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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飞瀑鸣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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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王坤这两日向东方驰归,渡过渠江后,便觉阵势高峻,山岭盘郁,遮天蔽日。中午时分,他在一处名为“官圩”的市镇上打尖,正在低头吃面,突然一阵悠扬动听的琴韵,随风送来。他触动心事,停筷侧耳而听。那琴曲果真美妙感人,时而高亢清越,裂石穿云,时而低徊往复,凄凄切切!王坤掷筷而起,算了面钱,便走出店外,循着琴声来路,急遽寻往。

堪堪走出镇外,只见一条陋巷中,一间低矮破陋的木屋,门檐下坐着一小我私家,正在抚琴。四周寂无人影,只有那抚琴的人,孤苦地坐在门檐的阴影下,熟练地弹奏。竹篱笆上,爬满了绿藤,有数朵紫花,在烈日晒炙之下,已显得有点憔悴。

他定睛瞅住那面古琴,暗自想道:“此琴能够奏出如此美妙的音调,定然是当世名琴之一。我可不能因这陋巷破屋而小觑此琴。”想着,抬目看那奏琴之人,不觉怔住。原来那人是其中年瞎子,此时微微仰面向天,露出两只白眼珠。但他的面上,却流露出一种神往的陶醉的心情,一望而知他已经完全陶醉在自己的琴韵中。

不久,乐声砉然收歇,那中年瞎子轻轻吁口吻,随手一拂琴弦,几个急骤清越的音符跳跃在空气中。王坤但觉满耳俱是“仙翁”、“仙翁”之声。

这时他连忙扬声道:“高山流水,不外如是,在下得聆清音,幸何如之!”

那瞎子霎几下眼皮,逐步道:“相公可是找不才看相的么?”说时,已站起身,不留心膝盖一顶,把几撞歪,那面古琴直向地上跌坠。

王坤大吃一惊,双足顿处,身形已如电掣般飞人竹篱内,伸手一捞,恰好实时把那面古琴捞住。那瞎子感应风声特异,伸手乱摸,王坤把古琴放在他手中,道:

“差一点便打碎了此琴啦!”

那瞎子连声致谢,仍然把那面古琴放在几上。王坤见他不甚重视那琴,忍不住探询道:

“此琴听起来声音绝佳。未知可有名字么?”

瞎子露出奇诧之色,反问道:“相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坤耸肩道:“老实告诉你吧,适才我听到你所奏的曲调,极是悦耳,因此想到此琴可能是当世的名琴,但现在看来又不像了呢!”

“哦,原来你不是来看相的,我昔年曾经到过江西龙虎山,获得秘传摸骨神术,你老不妨试一试,保管一生的凶吉祸福,丝绝不错……”

王坤歉仄地笑一下,道:“你照旧玩玩琴吧广摸出一锭半两重的银子,塞在他手中,转身便走。

刚刚走出竹篱,只听那瞎子叫道:“相公慢走!”

王坤不觉停步,只听那瞎子又道:“自古道是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听相公适才的话,我王半仙也许能替相公你指点一条路径……”这两句话果真引起王坤注意,便走回来。

“你老可是想访求名琴么?”

这瞎子一语中的,王坤不觉冲口应是。

只听他又道:

“我有一条蹊径,不外乐成与否,就说不定了……在此镇北去三十余里的乱山中,有一道大瀑布,名为‘龙挂’,但近三十年来,已改称为‘仙琴瀑’,相公你猜是何缘故?”

王坤俊眼连眨,在心中怀疑道:“岂非这道瀑布下面,有一张仙琴,故此改了此名?但瀑布中怎会有什么仙琴?”他为人沉潜多智,故尔没有做声。

“嘻嘻,相公你一定猜不到,原来那大瀑布内,有一面仙琴——”王坤听了,忍住冷笑之声,等他再说下去,“每逢清晨寅卯这两个时辰和下午申酉两个时辰,必有琴音冉冉传出来,美妙绝伦,那瀑布之声有如雷鸣,普通人在四周说话,也听不见,但这琴音却极之清晰,周围十余里之内,都可以听到。多年都是如此,因而各人认定瀑布中有一面仙琴,传出这种与世差异的仙曲。”

王坤暗自摇摇头,但口中却温和隧道:

“在下承教了,但既是仙人的宝琴,我们伧夫俗人,哪能觊觎呢!”

