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井边洗菜,树下喂鸡(1/2)
晚霞烧红了半边天,映红了一塘水,染红了整片山。
一辆bmw530li披着霞光从远方飞逝而来,轮廓狭长的车灯,飞扬挺翘的尾梢,车身侧面如刀削斧劈的流通线条,无不给人凌厉瞩目之感,梅雨坞清静祥和的气氛在疾驰的轰鸣声下消散殆尽,而又随着车停火熄后失而复得。
纳兰葬花一下车,连忙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目中所见,完全被这里古诗般意境的原生态风物所深深陶醉,一只玉手搭在双眉上,眺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紧皱的眉头徐徐舒展开来,心中的阴霾也在不知不觉中一扫而光。
她在宾馆里闷闷不乐呆了好些天,足不出户,只有在服务生送餐上来时,才会打开房门,经常一小我私家站在窗前发呆,险些快被阴郁的心绪缠绕得有些漠不关心,都快发霉了,今天好不容易等到这位大明星有空,就让她捎带自己出来踏青散心,原本只是想吐故纳新一下,但收获却远远大于预期。
大喜过望。
如今,在社会猛烈的厘革中,江南的漂亮在流泪。住房的升级换代提高了生活水平,却还没思量到与情况和谐。工业文明带来生活的便利,废物处置惩罚设施却还没实时跟进。物质在富厚,精神生活却在萎缩。能够见到梅雨坞这种如世外桃源般的自然乡村,着实难堪,很难不让人为之心旷神怡。
而这里的淳朴村民似乎也习惯了那些来村子里悠闲度假身份显赫的王侯将相,对于他们的进收支出至少不倾轧,既不羡慕,也不嫉妒,一如既往地活在自己质朴无华的世界中,简朴到甚至不夹杂一丝**,他们清楚,这个世界并不是一碗水端平的,无须羡慕富人的锦衣玉食,珍惜现在拥有的就足够了,因为如果这些富人的生活真的那么完美的话,他们就大可不必来梅雨坞寻找心灵的归宿了。
鱼与熊掌,不行兼得。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纳兰葬花轻轻吟道,迎着夕阳残光,惬意地伸了个大懒腰,身体的完美曲线展露无遗,在那条乳白色的连衣裙遮盖下,她像似一朵白玉莲。这是她几个月以来最为无忧无虑的一刻,卸下一切肩负的轻松感受是那样的无以伦比,不用去思量政治婚姻的无奈,不用去思索浪迹天涯的苦闷,梅雨坞的简朴纯洁让她逐渐心境祥和,只是眼神中照旧带着几分无法掩饰的死灰。
“陶渊明的《归园田居》确实适合这里。”韩雪摘下墨镜,见闺蜜心情不错,自己也开心。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纳兰葬花逐步向前走着,弯腰折下一朵无名小花,细嗅着。
“朋侪带的呗。”韩雪收起在媒体前的虚伪面具,还原真性情,像个小女孩,一蹦一跳的。
“乡村就是好,质朴,没有都市的庞大压抑,天很蓝,山很青,水很绿,人很纯。”纳兰葬花轻声道,带着一种无限憧憬的语气,走走停停,边走边看,还拿出了一部照相机,将一览无余的小溪、菜花、野草、古树、篱笆,甚至是某个站在远处朝她咧嘴大笑的单纯孩子摄入镜头,经由一座荒庙时,还虔诚地双手合十祈祷了一番。
韩雪则没她那样的闲情雅致,低声哼着小曲迈步前行,对路边的风物多数视而不见,虽然来到了远离现代文明且偏远清静的小山村,没有都市里躲在暗处的长枪短炮,但她照旧审慎地带上了一顶质朴的鸭舌帽,将真容浅易地掩藏起来,但天真绚丽的她淘气地开顽笑仍是俯拾皆是,譬如向正在溪边笃志喝水的土狗扔去几块小石子,见到土狗惊窜逃开,便捂着嘴幸灾乐祸而起,笑容花颤,与舞台上的明星范儿相去甚远,但越发靠近各色男子求之不得的尤物。
远处,一个农民挑着喷完农药的铁桶走上田埂,在渠边洗清洁脚,穿上鞋,慢悠悠离去。
阡陌泥路旁,几只黄色杂毛的小鸡崽儿正在母鸡的向导下,闷声不响地啄着土壤找虫子。
清闲的黄昏。
“小花,喜欢这不?”韩雪轻轻挽起纳兰葬花的手臂,前行的法式慢了下来,影子东斜。
“喜欢,如果可能,我还真想在这里长住呢。”纳兰葬花轻声道,在一家农舍前停下脚步。
“想住就住,我来替你部署,我认识不少宁州的大少。”韩雪轻声道,只希望闺蜜少些烦恼。
“真的?”纳兰葬花欢呼雀跃,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线,但还没维持多久,就很快黯淡了下来,那丝盼愿也消逝弥尽,拨了拨散落在额前的秀发,转过头去,悄悄看着一位中年妇人在庭院里挑拣着刚从菜地上采摘而来的青菜,轻声道,“算了,雪儿,我只是说说而已,别认真。这种了无牵挂的田园生活对于我来说,只是远方不行触摸的梦幻泡影,永远无法到达的。”
“哼,又杞人忧天了,你允许过我今天不许妙想天开的。”韩雪撅起小嘴,诉苦道。
“好,好,好,我不想总行了吧?”纳兰葬花捧着死党的面庞,像哄小孩一样宽慰着她。
韩雪这才由阴转晴,展露笑颜,往那家农舍庭院望了眼,突然道:“想玩点新鲜工具吗?”
