完，两人又干咳了几下，又一人叼上一支新烟，点着，又在屋里大抽起来。厂秘书见他们再沙发上坐下，以为呆一会儿便走，后见他们对自己不理不睬，独自坐在沙发上吸烟吐雾，又把抽完的烟头并不掐灭，带着火星扔在地上，便有些生气地说：“我对你们说了，你们的事，厂向导正在研究呢，你们回去等好吗？”

“我们凭什么回去等啊，我们等了好几天了，你们研究出效果了吗？”和气的语调并反面气。

“你们在这里等是等，回家等也是等，回家等比这里等舒服吧。”厂秘书挤出笑容。

“回家等可没有在这里等舒服，我们俩人家里可没有这几千块钱一个的大牛皮沙发！”赵亮说着，在大皮沙发上站起，又蓦然坐下，被沙发弹起。

“你们在这里等，也不能随地丢烟头，不怕着火啊。”厂秘书指指地上还在冒烟的两个没熄灭的烟头。

“哦，你是说，不让烟头冒烟啊！”赵亮说着，走到烟头前，“咳咳！”使劲咳了两声，咳出一口痰来，低头吐在那未灭的烟头上。

“嘶”的一声，烟头的火被浇灭，冒起一股灰色的烟，随机屋里漫起一股尿浇到火上的骚味。和气见赵亮往地上烟头吐痰，也照他样，咳了两下，咳出一口浓痰，吐到地上未熄的烟头上。

“你们不要随地吐痰！”又高又瘦的厂秘书用尖细的嗓音说。

“你让我们把火浇灭的，这是厂办公室，我们又不能在这屋里撒尿把烟头浇灭，只得吐口唾沫把火弄灭，这就让你这位向导接受不了了，别忘了，我们是被精减的工人，被精减的工人，自然比不了你们上岗的干部了。”赵亮怪声怪气地说。

“我不是和你说了，向导正在研究吗？”厂秘书谁人尖细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厂向导的研究效果！”赵亮对和气眨眨眼。

“可不是吗！”和气恰似会意了赵亮的意思，用左手捏住鼻子，拧了一下鼻涕，然后用左手擦了下，往沙发上一坐，把那只掠过鼻子沾有鼻涕的左手掌面往那大皮沙发靠背上一抹，送色清洁的沙发面便留下一滩泛黄的鼻涕。

“你，你怎么把鼻涕弄到沙发上了。”厂秘书尖声叫道。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那么大惊小怪啊，火星撞地球了，照旧月亮撞火星了。你们常年坐这沙发，我们下岗工人刚坐这一会儿，又是不让扔烟头，又是不让擤鼻涕，你们有本事让我们上班，别让我们在这等着效果啊！”赵亮高声说。

厂秘书走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赵亮以为他会带回来厂向导的意见，或是把厂向导引来，可是只有厂秘书一人回来，厂向导一个也没露面，这让赵亮和和气有些扫兴，没辙，接着等吧，二人倚在大皮沙发上接着谈天，接着吸烟。

厂秘书擦擦桌子，擦擦椅子，然后坐在办公桌前冒充看报，一言不发，把两个风扇打开，对着赵亮和和气吹起来。

开始，赵亮和和气还认为这厂秘书不错，怕自己热，把风扇对自己吹，可是只过一会儿，便以为差池劲，风扇风力太大，离自己两人太近，又是两个风扇一起开，吹了十来分钟，吹得和气首先打起喷嚏来，赵亮也以为满身有些发冷，倚在沙发上的脖子也有些硬了，扭动起来也不太利便了。