王半仙怔了一下,才道:

“相公说得不错,但在下适才所奏的曲调,却是从那仙琴逐日奏鸣中偷学来的。”

口口口

王坤微笑一下,便转身脱离,走出巷子,心中却总是响起这瞎子最后说的话。出了巷子,脚下犹豫起来,忖道:“我不行粗心放过此事,试想他居然能从那仙琴逐日鸣奏的曲调中,偷学了一首,可知那不会是仙人奏琴,否则仙籁何等神妙,凡人焉能学得?”

想着想着,脚下不禁便向镇北走去,三十余里地不久便走完,这时已听到如雷瀑声,隐隐传人耳中。走近了一看,那道“仙琴瀑”约有十余丈长,宽达三丈,在石崖上挂垂下来,底下是个深潭,中央不知多深,但四面却全是磷峋白石。那么大的一条瀑布,水量甚多,但注人潭中之后,出口却只有一道狭仄的河床,河底和两岸都是坚岩怪石,泉水汹涌攻击,又发出一片喧腾声。

这道急流伸出三丈许,便沿着岩脚转个弯,王坤绕到那里看时,只见水势蓦然由急而缓,原来那里河床极宽,因此虽然浅可见底,水势却不急峻。

瀑布的扑面,也是一座石崖,但只有扑面石崖一半之高,因此站在边缘,下是白沫翻腾,水气迷蒙的深潭,扑面却是那道宛如由天上来的“仙琴瀑”。在这儿鉴赏飞瀑奇景,恰是最佳所在。

现在时间尚早,王坤寓目了好一会,便从右侧纵跃上扑面高崖,只见有七八道山泉,都流到这崖上汇合,然后由缺口处冲下潭去。在崖口左侧,有一块心形大石,尖端向地,上阔下尖。此石体积颇大,如果倒下来,恰好可以把瀑布出口填塞住泰半。

他以为风势颇大,秋意瑟瑟,心想也许有一天,刮起狂风,很可能把这块心形大石吹倒,那时这道仙琴瀑的奇景便将消失!当下又回到扑面的石崖,崖后有片枫林,此时泰半都被秋风染红,他走进枫林内阴凉处,找块石头一坐,闭目用起功来!

还差不久即是申时,也就是仙琴逐日下午鸣奏的时刻。他在万虑俱消,灵台明澈中突然惊醒。侧耳一听,外面竟有人在说话。有人并不希奇,但那些语声好熟,他悄悄一振臂,飞上树顶。然后以奇佳的轻功,踏枝穿叶,一直纵到林边。眼光随处,只见平崖上站着六小我私家!

口口口

王坤一看这六小我私家,共是三男三女,眼睛就冒出火来,原来这六小我私家正是峨嵋派的陶澄,武当陆云,云梦派的赵远秋。另外三女一是英气迫人,性格坚强的施雪影,一是温柔可人的李琼和妹妹李瑛。王坤情不自禁地摸摸面颊,前日被陶澄掴了两下,至今余痛犹在!

陶澄潇洒地指一指扑面的飞瀑,高声道:

“这个秘密,我已研究检察了两年,现在才公诸列位师兄弟姐妹……”

王坤用足全神,侧耳倾听,他可看不出这道瀑布有什么秘密。那陶澄最令他冒火,不外他也得认可陶澄真是个潇洒人物,若不是自己处身在这尴尬的田地中,一定会和他好好交个朋侪。

李瑛兴奋地叫道:“陶哥哥,你不明不白地把我们带到这里,原来有这么好的景致!”

