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 睦州城箭射邓元觉 乌龙岭神助宋公明（1/2）

诗曰：

海上髡囚号宝光，解将左道恣放肆。

从来邪法难归正，到底浮基易死亡。

吴用良谋真神算，花荣神箭世无双。

兴亡几多英雄事，看到清溪实感伤。

话说宋江因要救取解珍、解宝的尸，到于乌龙岭下，正中了石宝战略。四下

里伏兵齐起。前有石宝军马，后有邓元觉截住回路。石宝厉声高叫：“宋江不下

马受降，更待何时！”关胜震怒，拍马轮刀战石宝。两将交锋未定，后面喊声又

起。脑背后却是四个水军总管，一齐登陆，会同王绩、晁中，从岭上杀将下来。

花荣急出当住后队，便和王绩征战。斗无数合，花荣便走。王绩、晁中乘势赶来。

被花荣手起，急放连珠二箭，射中二将，翻身落马。众军纳声喊，不敢向前，退

后便走。四个水军总管见一连射死王绩、晁中，不敢向前。因此花荣抵敌得住。

刺斜里又撞出两阵军来。一队是指挥白钦，一队是指挥景德。这里宋江阵中，二

将齐出。吕利便迎住白钦征战，郭盛便与景德相持。四下里分头厮杀，敌对死战。

宋江正慌促间，只听得南军后面喊杀连天，众军奔走。原来却是李逵引两个牌手

项充、李衮，一千步军，从石宝马军后面杀来。邓元觉引军却待来救应时，背后

撞过鲁智深、武松，两口戒刀，横剁直砍，浑铁禅杖，一冲一截，两个引一千步

军，直杀入来。随后又是秦明、李应、朱仝、燕顺、马麟、樊瑞、一丈青、王矮

虎，各带马军、步军，舍死撞杀入来。四面宋兵，杀散石宝、邓元觉军马，救得

宋江等回桐庐县去。石宝也自收兵上岭去了。宋江在寨中称谢众将：“若非我兄

弟相救，宋江已与解珍、解宝同为泉下之鬼。”吴用道：“为是兄长此去，不合

愚意。惟恐有失，便遣众将相接。”宋江称谢不已。

且说乌龙上，石宝、邓元觉两个元帅，在寨中商议道：“即目宋江戎马退在

桐庐县驻札。倘或被他私越小路，渡过岭后，睦州咫尺危矣。不若国师亲往清溪

大内，面见天子，奏请添调军马，守护这条岭隘，可保恒久。”邓元觉道：“元

帅之言极当。小僧便往。”邓元觉随即上马，先来到睦州，见了右丞相祖士远，

说：“宋江兵强人猛，势不行当。军马席卷而来，诚恐有失。小僧特来奏请添兵

遣将，守旧关口。”祖士远听了，便同邓元觉上马，离了睦州，一同到清溪县帮

源洞中。先见了左丞相娄敏中，说过了奏请添调军马。

越日早朝，王子方腊升殿。左右二丞相，一同邓元觉朝见拜舞已毕。邓元觉

向前起居万岁，便奏道：“臣僧元觉，领着圣旨，与太子同守杭州。不想宋江军

马，兵强将勇，席卷而来，势难迎敌。致被袁评事引诱入城，以致失陷杭州。太

子贪战，出奔而亡。今来元觉与元帅石宝，退守乌龙岭关口。克日连斩宋江四将，

声势颇振。即目宋江已进兵到桐庐驻札。诚恐早晚贼人私越小路，透过关来，岭

隘难保。请陛下早选良将，添调精锐军马，同保乌龙岭关口，以图退贼，克复城

池。臣僧元觉，特来启请。”方腊道：“各处军兵已都调尽。克日又为歙州昱岭

上关口甚紧，又分去了数万军兵。止有御林军马，寡人要护御大内，如何四散调

得开去？”邓元觉又奏道：“陛下不发援军，臣僧无奈。若是宋兵度岭之后，睦

州焉能守旧！”左丞相娄敏中出班奏曰：“这乌龙岭关口，亦是要紧去处。臣知

御林军兵总有三万，可分一万跟国师去守旧关口。乞我王圣鉴。”方腊不听娄敏

中之言，坚执不愿调拨御林军马去救乌龙岭。有诗为证：

伪朝事体溃如痈，要请廷兵去折冲。

自古山河归圣主，髡囚犹自妄争锋。

当日朝罢，众人出内。娄丞相与众官商议，只教祖丞相睦州分一员将，拨五

千军与国师，去保乌龙岭。因此邓元觉同祖士远回睦州来，选了五千精锐军马，

首将一员夏侯成，同到乌龙岭寨内，与石宝说知此事。石宝道：“既是朝廷不拨

御林军马来退宋兵，我等且守住关口，不行出战。着四个水军总管，牢守滩头江

岸边。但有船来，便去杀退，不行进兵。”

