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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九纹龙剪迳赤松林 鲁智深火烧瓦罐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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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便仗着朴刀来协助。这边史进见了,便从树林子里跳将出来,大喝一声:

“都不要走!”掀起笠儿,挺着朴刀,来战丘小乙。四小我私家两对厮杀,斗的一似

画阁上的。但见:

僧人嚣顽,禅僧勇猛。铁禅杖飞一条玉蟒,锋朴刀迸万道霞光。壮士翻身,

恨不得平吞了宇宙;道人纵步,只待要撼动了乾坤。八臂相交,明如三战吕布。

一声响亮,不若四座天王。溪边斗处鬼神惊,桥上战时山石裂。

智深与崔道成正门到间深里,智深得便处,喝一声:“着!”只一禅杖,把

生铁佛打下桥去。那道人见倒了僧人,无心恋战,卖个破绽便走。史进喝道:

“那里去?”遇上,望后心一朴刀,扑地一声响,道人倒在一边。史进踏入去,

调转朴刀,望下面只顾肐肢肐察的搠。智深赶下桥去,把崔道成后身一禅杖。可

怜两个强徒,化作南柯一梦。正是:从前作过事,无幸一齐来。

智深、史进,把这丘小乙、崔道成两个尸首,都缚了,撺在涧里。两个再打

入寺里来,香积厨下那几个老僧人,因见智深输了去,怕崔道成、丘小乙来杀他,

已自都吊死了。智深、史进直走入方丈后角门内看时,谁人掳来的妇人,投井而

死。直寻到内里,**间小屋,打将入去,并无一人。只见包裹已拿在彼,未曾

打开。智深道:“既有了包裹,依原背了。”再寻到内里,只见床上三四包衣服。

史进打开,都是衣裳,包了些金银,拣好的包了一肩负,背在身上。寻到厨房,

见有酒有肉。两个都吃饱了。灶前缚了两个火炬,拨开火炉,炭上点着,焰腾腾

的先烧着后面小屋,烧到门前。再缚几个火炬,直来佛殿下后檐点着,烧起来。

凑巧风紧,刮刮杂杂地火起,竟天价烧起来。怎见的好火?但见:

浓烟滔滔,烈焰腾腾。须臾间燎彻天关,顷刻时烧开地户。燎飞禽翅,尽坠

云霄;烧走兽毛,焦投涧壑。多无一霎,佛殿尽通红;那有半朝,僧房俱变赤。

恰似老君推倒炼丹炉,一块火山连地滚。

智深与史进看着,等了一回,四下火都着了。二人道:“梁园虽好,不是久

恋之家。俺二人只好撒开。”

二人厮赶着行了一夜。天色微明,两个远远地望见一簇人家,看来是个村镇。

两个投那村镇上来。独木桥边,一个小小旅馆。但见:

柴门半掩,布幕低垂。酸醨酒瓮土床边,墨画神仙尘壁上。村童量酒,想非

涤器之相如。丑妇当垆,不是其时之卓氏。壁间大字,村中学究醉时题。架上蓑

衣,野外渔郎乘兴当。

智深、史进来到村中旅馆内,一面吃酒,一面叫酒保买些肉来,借些米来打

火做饭。两个吃酒,诉说路上上许多事务。吃了酒饭,智深便问史进道:“你今

投那里去?”史进道:“我如今只得再回少西岳,去投奔朱武等三人入了夥,且

过几时,却再剖析。”智深见说了,道:“兄弟也是。”便打开包裹,取些金银

与了史进。二人拴了包裹,拿了器械,还了酒钱。二人出得店门,离了村镇,又

行不外五七里,到一个三岔路口。智深道:“兄弟,须要分手。洒家投东京去,

你休相送。你打华州,须从这条路去。他日却得相会。若有个便人,可通个信息

来往。”史进拜辞了智深,各自分了路。史进去了。

只说智深自往东京,在路又行了**日,早望见东京。入得城来,但见:

