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完没了（21）（1/1）

跟三十里外杨家庄的杨桂花散伙之后，秦家庄老秦的三儿子秦玉河整天都闷闷不乐，他一直都很纪念杨桂花手心的温度和面颊的皎洁，只怪父亲为了省下几十块钱，误了这门亲事。

老秦坐在堂屋里磕着烟袋说：“儿啊，不是钱的事儿，是人品。”

秦玉河耷拉着个脑壳，不平：“咋小我私家品呢？”

老秦往烟槽里续了一些碎烟沫子，咳嗽的愈发严重起来：“说好的一百零一块，说改就改，哪有这样的事儿？”

秦玉河手里捂着茶杯，就像攥着杨桂花细皮嫩肉的小手：“你只听媒妁老李的话儿，万一是他捣的鬼呢？”又说：“你看，现在杨桂花跟老李家的李三儿订婚了，这其中肯定有事儿。”

老秦放下旱烟袋和洋火，挠着后脑勺：“也对，对啊。”顿了顿又说：“那也晚了，人家都订婚了不是？”

秦玉河愤愤不乐，把茶杯放到炕上的桌子上，扭过头去走了。临走甩下一句话：“我不管，我要妻子。”秦玉河嘴里边儿说的“妻子”，不光指杨家庄的杨桂花，他的意思是不管是谁，好歹得有一个。年岁在那放着呢，自个儿不急别人急，都等着拿王老五骗子儿开涮呢。要不，村头大柳树下蹲着的这么些小我私家，还不得憋死啊。

老秦独自在屋子里思忖这件事儿，玉河的终身大事是不能再托付给媒妁老李了，自个儿得想辙。这时候，老秦的大儿子秦玉江已经生了二儿子秦二民，老大一家子过得还算富足，少不了给俩儿子买些零嘴吃。老秦咂摸着嘴里的烟，踱步到了秦玉江的家门口，手内里提溜着两袋子酥糖。

夜幕降临后，秦玉江一家很早就给大门上了锁，为了防贼，也为了防老秦偷听。

谢小脚刚嫁到老秦家时，秦玉江还没有和老秦分居。秦玉江跟谢小脚住在东边的两间屋子里，老秦自个儿住在中间的两间里，秦玉河、秦玉湖、秦玉海哥儿仨住在西边的两间里。晚上秦玉江跟妻子谢小脚亲热，谢小脚总是掌握欠好分贝，开嗓子一叫，老秦就脱离梦乡了。折身起来，趴在纸糊的窗子沿儿上听声。有时候听得太过投入，自个儿也会禁不住咳嗽两声。

一咳嗽没关系，秦玉江的妻子谢小脚听到了。谢小脚止住了啼声，跟秦玉江打哑语：“你爹有消息。”

秦玉江没听懂：“啥？”又说：“我不够长啊？”

谢小脚不耐心了，趴在秦玉江的耳朵旁：“你爹偷听呢。”

秦玉江赶忙穿好衣服，趿拉着鞋子拉开门闩，哗的一下跑到院子里。老秦赶忙往炕上缩，一不小心碰歪了地上的暖壶，“砰”的一声泄密了。

秦玉江拍打着老秦的屋门：“咋了爹，你干啥呢？”

老秦欠盛情思，支吾着说：“我渴了，喝点水。”又说：“把暖壶碰歪了。”

谢小脚已经穿好了外衣，内里还光着就跑了出来，撒泼似的在院子里边儿闹：“没天理啊，老公公为老不尊啊。”又闹：“哪儿渴了，是下边儿渴了吧。”骂秦玉江：“秦玉江你个王八蛋。”接着骂：“你王八蛋不怪你，谁让你爹是老王八蛋呢。”

秦玉河、秦玉湖、秦玉海都趿拉着拖鞋走出门来，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