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没那么简单（1/2）

又是崭新的一天。

碧空如洗，远处飘渺的群山，在阳光的照映下，似乎披上了金黄色的圣衣，显得格外壮丽。

现在，古城区的华侨广场人头攒动，热闹特殊，古城拆迁革新工程奠基仪式即将在这里隆重举行。

几个红绸大气球自豪升起，在半空傲视群芳，现场穿着红色旗袍的礼仪小姐不知行刺了几多眼球。.

一个暂时搭建的舞台前，坐着一群身份显赫职位尊贵的人，尤其是第一排，不光对宁州，对整个江苏来说，都可谓举足轻重。坐在主位的是省委副书记羊落笔，一副很有学者风范的金框眼镜，一双一尘不染的名牌皮鞋，绝对不是那些未经世事未历风雨的后生就能具备的修养。作为庞月明的老恩师，这样的盛事，他虽然得出席。

坐在他左手边的，是虽已隐退庙堂却依然德高望重的前省长黄达人，右手拄着一根拐棍，戴着一顶白色礼帽，配上一副墨镜，基础不像一个耄耋老人，很有时尚范儿。原来，羊落笔是想让他坐在主位上的，可四爷不想给媒体通报错误的信息，认为自己退下来了还好出风头，就千般推脱，死活不愿坐，局势一度尴尬，作为东道主的庞月明很好地饰演了清静鸽的角色，适时出来打个圆场，替四爷解围，羊落笔见执拗不外，也只好敬重不如从命了。.

而全场最为引人注目的一小我私家，则是悄悄坐在羊落笔右边、一直都默然沉静寡言的那其中年男子。

说他引人注目，并不是指他的气焰飞扬跋扈，也不是指他的气质佼佼不群，更不是指他的心胸昆山片玉，而是他给人一种难以形貌的感受，即便他纹丝不动坐在那里，你都市以为他像一座巍峨幽深的青山，似一条波涛壮阔的大江，如一座佛香袅袅的庙宇，那内敛克制的微笑，澄清明亮的眼神，澹然无尘的举止，都令人想起青海西宁北山寺的一对空门楹联：我门中缔结福缘，岂惟在一炷清香几声佛号；你心里能全善果，自然会秋生桂实春发兰芽。

九时整，仪式正式开始。

羊落笔在礼仪小姐的牵引下，代表省委省政贵寓台揭晓重要讲话，台下响起一片热烈掌声。

“张常务……”黄达人偏过头，越过羊落笔的位置，喊了一声谁人誓将低调举行到底的中年男子。

“四爷，叫我至清。”中年男子微笑道，声音厚重而清淡，像步入了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古老小巷。

这就是张至清，一个如日中天的政治人物，那越来越有味道的脸庞轮廓，昭示他要近年轻时迷人。

黄四爷开怀大笑了几声，顿了顿手中的拐棍，轻叹道：“至清啊，咱爷俩良久没喝酒下棋了。”

“今晚如何？”张至清微笑道，没有任何矫揉做作的拖泥带水，坐姿仍然是一成稳定的坐如禅钟。

“哈哈，好，我就喜欢你的爽快，就这么定了，宁州是你地头，一切听你部署。”黄四爷拍板道。

“嗯。”张至清点颔首，永远那样的淡定从容，微笑道，“晚上我让凝眉过来，陪你喝上两盅。”

“又让她出马？每次喝酒都让自己妻子作过河兵，你盛情思吗？”黄四爷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知道的，我不喝酒。”张至清淡淡回了一句，字正腔圆，不酸文假醋，正如他的为人处世。

“唉，你呀，就这点欠好，不沾酒精，那多没劲？杯中天地广，壶中日月长，又不是叫你夜夜笙歌，真是扫兴。啊，差池，你尚有一点很是欠好，不品茗。”黄四爷说着说着，就深深皱起了眉头。在这个世界上，他最浏览，也最看好的年轻，在萧云泛起之前，只有一个，就是眼前的张至清。这个似乎对一切世俗都不感兴趣的男子究竟能走多远，能走多高，他也没有十足的掌握说能够了然于胸，因为这个男子往前迈的每一步，总是令他在震撼之余，回味无穷，这才是最难能难堪的。,

张至清只是儒雅一笑，没有再作答，将视线转回了舞台上。

羊落笔在做着最后慷慨激昂的演讲末了，台下掌声雷鸣，他带着满足的笑容逐步回到原位。

在众人还在以为下一个讲话的将是张至清时，庞月明已经迈着稳重的法式，意气风发地走上了台。

“老张，你待会儿真的不讲了？”羊落笔坐下后，侧过头去问着张至清。

“你都讲在前头了，我怎么还敢讲？”张至清打趣道，即即是在开顽笑，他照旧那样的不悲不喜。

“你呀。”羊落笔只是笑着，心里却很受用，转过头，笑道，“四爷，今天你又要压轴讲话了。”

黄四爷摆摆手，轻声道：“我也不讲了。”

“为什么？”羊落笔这时候终于没有了适才的那种轻松自若，紧皱起眉头。因为今天这样的讲话进场部署，是他特意跟庞月明提的，由他代表省委省政府打头阵，再由庞月明代表宁州市委市政府作谢谢讲话，最后由江苏政坛常青树德高望重的黄达人压轴，来为这个项目做一个一语道破的起源，可这个时候老人却说不讲了，那整个流程就要被打乱了。

“没什么好讲的。”黄四爷倒没有羊落笔那么多的想法，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四爷，这恐怕欠好吧，这个项目对宁州很重要，对我省也很重要。”羊落笔情深意切道。

黄四爷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头，眺过眼前的舞台，望向了舞台后面的那一片古修建群。

“四爷？”羊落笔不知道这老人高深莫测的眼光里究竟饱含着些什么，又试探地问了一句。

“落笔，我昨晚喝的酒有点多，今天喉咙上火，真的不讲了。”黄四爷收回视线，浅浅一笑。

“这……”羊落笔显得很为难，沉吟了一阵子，直截了当问道，“四爷，岂非你不支持这个项目？”

黄四爷微笑，淡淡道：“站在盛唐中心的，不是帝王，不是贵妃，不是藩侯，不是武将，而是诗人。”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羊落笔还在仔细琢磨，而他右手边的张至清却早已意会，嘴角轻轻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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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在《荷塘月色》里说：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现实中，许多时候都是这样的情况，那一方锣鼓喧天，这一方依旧水静鹅飞。

与华侨广场的热闹截然不同的是，那一条条寂静无声的古巷，里头大部门已经人去楼空，剩下寥寥几户，也是因为拆迁还没到己家而未有搬走，偶然一条吐着舌头的老狗因找不到食物而从一户人家里沮丧走出，徐徐消失在止境，原本谈笑闲聊俯拾皆是的情形已经一去不行复返，令人不得不徒生一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