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1/2）

夜阑人静，雾似轻纱。

白浪服务区除了那辆孑然一身的玄色马自达，鬼影都不多一个，令人骤然想起了《洗冤录》。

白老鼠靠坐在副驾驶座上，像一位囚禁多年生无可恋的重犯，一脸苦瓜相，盯着掌心里的手机怔怔入迷。其他三人早已进入了甜蜜梦乡，他可睡不着，甚至连最后一丝倦意也彻底烟消云散，距离水鬼的上一个电话又已往了差不多数个小时，可照旧没有任何消息反馈，禁不住担惊受怕。.

他之前看古书《三国演义》，知道内里有一句：家鸡野鹄，尚且知时，况且为人在世乎?

为什么水鬼一点时间看法也没有？明知秒针一点一滴地在流逝，怎么绝不上心？虽然他外号叫鬼，但本质上照旧一个不折不扣的人类，应该明确一寸时光一寸金，而且之前的许多次行动，他从来没试过贻误战机拖后腿，一向是自己信任不二的最佳拍档，今天怎么一反常态？岂非家里失事了？不行能。走上这条道，早就学会了偷梁换柱这一招，明着部署一个家，暗地里却尚有乾坤，只要身边的人不倒戈相向，就不会被发现要挟。.

白老鼠还在作着苟延残喘的自我慰藉，不放心，又拿起手机，按下了谁人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这是宁杭高速宁州段的入口收费站，现在只开了一条通道，收费员显得疲劳不堪，呵欠连连。

在过了收费站的这头，有着一段很宽的停车带，那里鬼魅般地停着一辆银色比亚迪，正双闪转向灯。

这辆比亚迪停在这里已经足足四个小时了，从黄昏开始，就储在那里不再转动，协管员也懒得理。

水鬼正坐在驾驶室里，他是一个三十而立的山东男子，人高马大，平时属于多做事少说话的劳模。

在手机铃声响了第五遍的时候，他终于接通，那里传来白老鼠迫切火燎的声音：“你干嘛呢？”

“没干嘛。”水鬼一如既往的精练道。

“你今晚总是漠不关心的，出什么事了？”白老鼠关切问道。

“没啥大事，预计是昨晚没睡好，有点体力透支。”水鬼说了一个长句子，让人眼前一亮。

“想措施弥补，吸烟，再否则，抽自己嘴巴。”白老鼠冷声道，他最讨厌泛起这种外强中干的事故。

“知道。”水鬼轻声道，不敢反驳。

“目的来了没？”白老鼠的耐心再好，也差不多被消磨光了，现在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没有。”水鬼一成稳定地回覆道，这已经是今晚第十次回覆了，谜底从来没有变过。

“你娘的，岂非那两个令郎哥中途见色起意，跑去干了一炮？”白老鼠骂骂咧咧，没推测这个困局。

“有可能。”水鬼不喜欢开动头脑，他只是一头犁田的老黄牛，蹊径不用他选，鞭子下来，走即是。

“打醒十二分精神，给老子好悦目住，否则别怪我不念兄弟情。”白老鼠终于甩出大棒了。

“成。”水鬼直截了当，然后合上了手机，又开始正襟危坐，他平时也喜欢这样坐，显得稳重老成。

实在，白老鼠完全误会他了，他自始至终没有试过半点放松，甚至，全程都高度紧张，如紧绷的弦。

但并不是他效忠职守敢担待，只是因为，他的右侧太阳穴，正顶着一支枪，一支上了膛的枪。

如果有内行在，就会轻易知晓这支黑咕隆咚的手枪是奥地利生产的格洛克17型手枪，重量轻如鸿毛，速度快如闪电，保险万无一失，精度弹无虚发，据报道，美国警员全线列装之后，整体射击效果提高了20%。绝不起眼的它，满身乌黑的它，短小精悍的它，在扣动扳机的一刹那，可以迸发出极强的气力，9毫米的巴拉贝鲁姆手枪弹就会以360米/秒的初速，穿过窗子，飞向云层。

拥有这支小家碧玉般手枪的人，不是哪位性命矜贵的千金小姐，而是一位男士，嘴里常年叼着草根。,

“不错，你今晚体现得很好，很自然，险些没有任何败事破绽的情绪颠簸，如果是在拍戏，导演一定会对你的演出赞不停口，运气好，还能对你青眼有加，担任更重要的角色。”谁人男子轻笑道，笑容很僵硬，纯粹为了装点门面，所以几多显得有些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味道，而那条十年如一日的草根随着脸部肌肉运动而轻微升沉，已然成了他唯一无二的标致。