她姐姐李琼白她一眼,道:“陶师兄尚有下文未说,你别打岔好么?”

陶澄傲然一笑,道:

“去年中秋之会,我已知道这个秘密,但其时尚无掌握,因此没有向各人宣布。如今我们先配合协力把这秘密揭破,等到中秋之夕,各人都到齐了,好教他们吃点惊……”

施雪影忍不住,问道:“陶师兄你说了半天,我们还不知是什么秘密呢——”

陶澄笑道:“我总是爱卖关子,难怪各人心急!但各人仍请稍稍忍耐片晌,自有奇事发生,如由我说出来,味道便不大相同

各人闻言,等了好一会,突然一阵冷冷琴音,冉冉传人耳中,那么响嘈的瀑声,仍然掩不住清幽绝俗的琴声!

众人听了一会,李瑛天真地拍手道:“妙啊!原来这里有仙人鼓琴……”

施雪影、陆云、赵远秋三人则面露惊疑之色,相相互顾。只有温柔的李琼,听得人神。原来她性子柔和,耐性甚好,因此凡事不会胡乱推测。

陶澄此时严肃隧道:“诸位师兄妹们,你们想必已觉察可疑之处。不瞒各人说,这阵美妙琴声,乃是有人奏弄,并非如世俗相传此瀑之中藏有一面仙琴,自发天籁。”

施雪影首先同意隧道:“不错,一定是有人弹奏,而且此人武功造诣,已达超凡入圣的田地,因此连雷鸣似的飞瀑声,也掩不住琴音。”陆云、赵远秋都一齐颔首。

施雪影又道:“陶师兄既然巴巴地把各人带来,相信已有确切发现,我们如何能见获得这位高人呢?”

李瑛惊问道:“那瀑布如此劲急,怎能藏得住人?”

施雪影柳眉微剔,笑道:“小师妹,那人不会在瀑布中间,一定是在瀑布后面。这道瀑布,就等如一张天然的水帘,恰好把当中洞府遮住……呀,各人请看,在那崖腰之处,不是有一条极仄的石蹬道么?惋惜到了瀑布边缘,便突出一块大石,只有一个小洞可通,但我们都无法钻已往……若要从大石外侧攀越,却又恰好被瀑布边缘封住……”

各人定睛而看,果真那条石蹬道止境的小洞,一个大人决钻不外去,否则倒可以从这小洞,钻到瀑后,纵然纷歧定正对瀑布后面的洞府门口,但最少也可以知道简陋形势。这时李琼听得十分人神,圆圆的脸庞上,微现悲喜之容,原来是随着琴声而令致心情变化。

陶澄道:

“我虽察访不出这位奏琴的高人是谁,但七十年前,武林倒是有一位以独门武功誉满江湖的高人,姓沉名寒,外号冷云仙子……”他歇一下,环视众人,见各人都不作声,便知道他们都未听师长们提及此人,便微微一笑,道:“我以前从来也没听过这么一号人物,原来这位冷云仙子沈寒,青春二十七之时,便已亡故,生前盛名,有如昙花一现,时至今日,天下除了三数老前辈尚记得她之外,险些已没有人知道曾有这末一号人物!这冷云仙子沈寒自负容颜,天生一付冷骨冰心,对人甚是疏淡,经常独自登临名山仙岭,对着落霞古木,调治琴弦,抚弄一曲,相传她在盛夏时,叩羽弦,召黄钟,则霜雪交下,天地晦冥。深秋时叩角弦,激夹钟,则温风徐回,草木发荣……”

这时连李琼也侧耳静听,李瑛情不自禁地叫道:

“陶师哥,你说得就像亲眼见到似的,认真有这等事么?”

