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节 最后一课 （上）（1/2）

偏房内，谈话仍在继续。

“凭证老例，官员服阙后若是不想起复，只需上书自称‘忧思太过’、称病在家即是，我们兄弟俩商议后，也是这样做的。”沈老爷懊恼道：“然而事怕小人作祟，当初阻碍你师傅不得升迁的死对头，竟然上书参你师父‘名为称病，实则对朝政不满’，陛下听信诽语，气恼很是，竟着锦衣卫将你师傅锁拿进京。”

“那怎么又成了请他去当官呢？”沈默轻声道。

“哦，是锦衣卫的陆都督向陛下说情，把他要到了锦衣卫履历司，担任履历一职。”沈老爷轻声道：“那么庞大的机构，文移收支繁杂，履历官即是管这个的。”

“哦，照旧文职。”沈默轻轻颔首道。这两年里，陆炳的台甫他是经常听到，听说这位极品大员是天子的奶兄弟，还曾经拼命救驾，乃是当今圣上的发小，情感绝不是任何人能比，其职位自然煌煌无比，单看他那一长串官职，便可见一斑：

他现在的官职全称是，锦衣卫掌卫事，后军都督府左都督，加太子太保，再加少保衔，一手握着锦衣卫，一手掌着京城的安危。甚至在他的压制下，曾经嚣张无比的工具二厂都已经销声匿迹，其权势仅次于严阁老，然其所受恩宠却反要横跨一线。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位锦衣卫大统领的官声，却相当的好，百官都赞他‘礼贤下士、急公好义’，黎民也流传着‘行宫救驾’、‘智除仇鸾’的段子，实在是大明特务史上的异数。

也只有这样的大人物，才气让发怒的天子消气，才气把一位进士硬拉到特务机关，而没有引起清流的轩然大波。

“然而你师父是不愿去的。”沈老爷轻声道：“他敬重名声胜过自己的眼睛，怎会到锦衣卫谁人大染缸中走一遭呢？年前腊月十五便有钦差送来文书，被你师父严词拒绝，但其时我就担忧，那些人不会干休的，果真啊……”

“那我们怎么办？”沈默轻声问道。

“什么都不要干……”沈老爷无奈的长叹一声道：“宁惹阎王，莫逆厂卫。这是大明朝做官做人的头等要务，不想家破人亡的话，我们就悄悄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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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神色黯然的应下，两人便枯坐在偏房中期待，一直到了天黑，沈襄突然过来，轻声禀报道：“锦衣卫来人相请，我爹不愿从命，对方劝了片晌便脱离了，说过几天再来。”

“没有伤到你爹吧？”沈老爷关起问道，说着起身对沈默道：“走，我们去看看。”

“大伯稍等，我爹就是让我来说一声，这几天他谁也不见，等理清了思绪再来找您。”沈襄连忙轻声道：“来人是浙江的锦衣卫千户，他待人很客套哩，您不必担忧。”

沈炼都这样说了，沈老爷和沈默只好取消了去看看的念头。沈默略坐一会儿，陪着沈老爷长吁短叹一阵，便告辞回去了。

让这件事一搅和，过年的感受全没了，沈默原来企图去七女人和宗子家看看，现在也兴趣索然，只好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