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济仁堂 （上）（1/2）

会稽县的城隍庙坐落在河滨码头前，庙前是一片宽阔的广场，通常里便有许多商贩汇聚于此，贩卖工具，生活营生。今日又恰逢大集，市场上更是比肩接踵，挥汗如雨，叫卖声、吆喝声、说话声、笑骂声，嘈嘈切切，嗡嗡不停于耳。

站在集市外，沈默犯了难，这人山人海的，去哪找老爹呢？一边的沈四却满脸兴奋，嘿嘿笑道：“满集的大女人小媳妇，还不进去更待何时？”

沈默翻翻白眼，对宗子道：“我们进去，你注意写字的摊子。”宗子点颔首道：“我看着呢。”

三人便挤进人群中，纷歧会儿便分不清工具南北。宗子牢牢拉着沈默，沈四也牢牢拉着沈默，两人唯恐走散了……这下可把个沈小相公折腾惨了，一会儿被宗子拉着往东，一会儿被沈四拉着往西，时不时还情不自禁的被来往的行人撞上，衣衫被扯破了不说，还被踩掉了一只鞋。

沈默觉着两只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人挤人、人挨人的，也只能随他们去了。‘就当自己是一截木头吧……’沈默如是慰藉自己。

也不知挤了多久，左边的姚宗子突然停下了。沈默收脚不及，一下子撞到他背上。后面随着的沈四，又撞在沈默背上，把沈默撞了个前心贴后背，痛得他哇哇直叫。

沈默十分郁闷，心说：‘我还没叫呢，你叫个啥劲儿？’不外宗子似乎找到沈贺了，他也没心情跟沈四空话，攀住宗子的脖子，高声道：“望见什么了。”

“我望见你爹被打了！”宗子突然大叫一声，两臂推门似的往左右一撑，把眼前的行人推到一边，然后双手护在胸前，低头就往前冲，把路人撞得七零八落。

沈默身子灵巧，沿着宗子开发出来的蹊径便往前跑，路人还没反映过来，便让他越了已往。

沈四跟在最后，周遭情况又乱，等他反映过来，要随着跑已往，却被怒气冲发的人群拦住，揪住他的衣服，纷纷指责道：“侬跑这么快，赶着去报头胎啊？照旧前面有只金元宝等你拿？”尚有那性情坏的，扬着巴掌便要揍他，骇得沈四满脸发白。

眼看就要被恼怒的人群淹了，沈四终于情急智生，扯开嗓子大叫一声道：“河上飘来一具**女尸！”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往东看，一时没人顾得上他，沈四这才乘隙逃离了人群。

这小子虽然不学无术。却很有心眼儿。他这短短一句话。包罗着悬疑、恐慌、侦探、色情、伦理、鬼魅。总能让人找到感兴趣地方面。是以男女老小。无不中招。他还说是‘河上’。把人地眼光往东引。自己则朝北跑。实在是狡诈狡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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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有看热闹地喜好。每有婚丧嫁娶、打架斗殴。甚至是母驴下仔。都市兴致勃勃地围而观之。上千年来痴心不改。且在悠久地围观历史中。形成了一套看热闹地规则……自觉为被围观者腾地方。即是其中最醒目地一条。

今天集市上突然发生了斗殴。那条希奇地纪律便连忙显现出来。原本熙熙攘攘地人群给他们让出直径一丈地地方。再将其三圈外三圈。围得密不透风。各人伙兴奋不已地相互探询着。事情地来龙去脉很快便在人群中传诵……似乎是一个卖字地摊子突然被人砸了。生事地将桌子凳子掀翻。把笔墨纸砚都撒到地上。那写字地书生恼怒地与他们理论。却被打翻在地。起源盖脸地拳打脚踢。

也有看不下去地。躲在人群中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别打了。再打就要吃讼事了。”

场中一条黑凛凛地大汉回过头来。一扯身上短褂。露出肩头纹着地狰狞虎头。恶狠狠道：“少管闲事。连你一起开销！”人们一看。原来是道上地兄弟。越发无人敢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