陶澄笑道:

“不瞒小师妹你说,我可不大相信呢!不外传说是这样,我们也就姑妄听之。这冷云仙子沈寒有一张古琴,名为‘星郎’,听说古今无双,虽然不懂音律的人,随便抚弄,十里周围,俱能听闻清音。如是有修养之士,弹奏此琴,则三十里周围之内的人,岂论智愚,皆闻声感动。这面名琴,自冷云仙子沈寒去世之后,久已绝迹人间。我在不久以前,才问出有这么一面名琴,试到这里一听,果真三十里之内,清晰得如在耳边弹奏,但三十里外,便寂然无声,因此我敢认定是这星郎琴。”

陆云道:“那好极了,想来弹奏此琴的人,必是一代高人,纵然不喜我们扰他清修,但总不至于会侵犯咱们。目下咱们人手足够,何不连忙想个法子,穿瀑一视究竟?”

陶澄道:“我即是这个意思,要请各人群策群力,找出一小我私家瀑的法子来……”

赵远秋性暴而力大,俯身用双手捧起一块径尺见方的石头,宏声道:

“先用此石,试试那瀑布水力再算……”

李琼突然“咦”了一声,道:

“赵师兄且慢,可曾觉察那琴音已经停歇了么?是几时中止的呢?”

施雪影笑道:“我们都因陶师兄说得离奇,听得人神,倒不知琴音何时停歇……”

陶澄也捧起一块石头,道:“远秋你脱手之后,我也随着掷出去,约莫碰上瀑布时便撞上你的石头,增加气力。”

口口口

此计果真甚妙,赵远秋的石头一人瀑布冲激规模之内,气力势必因之抵消。这时陶澄的石头遇上来,加上一记,等如第二次发力掉掷,定可测知那瀑布的冲力,约莫是几多。

各人都凝目寓目,只见赵远秋吸一口吻,倏然跨步向前疾奔,一直走了二十来步,已到了崖边。这时他身体的冲劲已极为猛烈,只见他双臂一振,那块大石“呼”的一声,破空飞去,挟着啸风之声,直射向相距三丈远的瀑布水帘上。他的石头方一脱手,又听“呼”的一声,另一方石头从他身侧疾飞出去,衔尾追上第一块方石。

原来陶澄也准备好,随着赵远秋向前冲去,先后相差不外一线的时间。只见那两块大石一前一后,如流星赶月,眨眼时光已飞人水帘边缘。第一块石尚未真正和瀑布之水相触,便已突然下沉数尺,及到和水帘一碰,连忙随着那白蒙蒙的飞瀑,一齐坠落深潭。

陶澄的石头也是一模一样,临到瀑布切近,便已受不住那千丈匹练飞坠激起的风力,向下一沉,及至一触水帘,便自跌坠得无影无踪。

众人见此情形,都惊噫连声。陆云皱眉道:

“这道飞瀑之大,天下已不多见,无怪气力雄伟,有崩天坍地的威势!我可不能相信有人能够穿越过这条瀑布……”

施雪影也道:“说起来赵陶两位师兄,奋力掷出的石头,比起一小我私家自己纵已往,气力可要猛得多,但尚且人不了水帘之内一尺,便自跌坠潭下!如说有人敢穿瀑而人,杀了我也不愿相信

她的语音方歇,忽听琴声大作,先是“仙翁”“仙翁”地弹了数下,那声音听起来极似讥笑之声,随着才奏出曲调,极为优美动听!

枫林内的王坤,一向是运足耳力,细听各人言语。琴声起后,他忍不住暗笑一下,想道:“瀑布后面,明确隐有高人,适才就为了那施女人之言,发出冷笑,但他们政府者迷,似乎还没有觉察呢!”