纳兰葬花大惑不解,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新鲜工具?”
“务农。”韩雪嘴角轻轻扬起一个美妙弧度,拉着纳兰葬花就往庭院里走去,一路嚷嚷着。
这处小园子不大,竹篱为门,井在院侧,东边尚有一棵黄皮树,枝繁叶茂,不少果子已经高挂枝头,黄澄澄的,可爱至极,树荫低下憩着几只小鸡。屋子显然是刚刚修葺过一番,瓦片都是面目一新的,给人一种草根式的贵派感受,有些暗黄的墙砖却出卖了它的悠久历史,底下爬满了凉沁沁的青苔。
在井边吊水洗菜的中年妇人应该家的主人,见到两个美得让人窒息的生疏女孩拉拉扯扯走进来,并不以为反感,反而露出了善意质朴的笑容,微黑却带着康健光泽的脸庞显得慈祥,撂下几根黄花菜,起身往衣服上擦了擦手,准备迎客,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梅雨坞整个村子淳朴到近乎苍白的乡土民情,让她学会了好客之道。
几个衣衫破旧一身脏兮兮的孩子趴到篱笆后狠狠瞪大眼睛,盯着那两个比家里挂在墙上的年画里的“天仙玉人”还要美上几分的姐姐,一秒钟也不愿错过,连原来企图去河滨摸鱼的企图也置之不理。突然间,那两个神仙姐姐不经意往这边瞧了一眼,几个孩子惊慌失色,连忙一溜烟逃窜到离屋子很远的一条河滨才肯罢休,似乎她们比能吞下一头绵羊的大蟒蛇都要危险。
纳兰葬花抓拍下了这一个有趣的画面,很有成就感,嘴角自得地向双方浅浅弯起。
农村孩子到底照旧怕羞,要从绵延大山的关闭情况中走出自信来,谈何容易?
“七婶,还认识我不?”韩雪拉着纳兰葬花的小手,走到中年妇人跟前,微笑问道。
中年妇人一愣,脑壳有点发懵,原本想着问问这两个女人是不是急着进来上茅厕,没想到对方一启齿会是这个问题,连忙仔细审察起来,发现跟她说话的这个女人美得很雍容,尤其是她笑的时候,像一朵怒放的牡丹,与她同伴的清纯清洁截然差异,乍看上去简直有点眼熟,似曾相识,但又吃禁绝在哪见过,犹豫再三。
“您不记得了?”韩雪有点小失落。
“一时想不起来,我这岁数大了,想事情没年轻时那么麻利。”七婶搓着手,略带歉仄道。
这个真诚而忸怩的农村妇女形象,虽然逃不外纳兰葬花的聚焦镜头,咔嚓,留作了永恒纪念。
“去年夏天,接连下了好几天的暴雨,山里发洪水出不去,我困在你家好几天。”韩雪提示道。
七婶仔细一琢磨,猛一拍脑壳,幡然醒悟,爽朗地大笑了几声,开心道:“瞧我这记性,原来是你呀,女娃子,一年不见你咋变得这么漂亮了呢?真认不出来了,快让我好好瞧瞧,哦,我知道了,那会儿你没捯饬成这样,没抹口红,头发也不像现在整得有点像海浪似的,不外真比去年漂亮多了,像个大明星一样,不,应该比那些大明星更招人喜欢。”
纳兰葬花被七婶这几句略显憨厚的话语逗得噗嗤一笑,眼瞅着自己死党一脸的尴尬之色。
七婶没那么多心眼,也许是与世阻遏惯的缘故,她并不知道大山外边的世界是如何的精彩纷呈,更不会知道站在她眼前的这个女娃子会是红遍全国迷死男子的歌后,在她眼中,这个女娃子纯粹只是一个在某一天雨夜满身湿透、狼狈找上门来寻求资助的过客而已,她也不会去考究对方的身份职位,那些对于她一个本天职分的乡下人来说,没有意义。
人总是这样,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来客总是会显得激动不已,七婶也不破例,她那双黝黑粗拙的大手拉着韩雪两只白皙滑嫩的小手,黑白明确,形成了鲜明对比,颇为激动道:“娃子,我记得那天晚上尚有一个长得很精神的男娃子跟你一块来的,怎么今天不见着他呀?”
