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1）（1/1）

三人哭了一回，高脚鸡抹了一把泪，朝幺妹望了一眼，十分不忍。她站直身子，朝小娃儿道：“孩子她爹，你去把老大、老二都叫回来，各人商量一下，把幺妹送走。”

小娃儿听罢，脸色大变。

高脚鸡瞪了他一眼，喝道：“你还不去，岂非真的眼睁睁的看着幺妹嫁给一个老头吗？你看烟斗钱家的老三，虽然人看起来年轻，可和你我，不外相差几岁。”

小娃儿怯怯的应了声，朝田里去了。高脚鸡一边将幺妹扶进屋，一边慰藉她道：“我的儿，我绝对不会让你落入虎口，你好好的坐着，等我想想措施。”

幺妹擦了擦眼泪，坐在长板凳上，望着屋梁上挂着的几个玉米棒子。幺妹的心里，虽不是滋味，但也亲眼见她娘无奈的样子，她只好将所有的委屈都咽进肚里。

穷人家的孩子，总是懂事得早。

幺妹望着望着，突然以为眼前一花，昏睡已往。

她想起对门老黄家的雀羊，他们都习惯叫他的外号绵羊，想起曾一起割稻子，一起割猪草，一起在水里嬉戏的情景，不禁梦里流泪，湿了衣衫。

幺妹醒来，望着掌起的油灯，望着眼前的情形，她回忆起往事，回忆起谁人拿着镰刀的男孩，在向她招手。

幺妹突然摇摇头，朝他摆摆手道：“绵羊，我们是不行能的了，我们是不行能的了。”

她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高脚鸡听见她的喊声，慌忙从厨房奔到屋里，俯身蹲下，低声道：“我的儿，你可不要想不通，你不要吓娘。等吃了晚饭，我就让你两个哥哥送你脱离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幺妹无助的望着高脚鸡，心想烟斗钱家在这一带的势力，她又能逃到那里去？但若不逃，就只能一辈子守着一个老男子。

幺妹伸手搂住高脚鸡的脖子，哭泣道：“娘，我要是一走，想必烟斗钱一家会与你们为难，我照旧不走了。”

高脚鸡断喝道：“我的儿，这一切都是你那短命的爹做出来的，烟斗钱一家要找就找他去，与我们有什么相干？你脱离这里，娘也就少了一分管忧。”

高脚鸡说完，只见她儿媳妇已将饭菜端了上来，众人都胡来吃了些，给幺妹打点了些行李吃穿的工具，便趁着月色，悄悄的朝一线天外而去。

高脚鸡生有两男一女，幺妹是最小的一个，是在她快要五十才生的。两个儿子，都早娶妻生子了。孙子都比幺妹还大，但都长得愣头傻脑的，平时不给家里添贫困就谢天谢地了。她这两个儿子，也是见利忘义的人，听说幺妹要嫁给启圣，心里兴奋得了不起。只要幺妹嫁了已往，以后他家就不愁吃穿了。

老巨细名叫狗子，听在邻说是小娃儿路上捡来的。私下里，人们都叫他杂种，好频频被他听见，他都翻白眼。他一双眼睛，左眼大右眼小，瞪起人来，一只像牛眼一只像鼠目，邻人们又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属牛。他正好是牛年出生，倒有几分牛的犟性情。左手有些残疾，走路时总爱将手望空中不停的乱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