那里的陶澄和赵远秋真是服了气,郁郁走回来,身上和鬓发上都沾满了水珠,显出有点狼狈的样子。

李瑛高声道:“姐姐,让我绕到扑面瀑布左侧,沿那条石蹬,直到瀑边谁人窟窿,或者可以看出内里有什么工具……”

李琼大吃一惊,低声叱道:“你别胡乱出主意——”在枫林中的王坤,也愣一下,因为他对这个天真生动的小女人极有好感,故此心中大为同意她姊姊的斥责。

陶澄也听见了,他转头一望,便道:

“那窟窿虽小,但我们尚可探头窥瞧,怕只怕内里有什么奇毒毒物,猝不及防,着了道儿。我痴长几岁,见识较多,等我先已往瞧瞧……”

众人一听他要冒险,都同声劝阻。李琼怪欠盛情思,忙柔声道:

“陶师兄,横竖我们谁都不是非获得那星郎琴不行,同时扰及瀑布后面那位高人清修,未来怕会被师长们怪责,不如暂时别有所行动,等视察清楚之后,各人再想法于。”

她流露出歉容,使人倍觉她天性温柔。

陶澄连忙笑道:“师妹乃因刚刚阻止了瑛妹,是以以为如任我已往,便分厚薄之嫌。但请勿放在心上,我已往不外是探头瞧一瞧而已,毫无危险可言!”

施雪影道:“琼妹,不要阻他,纵然那石洞中有什么离奇事物,陶师兄自会及早避开,瑛妹妹可就差异了!”

陶澄一面相度形势,一面道:“惋惜我年迈的铁甲不在身上,否则什么毒物都不用恐惧。列位请看,我们这边崖外一丈之远,尚有一石,端尖如笔,想是年深日久,被瀑布边缘水力不时冲压,因此越磨越尖。如果我们自信能穿过这道飞瀑而不致坠落深潭,那块石尖正是纵去时换力的上佳职位……好了,现在我得纵下潭边,才气绕已往那里的石蹬道。”

李琼柔声嘱咐道:“陶师兄千万要小心啊——”

口口口

各人一齐走到崖边,任得飞瀑溅出来的水珠沾满一身,只见陶澄身形又稳又快,跃下潭边,然后纵过那道宽才两丈的急流,这才攀纵上六七丈高处的石蹬道。

那条石蹬道只有一尺宽,石上满生青苔,又湿又滑,加上石崖间中有数处向外隆突,使人无法直立走过。底下是吼啸飞跃的深潭,潭边尽是嶙峋岩石,看去便令人生出恐怖之感。要是寻常之人,处在这等险恶田地中,先已骇个半死,哪还能沿着蹬道向前走?

陶澄究竟有一身峨嵋正宗内家功夫,只见他提气轻身,嗖嗖贴壁疾奔,遇到崖壁隆突出来之处,上身便向外斜倾,双足点着石蹬道疾移数尺,然后一振臂,身形又回复正常垂直的角度。这一手功夫乃从“铁板桥”身形中化出来,练时不难,但像他在这等田地,胆气最是要紧,其次职位要相度得准,若然石壁隆突之处长达一丈,则他非摔下深潭不行!

晃眼时光,他已到了瀑布左侧,一块巨岩截断了石蹬道去路,巨岩的一半乃在瀑布水帘之内,是以激溅起满天水珠,白气蒙蒙,陶澄止步换口真气,运力掌上,蓄势待发,然后低头去瞧谁人窟窿。

这时王坤已从枫林中纵出来,从右侧绕到崖角,露出半边面目,窥看陶澄举动。

只见陶澄把手掌撤回,双手支地,整个头颅都伸入洞中瞧着。李琼为他捏一把汗,对施雪影道:“雪影,如果洞中突然泛起一条毒蛇之类,陶师兄哪还能躲得了?”

陆云高声道:“琼妹别担忧,他如果不看清楚不会有事,怎肯把头颅送进去……”

正在说时,只见陶澄突然缩首出洞,行动太快,以致身形不稳,直向悬空处欹侧倾去。李琼首先惊得尖叫一声,其余四人也都骇得心头突突大跳!

幸好陶澄记得阵势,猿臂一探,恰好扣住一块石角,这才转败为功。

赵远秋高声叫道:“你怎么啦?可把我们都骇坏了!”