“谢谢。”水鬼艰难挤出两个字。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肯这样起劲配合。”谁人男子不拘小节地半躺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我的荣幸。”水鬼委曲笑笑，心里却百转千回，暗骂道，靠，真是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试试让我拿着枪指住太阳穴？预计纵然叫你爬下舔狗屎，都市不假思索不皱眉头地照做。实在，应潜伏那辆白色三菱跑车千百年前就过了收费站，正流通无阻地往南京疾驰而去，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水鬼即便想实时通风报信，也无能为力。舍生取义？谬论，他才没笨到这种田地。

“对于你的揣时度力，我小我私家很是浏览，你想知道我名字不？”谁人男子大大咧咧一笑，那样纯朴。

“不想。”水鬼摇摇头，他还没斗胆到主动认识能够这样神出鬼没的大人物，他只是一个小卒子。

“哦？岂非我在你心目中，连名字都不值得问吗？竟然一文不值到这种田地，我很伤心，真的，不骗你。我这人吧，坏偏差不少，其中一个就是藏不住事，说得明确些，就是头脑发烧易激动，但凡一伤心，我就想发泄，一发泄，我就想杀人灭口。你说，我是不是一条疯狗，一条丧心病狂的疯狗？”谁人男子略带悲悼道，用舌头将那条草根旋转了一下，有点玩世不恭，他这种裸的体现，真让人吃不用。

水鬼忏悔得捶足顿胸，连忙改口道：“对不起，我适才说谎了，实在我是很想知道你名字的。”

“真的？”谁人男子两眼如灯，给人的感受就是，即即是一条破布，他也能当武器，耍得虎虎生威。

“我可以对天立誓。”水鬼做了他这辈子最正确的一个决议，他简直是个精明人，知进退，明是非。

“我信你。”谁人男子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笑脸，可背后的寄义换汤不换药，依旧是笑里藏刀。

“谢谢。”水鬼如释重负，悄不行闻地轻轻松了一口吻，由于两眼直视前方，没有看到他的神情变化。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才气知道我名字，你真是万中无一的幸运儿。”他轻声道。

“哪种？”水鬼纳闷道，心中却悄悄窃喜，做人还得两面三刀，否则很容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死人。”谁人男子轻描淡写地抛出两个字，嘴角处徐徐浮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微笑，令人毛骨悚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水鬼的脸色霎时苍白，面如土灰，原来从天堂到地狱的感受，是这样的，如坐过山车一般刺激，可刺激事后，就是无尽的心有余悸，直到心有余而力不足。对于今晚的企图，他胸有成竹，究竟身经百战了，这样简朴易行的前后夹击，简直手到拈来，可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倒行逆施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收网捉鱼，就成为了别人控制下的一枚棋子，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叫蒋破军。”

这是水鬼这辈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这一回，他没有改邪归正立地成佛，却真的成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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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台宾馆，二十八楼的一间总统套房。

刘三爷没有再去享受少女温泽，依旧穿着白色睡袍，坐在落地窗旁，注视着外面夜景。

他的右眼皮已经跳了不下十次，滴了半瓶眼药水，却只是扬汤止沸，一点立竿见影的效果都没有。

夜深沉，内幕低垂，连一向千奇百怪的宁州也逐渐黑灯瞎火，不再喧闹，只有漆黑如故。,

刘三爷平时欠好茶，总以为这玩意太过装腔作势，不切实际，但今晚却打破通例，破天荒地泡了一壶茶，大红袍，并不是茶锅一响黄金万两的极品货，可照样香飘四溢。他抿了几口，就不再沾，端着茶杯悬在空中，早已灵魂出窍。这座都市，对于他来说，很难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有道不明的情感，数不清的故事，哭过，笑过，累过，喊过，气馁过，自信过，茫然过，兴奋过，从一穷二白，到荣华富贵，从奴颜媚骨，到职位显赫，当中的举步维艰，当中的世态炎凉，不是一般的人能体会的，也不是那些在都市扎下根的乐成人士所能媲美的。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一飞冲天，但萧云却将一切毁于一旦。

化干戈为玉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