这家伙，用风扇吹咱们！赵亮心想，于是向和气使了个眼色，走到风扇前，把风扇一扭头，两人一人扭一个风扇，把两个风扇一齐对着厂秘书吹将起来。

厂秘书正在桌前看报，两个风扇风骤起，把桌上几张报纸吹得向空中飘起，他两手拿的报纸也被从中吹破，扯成两半，一手拿着半边，也被风扇吹得瑟瑟发抖。

厂秘书忙站起来，把手伸到空中去抓飞扬的报纸。“你们俩干什么？”厂秘书一边抓报纸，一边说。

“给你凉爽些，屋里两个风扇，你照顾我们，都给我们吹了这老半天了，我们也不能只顾自己享乐，让向导热啊，向导替群众着想，群众也要替向导着想。”赵亮冷笑着说。

“这风扇风这么大，你们怎么把两个风扇都对住我？”厂秘书生气尖叫。

“你知道两个风扇风大，还把两个风扇直对着我们，你安的什么贼心啊？”和气生气地说。

厂向导见下岗工人两人一拨天天来厂办公室静坐，厂长副厂长，便不再到厂办公室办公了，躲到其他的屋了。办公室天天只来一个干部，来值班，实在说白了就是一边看着公办室，一边监视到办公室静坐的下岗职工。

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现在反过来了，叫下有对策，上面就有政策了。来厂办公室值班的，并不是厂里的重要干部，除了厂秘书外，尚有工会主任，妇联主任，武装部长，厂委书记等。

工会本应是为工人说话的，厂工会席更应该出头为下岗工人说话，可是这个厂的工会主席老徐，五十一二岁，一米八的大个头，黑黑的，长着满脸络腮胡子，不光不替工人说话，反而阻挡下岗工人到厂办公室静坐，还对这些下岗工人说：“你们来这里静坐，真是丢工人阶级的脸！”

他在办公室值班那天，恰巧遇上霍大僚和另外一个下岗工人到厂办公室静坐。

霍大僚见是厂老工会主席值班，自觉感应亲切，便对他说：“徐主席，你说让我们下岗对吗？”

“怎么差池啊，为了减员增效吗，怎么叫提高生产啊，人少了，活干的多了，就是提高生产力了，咱们厂是咱们系统的试点，所以比其它厂先开始的精减机构，减掉你们几个，也是为了厂里的生长。你们应该明确向导的难处，配合向导的事情。”

霍大僚原来还想听这个工会主席几句同情话，没想到他这个黑脸的工会主席不光不替下岗工人说话，同情话也没说一句，竟说出这么一通毫无人情味的狗屁话，不禁怒火冲头，怒道：“我们的饭碗都被砸了，明天还不知道到哪要饭吃呢，让我们配合他们事情，让一个饿的只剩一碗米的人把这一碗米送给一个有一百斤米吃饱的人，天底下有这么配合事情的吗？”

“你不要想不开，你可以再重新找事情嘛。”工会主席老徐笑着说。

“现在随处都在闹精减，随处都有下岗的，谁要我们啊？”

“你照旧技术没过关，技术不精，如果你能造原子弹，哪个单元都抢着要。”

“屁话，一个普通工人能造原子弹，原子弹什么样见也没见过。”

下班后，霍大僚和赵亮说起厂工会主席的话，赵亮说：“那是工会主席吗，工会主席不替工人说话，那就不叫工会主席了，是工贼，以后说话也甭跟他客套，该挖苦他两句，就挖苦他两句！”

几天后，又遇上霍大僚和谁人下岗工人去厂办公室静坐，又巧，值班的又是厂办公室主任老徐。

一晤面，老徐先开了口：“你们老来厂办公室，有个完没个完，弄得全厂乱哄哄的，连个正常班都上不了。”

“我们来这儿，碍你哪根筋疼啊，你们来这是要厂向导回复的，你是工会主席，到你那工会主席屋里坐着去，喝你的茶，吃你的烟，看你的报纸去，哪怕你在你工会办公室里搂着个婊+子睡觉，我们也不到那看你一眼！”霍大僚怒气冲发回覆。

“你别在这里说荤话，不讲文明，这是厂办公室，是厂干部呆的地方，不是你们下岗工人呆的地方！”老徐黑脸气的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