陶澄并不作答,只向他们作个手势,体现没有关系的意思,然后再次探头人洞。

各人都紧张地看着他,俱是满腹疑云。那琴声一直继续弹奏,从未中歇,冷冷清音,在山摇地震的飞瀑声中,益发悦耳,陶澄这回徐徐缩转头颅,然后向各人作个笑容,循原路回到这边崖上。

这时险些没有人忍得住,都要启齿问他洞中的情形。陶澄一身都湿透了,首先抹抹面上的水,然后朗声笑道:“好得很,这个窟窿居然能够通行瀑后,不外因为弯曲不直,故以我只能查出瀑后竟然尚有洞天,却看不到内中情形。”

李琼问道:“陶师兄,你早先何以突然缩退,险些坠跌潭中,我们那时都骇得要死……”

“咳,我们都是自己人,说也无妨,这一幕实在是我自己心里紧张,刚刚探头进洞,但觉琴音越发清晰,如在耳边呜奏,这时突然一阵凉风迎面扑到,我在凛骇之下,忙忙缩避,但那阵凉风已扑上面,水气极重,生像被人兜头浇一盆水似的。我稳住身形之后,这才想起瀑布后既有地方,那瀑布冲力何等强大,偶因水流不匀,空气便会旋激乱卷。这阵凉风挟有如此浓重的水气,必是此故无疑!因此我二次探首人洞,果真没有此外事……”

各人听完他的叙述,都默然寻思,李琼发现他们都不时有意无意地瞥李瑛一眼,便明确各人都急于知道瀑布后面的情形,但惋惜都没有练成缩骨法,故此钻不进去,只有李瑛身躯娇小玲珑,可以钻人。不外这到底是冒险之事,故此没有人敢出口叫李瑛钻进去瞧瞧。

李瑛好奇之心大起,她自负有一身武功,胆子一向甚大,此时摇摇姊姊的手,道:

“姊姊,我去看看吧——”

李琼毅然道:“好的,不外要小心些,那位奏琴的高人,见你是个小孩,相信决不会脱手侵犯,但你却要有礼貌,纵然被她责骂,也禁绝顶嘴。”

李瑛喜道:“我知道了!”倏然便向崖左跃下。王坤见她出动,大吃一惊,便沿着崖脚悄悄跃走,片晌间已隐没不见。

口口口

李瑛跃到对崖,纵上石蹬道,然后沿着蹬道疾奔。她的轻功甚为佳妙,只见一条细小人影,贴着石壁疾驶,转眼间已到达石壁突出之处。适才以陶澄一身武功,各人尚为他捏一把冷汗,李瑛能为再高,但怎比得上陶澄,自然越发难越险关。然而此时各人都绝不紧张,只见李瑛身形一挫,原来就够矮小的身躯,越发矮些,宛如一团影子,贴地疾卷而过。

原来那处突出的崖壁,底下内陷,尚有尺许清闲可过。陶澄一个大男子,别说缩不外去,纵然能够,他也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如此丑相,李瑛可就差异了,这也是李琼何以放心让她独自从石蹬道飞越之故。

晃眼间,她已到达那块突出的巨岩边,水珠白雾,漫天弥罩,她只停了一下,身上便湿了泰半。对崖的李琼终是姐姐,娇呼道:“妹妹小心点,不必着急……”

李瑛向对崖笑一下,招招手,便蹲低身子,眼光望人窟窿中,心头突然一阵鹿撞,泛起怯意。可是现在已是骑虎难下的局势,纵然畏惧,也不能退回去。须知每一小我私家都难免会有过这种履历,只管在事前想好,拼着舍弃一条性命,但一旦面临那不行知的事物,便禁不住会生出惧怯之意。但这不算是怯懦,却是人类掩护自己的一种本能,如果没有“恐惧”这种感受,则人人都盲目地胡冲乱撞,这样人类不为之绝种者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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