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2）
室内又是一段好长好长，险些要绵延到宇宙止境的默然沉静。
像是过了整整一个世纪，杜云飏终于启齿了。“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很浪漫的丈夫，不光没有启齿求婚，也没有陪你去挑喜饼、选婚纱……只是凭证尊长决议的时间去迎娶你……虽然，我也知道自己对你不够体贴，连蜜月旅行都没有，你心里一定有许多委屈吧，这些我都可以改，也可以连忙抽出时间陪你去旅行，天数和所在都由你决议。”
“不，不是这样，云飏，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不需要做这些。”
羽侬轻声打断他的话，眉睫缠绕着更多悲悼。“我要再度强调，这不是圈外人的错误，也不是你的错，基础问题在于——我们之间真的有恋爱吗？真的有相互信任吗？”
水意在她眼波浮动，她黯然低语。“当初要完婚时，我就很清楚你并不是很爱我……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好好起劲，就可以让两人的恋爱加温，但现在看来，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厢情愿会困住你，造成你莫大的肩负，而且你不信任我，怀疑我的失忆是否只是伪装，你敢保证我们之间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不要你继续怀疑我，婚姻如果不是互信互爱，那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真的很痛苦、很悲痛！我不愿你有一天厌倦这些束缚和责任，因而讨厌我，甚至是憎恨我！”她的声音越发飘忽，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他会恨她吗？更凌厉的感受撕裂羽侬的身体，让她毛骨悚然，不，她不要那样！自己已经对云飏支付太多太多爱了，只管知道这桩婚姻是建设在不同等的恋爱基础上，可她照旧甘之如饴，拚命想当一个好妻子。
一直到昨天，姚如珊的话、重拾的影象，就像一连好几巴掌掴醒她，让她痛彻心肺，幡然惊醒。
羽侬不得不含泪接受最残酷的事实，放手吧，为了云飏好，她要连忙放手，她亏欠他太多太多自由了。
她可以接受云飏不爱她，但一想到有一天，他会无比憎恶地看着她……不！她无法遭受，绝对无法遭受！
因此，她现在只有唯一一个选择，就是走上这条最阴暗的路。
杜云飏脑中无比杂乱，有个残酷的嗓音一直在体内呐喊——杜云飏，你照旧人吗？你深深伤了她，你竟把一个爱你的女人伤到体无完肤，你这王八蛋！你活该，你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很庞大的情潮在体内翻腾，忏悔、不舍、茫然……她要仳离？他只以为有一股比生命更重要的工具要从指缝间滑落了，他还来得及挽回吗？还来得及吗？
“不。”
他低吼了声，宛如被困住的野兽，脸色铁青。
“我不要仳离。”
羽侬幽幽地望着他，泪已盈满她的眼眶，可她再度深呼吸，不允许泪花坠下。“对不起，我的醒悟来得太迟，但我想……仳离才是最好的方式，我把自由还给你。”
杜云飏无语地望着羽侬，望着她的泫然欲泣，心被纠扯得好紧。
自由？
他不要那种鬼工具！他只要她继续留在他身边，永远在他夜归的时候替他留下一盏晕黄的灯，永远在他疲劳急躁的时刻以最清甜的笑靥温暖他……
这一刻，杜云飏深深以为自己是个很失败的男子，他的人生一团杂乱，事业上的功成名就在他眼前似乎酿成一堆粪土。
他艰涩地启齿道：“羽侬，我们还可以好好谈谈，不用急着作决议。”实在，有一句话已经滚到他舌尖，可他惊疑地不敢去深思那句话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而且，他尚有资格对她说这种话吗？
尚有什么好谈的？羽侬望着他，唇畔依旧有抹飘忽苦涩的笑，他的忙乱在她眼底全酿成愧疚，她认为云飏只是愧疚姚如珊向她示威的事，但实在问题症结基础就不在那里，而是他不爱她。
他不爱她……
她移开视线不再看他，眼底弥漫着浓浓悲痛。“我想我们之间真的没有长谈的须要了，你也不用对我以为愧疚，实在我很懦弱，是我不敢再继续面临这些事情……就算过了这关，我以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在这桩婚姻里继续驻足、继续呼吸？”
她语调很轻，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颗巨石般狠狠砸中他的心，老天！他真的让她这么痛苦吗？继续与他生活在一起，她会无法呼吸？
倘若他坚持不仳离，究竟是对或是错？是否会把她伤得更深？他脚底下的地板似乎崩裂了，整小我私家直直往下坠，坠入一个庞大的谜团里。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羽侬哽咽隧道：“我更畏惧，畏惧自己有一天也会憎恨你，因此，就到这里吧，请你允许仳离，不用担忧我，我会回抵家人身边，就算失去婚姻，我照旧我怙恃亲的女儿，绝对不会做出傻事。”
她会恨他吗？羽侬万分清楚自己永远不会！她爱他爱得这么深，是用灵魂来热爱他！就算到这一刻，她脑子想的也不是自己在仳离后要何去何从、要如何面临外界的眼光？而是她该怎么做才气让众人不要责怪云飏？尤其杜爷爷素来怜爱她，倘若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勃然震怒！她舍不得云飏挨骂，尚有，她该如何宽慰怙恃亲，叫他们相信云飏没有错？
唉……千头万绪无法厘清，可她知道自己一定可以想出措施的，她绝对要支付最多的起劲，不让云飏为难，不让任何人责备他。
她凄楚地再度请求道：“请你允许仳离，好吗？”
听到她语气里的乞求，杜云飏以为全身像被恐怖的气力扭绞着，每口吸入的空气都带着苦涩，他真的让妻子这么痛苦？跟他在一起有这么难堪？他真的好恨好恨自己！
刚刚想说的那句话再度冲上舌尖，他险些就要脱口而出，可一接触到羽侬泪光盈盈的水眸，他喉头一缩，无语地再度咽下，他没有资格，像他如此恶劣的男子，有什么资格挽回她？
倘若，仳离真的是她殷切祈求的，唯有仳离才气让她挣脱苦痛，那他……
他深深地、深深地望着她，眼底承载了太多太多浓郁的情愫，以及无法说出口的情感，最后，他眼底的眸光一一褪去，幽然长叹。
“至少，给我几天的时间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