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节 顺之心隐 （下）（2/2）

“因为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何心隐依旧板着脸，有些挪揄道：“想不到传说中诗画双绝的徐大才子，竟然是如此……囚首垢面。”

“相相互互！”徐渭发作出一阵大笑道：“我也想不到主张‘人为天地之心，心是太极，性即是欲’的狂侠何心隐，居然长相如老农一般。”

唐顺之伸手拉着他俩的胳膊坐下道：“可见‘人不行貌相’这话，乃是真理也。”

那何心隐却哂笑道：“你唐荆川便可以貌相，可见这话也不尽属实。”

~~~~~~~~~~~~~~~~~~~~~~~~~~~~~~~~~~~~~~~~~~~~~~~

四人重新入席，唐顺之坐了主位，沈默敬陪末座，徐渭与那何心隐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

何心隐这才把斗笠和长肩负取下，搁到桌上时，沈默明确听到了金属摩擦声，这才知道，那肩负里装的是刀剑。

能见到‘一休哥’和传说中的何心隐，徐渭十分兴奋，一边敬酒一边便开了话匣子。沈默也插不上话，便在下首默默陪着……他们早先还说几句别后情由，徐渭自然是有问必答，那唐顺之却语焉不详，似乎有些忌惮。

沈默只听明确，两人是从北方来，最近地面不太平，便结了个伴。再就是这荆川先生恰似是个官身，其余的就什么也没听出来了。

徐渭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他的一休哥有难言之隐，便改变话题，开始向唐顺之讨教学问，先从一些文章字句开始，徐徐便扩展到诗词歌赋、诸子百家、以致于人文地理，兵法农学。两人或是一问一答，或是互问互答，非但引经据典，且均有前人未及之看法，令人闻之如痴如醉。

他们谈论的话题跳跃性极强，上一句还在说什么‘竹林七贤’、下一句却跑到‘荧惑守心’上，再下一句却说到‘列子乘风’，便如天花乱坠一般，却句句言简意深，发人深省。

令人受惊的是，那位老农似的何心隐，虽然不太说话，但通常讲话均一语中的，让两人击节叫好……显然三人的学识是在一个条理上。

唯一插不上话的，即是我们新鲜出炉的县案首，沈默沈拙言同学，他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才气听懂六七分。但纵然这六七分，也让他收获庞大，许多往日想不通透的地方，都迎刃而解了。

在如饥似渴的学习之余，他不禁悄悄自嘲：‘两辈子加起来，也看了二十多年书了，原本以为自己的学问已经很高了。现在才知道，我真是坐井观天啊……’这才明确‘学无止境’的原理，那县试夺魁的小小自满，也就彻底消失了。

实在沈默完全没须要妄自肤浅，因为就学识而言，在座的三人全能排进天下前十……而唐荆川先生，则被许多人推崇为其时第一大学问家。

－－－－－－－－－－－－－－－－－－－－－－支解线－－－－－－－－－－－－－－－－－－－－－－－－－－－－－－－－－－－－－－

今日两章，周末休息一下哈，明日恢复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