且不说宝光国师同石宝、白钦、景德、夏侯成五个，守住乌龙岭关口。却说

宋江自折了将佐，只在桐庐县驻札，按兵不动。一住二十余日，不出征战。忽有

探马报道：“朝廷又差童枢密赍犒赏，已到杭州。听知分兵两路，童枢密转差大

将王禀，分赍犒赏，投昱岭关卢先锋军前去了。童枢密即目便到，亲赍犒赏。”

宋江见报，便与吴用众将，都离县二十里迎接。来到县治里，开读圣旨。便将赏

赐分给众将。宋江等参拜童枢密，随即设宴管待。童枢密问道：“征进之间，多

听得损折将佐。”宋江垂泪禀道“往年追随赵枢相北征大辽，兵将全胜，端的不

曾折了一个将校。自从奉敕来征方腊，未离京师，首先去了公孙胜。驾前又留下

了数人。进兵渡得江来，但到一处，必损折数人。近又有八刀个将佐，病倒在杭

州，生死未保。前面乌龙岭厮杀二次，又折了几将。盖因山险水急，难以对阵，

急切不能打透关口。正在忧惶之际，幸得恩相到此。”童枢密道：“今上天子多

知先锋建设大功。后闻损折将佐，特差下官，引上将王禀、赵谭，前来助阵。已

使王禀赍赏往卢先锋处分俵给散众将去了。”随唤赵谭与宋江等相见。俱于桐庐

县驻札。饮宴管待已了。

越日，童枢密整点军马，欲要去打乌龙岭关口。吴用谏道：“恩相未可轻动。

且差燕顺、马麟去溪僻小径去处，寻觅当村土居黎民，问其向道，别求小路，度

得关那里去。两面夹攻，相互不能相顾，此关唾手可得。”宋江道：“此言极妙。”

