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蛐蛐儿】（1/2）

我是三点半回的家，冷冷清清的大四合院空无一人，到东侧的小厨房拿了扁豆，我躲在院中央香椿树荫下的石墩上一颗颗摘着扁豆。我会做饭，但炒出来的菜没有爸妈炒的好吃，所以每次我都提前将菜洗好切好，等爸妈回家下锅。

晚饭是扁豆炒肉和凉拌紫甘蓝。

老妈一边吃着，一边如往常般絮叨着：“现在我听见完婚俩字就头疼，好好的人，干嘛非得搞工具？王老五骗子就王老五骗子呗，不完婚能死吗？”听着这儿，我一口饭险些喷出来，“哼，这不，过些天我们财政部的一个小同事要办喜事，请柬都下来了，你说说，我给她几多钱份子合适？”

老爸道：“给一百还不够？”

我妈撇了撇嘴巴：“一百？我拿的脱手吗？人家最少都给二百！”

“你净干那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老爸没好气道：“咱家每月抛去花销，基础剩不下几个钱，体面能当饭吃啊？”

老妈一拍桌子一怒视：“甭说我！你也没少跟单元里充胖子！”

“爸，妈……”我放下筷子，回屋取来一个纸包，“嗯，有个事儿我想说一下。”

“这什么啊？”我妈不由分说地一把抢过用昨天的北京晨报裹着的物件，掀开一看，登时愣住了：“这么多钱？你哪来的？一二三四五……好家伙！快要两万块钱啊！”我爸也面色一呆，责问的视线打到我脸上，“说，怎么回事？”

我原原本本道：“是这样，今天我在学校不远的工地里看到几个民工从地底下挖出一件明清牌，成色不错，就用一百八十块钱和那块手表换了回来，然后又跟琉璃厂卖掉了，这一万八就是。”

老妈倒吸了一口冷气：“翻了一百倍？好儿子！你可真够能根儿的啊！”

能为家里分管些难题，我心里是很满足的。

但父亲却并不像母亲那般兴奋，他面色一整：“小靖，以前我没有明确告诉过你，但今天你听好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许你碰古玩，这内里学问大了，不是你玩得转的。”

我随口嗯了一声。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不以为然，老爸厉声道：“我没跟你开顽笑！听见了没有？”

我妈对我使了个眼色，“你爸说的对，以后别碰这些七零八落的物件。”

“知道了。”我严肃答道。

父亲之所以这般郑重，还要追溯到我爷爷那辈上。爷爷是靠着变卖了几件祖传骨董起身的，之后，便走上了收藏的蹊径，低价买，高价卖，有点做生意的味道。可常在河滨走，哪有不湿鞋？频频打眼，让我爷爷赔光了全部家底，险些落到身无分文的田地，郁郁而终。

临走前，爷爷留下了一条家训：不许碰古玩。

我爸是个大孝子，自那以后，对收藏极感兴趣的他便只看不买，没带回家过一件。

我不愿纠缠在这一话题上，忙将白昼遇到邹月娥和她要租屋子的事情跟母亲说了说。

“哦，成，我晚上给刘婶打电话帮她问问。”

我爸却一皱眉：“邹月娥在你们公司口碑欠好吧？”他看看我，没再说下去。

我明确老爸的意思，确实，邹月娥有时会给人一种生活作风不检核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