千门万户,纷纷朱翠交辉。三市六街,济济衣冠聚集。凤阁列九重金玉,龙

楼显一派玻璃。鸾笙凤管沸歌台,象板银筝鸣舞榭。满目军民相庆,乐太平丰稔

之年;四方商旅交通,聚功名利禄之地。花街柳陌,众多娇艳名姬。楚馆秦楼,

无限风骚歌妓。权门富户呼卢,令郎王孙买笑。景物奢华无比并,只疑阆苑与蓬

莱。

智深望见东京热闹,市井喧哗,来到城中,陪个小心,问人道:“大相国寺

在那里?”街坊人答道:“前面州桥即是。”智深提了禅杖便走。早来到寺前。

入得山门看时,端的好一座大刹。但见:

山门高耸,梵宇清幽。当头敕额字明确,两下金刚形势猛。五间大殿,龙鳞

瓦砌碧成行;四壁僧房,龟背磨砖花嵌缝。钟楼森立,经阁巍峨。幡竿高峻接青

云,宝塔依稀侵碧汉。木鱼横挂,云板高悬。佛前灯烛荧煌,炉内香烟缭绕。幢

幡不停,观音殿接祖师堂。宝盖相连,水陆会通罗汉院。时时护法诸天降,岁岁

降魔尊者来。

智深进得寺来,工具廊下看时,迳投知客寮内去。道人撞见,报与知客。无

移时,知客僧出来,见了智深生的凶猛,提着铁禅杖,跨着戒刀,背着个大包裹,

先有五分惧他。知客问道:“师兄何方来?”智深入下包裹禅杖,打个问讯,知

客回了问讯。智深说道:“小徒五台山来。本师真长老,有书在此,着小僧来投

上刹清大师长老处,讨个职事僧做。”知客道:“既是真大师长老有书札,合当

同到方丈里去。”知客引了智深,直到方丈,解开包裹,取出书来,拿在手里。

知客道:“师兄,你如何不知体面?即目长老出来,你可解了戒刀,取出那七条

坐具信香来,星期长老使得。”智深道::你却何不早说。”随即解了戒刀,包

裹内取出片香一炷,坐具七条,片晌没做原理处。知客又与他披了袈裟,教他先

铺坐具。知客问道:“有信香在那里?”智深道:“什么信香?只有一炷香在此。”

知客再反面他说,肚里自疑忌了。

少刻,只见智清禅师两个使者引着出来,禅椅上坐了。知客向前打个问讯,

禀道:“这僧人从五台山来,有真禅师书在此,上达本师。”清长老道:“好,

好。师兄多时未曾有法帖来。”知客叫智深道:“师兄,把书来星期长老。”只

见智深先把那炷香插在炉内,拜了三拜,将书呈上。清长老接书,把来拆开看时,

上面写道:

“智真僧人合掌白言贤弟清公大德禅师:不觉天长地隔,别颜睽远。虽南北

分宗,千里同意。今有小浼:弊寺檀越赵员外剃度僧人智深,俗姓是延安府老种

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鲁达。为因打死了人,情愿落发为僧。二次因醉闹了僧堂,

职事人不能温顺。特来上刹,万望作职事人员收录。幸甚!切不行推故。此僧久

后正果很是,千万容留。珍重,珍重!”

清长老读罢来书,便道:“远来僧人且去僧堂中暂歇,吃些斋饭。”智深谢

了,收拾起坐具七条,提了包裹,拿了禅杖、戒刀,随着行童去了。

清长老唤集两班许多职事僧人,尽到方丈。乃言:“汝等众僧在此。你看我

师兄智真禅师好没分晓!这个来的僧人,原来是经略府军官。为因打死了人,落

发为僧,二次在彼闹了僧堂,因此难着他。你那里安他不的,却推来与我。待要

不收留他,师兄如此千万嘱付,不行推故。待要着他在这里,倘或乱了清规,如

何使得。”知客道:“即是。门生们看那僧人,全不似出家人容貌。本寺如何安

着得他。”都寺便道:“门生寻思起来,只有酸枣门外退居廨宇后那片菜园,如

常被营内军健们并门外那二十来个破落户,时常来侵害,纵放羊马,好生罗唣。

一个老僧人在那里住持,那里敢管他。何不教智深去那里住持,倒敢管的下。”