韩雪的俏脸霎时绯红一片,有些腼腆道:“他……他很忙,没时间来。”
七婶露出遗憾之色,不外很快就已往了,也没再追问下去,韩雪也悄悄松了口吻,看来纯朴无害的农村大妈并不比企图多端的娱乐记者好搪塞几多。实在并不是七婶不想问,只是她听到因为“很忙”这个原因之后,就失去了兴趣,因为她很不明确城里人为什么天天总是让自己在忙忙碌碌中渡过,从不会让自己活得更轻松一些,不像乡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天很充实,而且快乐,有滋有味。
两个年岁相差甚远的女人絮絮叨叨,叙旧了许久,诉说着划分一年来的甜酸苦辣。
纳兰葬花则抽身世来,四处游走,继续着照相。
江南的农村庭院究竟与北方差异,更别致,且随处都是绿色,极为养眼,一派生机盎然。
白瓦青灰的屋子砖墙在岁月的擦拭下,特别古朴,与北方的绚丽色彩相比,十分淡雅。
纳兰葬花不停按着快门,将这些无法复制的场景定格,不时翻回相机看一下,轻轻微笑。
几个村汉扛着锄头途经这里,突然见到如此的绝色尤物,眼珠子都差点掉到地上。
纳兰葬花没有硬生生扮出个仙女样来,不酸,不燥,不刻意淡然,只是一应随心,挺好。
过了十几分钟,韩雪招呼着她已往帮着七婶干农活,她才收起相机,也收拾起心情,小跑着已往。七婶原本是不愿意让这两个来自多数会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千金巨细姐干这种粗活的,但禁不起韩雪的软磨硬泡,终于允许了,看着这两个小女人一脸兴奋莫名的容貌,她摇摇头笑了起来。
对于憧憬简朴生活的城里人来说,偶然务农一次,是一种享受。
而对于大多数一辈子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对家的责任。
韩雪放下了让人高不行攀的歌后架子,挽起袖子,卷起裤管,露出莲藕般的粉臂,很自来熟地从屋里拿碗盛了碗谷子,走到黄皮树下,像个贪财的龙王一样,一点一点往地上吝啬地抛洒着,逗得那些小鸡雏吱吱叫着,追随着她的脚步绕着小院随处乱跑。纳兰葬花则坐在井边,将裙摆夹在两腿之间,一面整理瓜果枝叶,一面浅笑看着韩雪在那里玩耍,这样的农村生活让她以为新鲜,眉头那抹挥之不去的哀愁徐徐消散,眼神也逐步恢复温度,有了几分神采。
日薄西山,淡淡的暮霭开始笼罩这个与世无争的小山村,一群不知名的小鸟悄然飞过。
七叔就快从山里狩猎回来,七婶忙着去厨房煮饭了,炊烟袅袅升起,拐着弯消失在半空。
纳兰葬花从井里拎起一桶水来,用冰凉透彻的井水洗了洗有些汗迹的面庞,然后搬了两把竹椅,放到了黄皮树下,从屋里端出两杯七婶用草药煮的凉茶,清凉败火,坐在椅子上浏览着黄昏村景。四周围很清静,只有不知名的虫子隐匿在草丛里愉快地欢快,那些小鸡早已被赶回笼,已经毫无生气可言的残阳余光斜照下来,很舒适。
她手托着下巴,呆呆入迷。
适才在宝来车上的那小我私家,应该就是他吧?他怎么会来到这里呢?他究竟是什么人?这个世界真是小,茫茫人海,竟然这样都可以遇上他,这岂非就是冥冥之中的掷中注定?咦,希奇了,自己为什么总是对他念兹在兹,难贺喜欢上他了?
不行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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