随即驱使马麟、燕顺引数十个军健，去乡村中寻访黎民问路去了。一日，至晚，

引将一个老儿，来见宋江。宋江问道：“这老者是甚人？”马麟道：“这老的是

本处土居人户，都知这里路径溪山。”宋江道：“老者，你可指引我一条路径，

过乌龙岭去，我自重重赏你。”老儿告道：“老汉祖居是此间黎民，累被方腊残

害，无处逃躲。幸得天兵到此，万民有福，再见太平。老汉指引一条小路，过乌

龙岭去，即是东管，取睦州不远。便到北门，却转过西门，即是乌龙岭。”宋江

听了大喜。随即叫取银物赏了引路老儿，留在寨中。又着人与酒饭管待。越日，

宋江请启童枢密守把桐庐县，宋江自引军马，亲来睦州城下，两面夹攻，可取乌

龙岭关口。童贯便教宋先锋分兵拨将。宋江亲自向导正偏将一十二员，取小路进

发。童枢密部领戎马，大路而进。宋江所带那十二员，是花荣、秦明、鲁智深、

武松、戴宗、李逵、樊瑞、王英、扈三娘、项充、李衮、凌振。有诗为证：

山岭崎岖绕睦州，损兵折将重堪忧。

若非故老为乡导，焉得奇功顷刻收。

话说当下宋江亲自向导正偏将一十二员，随行马步行兵一万人数，随着引路

老儿便行。马摘銮铃，军士衔枚狂奔。至小半岭，已有一夥军兵拦路。宋江便叫

李逵、项充、李衮冲杀入去。约有三五百守路贼兵，都被李逵等杀尽。四更前后，

已到东管。本处守把将伍应星，听得宋兵已透过东管，思量部下止有三千人马，

如何迎敌得。其时一哄都走了，迳回睦州报与祖丞相等官知道。“今被宋江军兵

私越小路，已透过乌龙岭这边，尽到东管来了。”祖土远听了，大惊。急聚众将

商议。宋江已令炮手凌振，放起连珠炮。乌龙岭上寨中石宝等，听得大惊。急使

指挥白钦引军探时，见宋江旗帜，遍天各处，摆满山林。急退回岭上寨中，报与

石宝等官。石宝便道：“既然朝廷不发援军，我等只坚守关口，不要去救。”邓

元觉便道：“元帅差矣！如今若不调兵救应睦州，也自由可。倘或内苑有失，我

等亦不能保。你不去时，我自去救应睦州。”石宝苦劝不住。邓元觉点了五千人

马，绰了禅杖，向导夏侯成，下岭去了。

且说宋江引兵到了东管，且不去打睦州，先来取乌龙岭关口。却好正撞着邓

元觉军马渐近。两军相迎，邓元觉当先出马挑战。花荣望见，便向宋江耳边低低

道：“此人则除如此如此可获。”宋江颔首道：“是。”就嘱付了秦明。两将都

会意了。秦明首先出马，便和邓元觉征战。斗到五**，秦明回马便走。众军各

自工具四散。邓元觉望见秦明输了，倒撇了秦明，迳奔来捉宋江。原来花荣已准

备了，护持着宋江。只待邓元觉来得较近，花荣满满地攀着弓，觑得亲切，照面

门上飕地一箭，弓开满月，箭发流星，正中邓元觉面门，坠下马去。被众军杀死，

一齐卷杀拢来。南兵大北。夏侯成抵敌不住，便奔睦州去了。宋兵直杀到乌龙岭

边。岭上擂木炮石打将下来，不能上去。宋兵却杀转来，先打睦州。

且说祖丞相见首将夏侯成逃来，报说：“宋兵已渡过东管，杀了邓国师，即

日来打睦州。”祖士远听了，便差人同夏侯成去清溪大内，请娄丞相入朝启奏：

“见今宋兵已从小路透过到东管，前来攻打睦州甚急。乞我王早发军兵救应。迟

延必至失陷。”方腊听了大惊。急宣殿前太尉郑彪，点与一万五千御林军马，星

夜去救睦州。郑彪奏道：“臣领圣旨，乞请天师同行接应，可敌宋江。”方腊准

奏，便宣灵应天师包道乙。其时宣诏天师，直至殿下面君。包道乙打了稽首。方

腊传旨道：“今被宋江戎马，看看侵犯寡人地面。累次陷了城池兵将。即目宋兵

见今俱到睦州。可望天师阐扬道法，护国救民，以保山河社稷。”包天师奏道

“主上宽心。贫道不才，凭胸中之学识，仗陛下之洪福，一扫宋江戎马，死无葬

身之地。”方腊大喜，赐坐，设宴管待。包道乙饮筵罢，辞帝出朝。

包天师便和郑彪、夏侯成商议起军。原来这包道乙祖是金西岳中人，幼年出

家，学左道之法。向后跟了方腊，谋叛造反，以邪作正。但遇交锋，必使妖法害

人。有一口宝剑，号为玄天混元剑，能飞百步取人。协助方腊，行不仁之事。因

此尊为灵应天师。那郑彪原是婺州兰溪县都头身世，自幼使得枪棒惯熟。遭际方

腊，做到殿帅太尉。酷爱道法，星期包道乙为师，学得他许多术数在身。但遇厮

杀之处，必有云气相随。因此人呼为郑魔君。这夏侯成亦是婺州山中人，原是猎

户身世，惯使钢叉。自来随着祖丞相管领睦州。当日三个在殿帅府中商议起军。

门吏报道：“有司天太监浦文英来见天师。”问其来故，浦文英说道：“闻知天

师与太尉、将军三位，提兵去和宋兵战。文英夜观乾象，南方将星皆是无光，宋

江等将星尚有一半清朗者。天师此行虽好，只恐倒霉。何不回奏主上，商量投拜

为上？且解一国之厄。”包天师听了震怒，掣出玄元混天剑，把这浦文英一剑挥

为两段。急动文书，申奏朝廷去讫，不在话下。有诗为证：

文英占玩极精详，进谏之言亦善良。

妖道不知天命在，怒将雄剑斩身亡。

当下便遣郑彪为先锋，调前部军马，出城前进。包天师为中军，夏侯成做合

后，军马进发，来救睦州。

且说宋江兵将攻打睦州，未见次第。忽闻探马报来，清溪救军到了。宋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