清长老道:“都寺说的是。教侍者去僧堂内客房里,等他吃罢饭,便唤将他来。”

侍者去不多时,引着智深到方丈里。清长老道:“你既是我师兄真大师荐未来我

这寺中挂搭,做个职事人员。我这弊寺有个大菜园在酸枣门外岳庙间壁,你可去

那里住持管领。逐日教种地人纳十担菜蔬,余者都属你用度。”智深便道:“本

师真长老着小僧投大刹讨个职事僧做,却不教俺做个都寺、监寺,如何教洒家去

管菜园?”首座便道:“师兄,你不省得。你新来挂搭,又未曾有劳绩,如何便

做得都寺。这管菜园也是个大职事人员了。”智深道:“洒家不管菜园,俺只要

做都寺、监寺。”首座又道:“你听我说与你。僧门中职事人员,各有头项。且

如小僧,做个知客,只剖析管待往来客官僧众。如果维那、侍者、书记、首座,

这都是清职,不容易得做。都寺、监寺、提点、院主,这个都是掌管常住财物。

你才到的方丈,怎便得上等职事。尚有那管藏的唤做藏主,管殿的唤做殿主,管

阁的唤做阁主,管化缘的唤做化主,管浴堂的唤做浴主。这个都是主事人员中等

职事。尚有那管塔的塔头,管饭的饭头,管茶的茶头,管菜园的菜头,管东厕的

净头,这个都是头事人员,末等职事。如果师兄你管了一年菜园好,便升你做个

塔头。又管了一年好,升你做个浴主。又一年好,才做监寺。”智深道:“既然

如此,也有身世时,洒家明日便去。”话休絮烦,清长老见智深肯去,就留在方

丈里歇了。当日议定了职事,随即写了榜文,先使人去菜园里退居廨宇内,挂起

库司榜文。明日交割。当晚各自散了。次早,清长老升法座,押了法帖,委智深

管菜园。智深到座前领了法帖,辞了长老,背上包裹,跨了戒刀、禅杖,和两个

送入院的僧人,直来酸枣门外廨宇里来住持。

且说菜园左近,有二三十个赌钱不成才破落户泼皮,泛常在园内偷盗菜蔬,

靠着养身。因来偷菜,望见廨宇门上新挂一道库司榜文,上说:“大相国寺仰委

管菜园僧人鲁智深前来住持。自明日为始掌管。并不许闲杂人等,入园搅扰。”

那几个泼皮看了,便去与众破落户商议道:“大相国寺里差一个僧人,什么鲁智

深,来管菜园。我们趁他新来,寻一场闹,一顿打下头来,教那厮伏我们。”数

中一个道:“我有一个原理。他又未曾认的我,我们如何便去寻的闹。等他来时,

诱他去粪窖边,只做恭贺他,双手抢住脚,翻筋斗掀那厮下粪窖去,只是小耍他。”

众泼皮道:“好,好。”商量已定,且看他来。

却说鲁智深来到廨宇退居内房中,安置了包裹行李,倚了禅杖,挂了戒刀。

那数个种隧道人都来参拜了。但有一应锁钥,尽行交割。那两个僧人同旧住持老

僧人,相别了尽回寺去。且说智深出到菜园地上,东观西望,看那园圃。只见这

二三十个泼皮,拿着些果盒酒礼,都嘻嘻的笑道:“闻知僧人新来住持,我们邻

舍街坊,都来作庆。”智深不知是计,直走到粪窖边来。那夥泼皮,一齐向前。

一个来抢左脚,一个便抢右脚,指望来掀智深。只教智深脚尖起处,山前猛虎心

惊;拳头落时,海内蛟龙丧胆。正是:“周遭一片闲园圃,目下排成小战场。那

夥泼皮怎的来掀智深?且听下回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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