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岁月如烟的丹青巷（1/2）

岁月如烟。

宁州已有千年历史了。

北宋景德二年，朝廷为了增加一个对外口岸都市，便选择了西江流过的这片平原地域。

宋真宗派遣自己的兄弟“宁王”元偓兴建都市，故敕封这座都市为——宁州。

宁州的白昼总是让人感受到舒服，艳阳高照，蓝天白云。

抹去下面的高楼大厦，会让人误以为身处那一片绿得广袤无边的内蒙古草原。

宁州地理位置优越，融进了长三角经济区，离温州不远，近几年，温州举行工业优化升级，许多手工制造加工企业疯了似地抢滩登陆宁州，所以宁州没有几多重工业企业，污染水平如此之低，在这个国家绝对算是一个异类。

由于经济蓬勃，且情况优美，再加上历史文化源远流长，宁州在去年荣幸地被评选为团结国的“十大最适合人类栖身都市”。

萧云很喜欢宁州的阳光，热情却不炽热，伸出漫暖的大手，摩挲得人满身舒坦。

他在茶餐厅的事情完成之后，接到了张宝的电话。

与此同时，一辆玄色尼桑新天籁徐徐停在茶餐厅门口，特别夺人眼球。

车窗徐徐落下。

车内坐着一个青年，一张异常柔美的面目，带着无害的迷人微笑，如东风般亲切。

青年低下身子，向站在茶餐厅门口打电话的萧云响了响喇叭，示意他已往。

萧云说了句“看到了”，便挂起电话，向尼桑走去，脚步稍显慵懒，挂起淡淡微笑。

车子起动。

“陆羽。”青年开着车，伸出左手，看着坐在副驾驶的萧云，微笑比东风更让人舒坦。

他的手不如萧云的修长，却格外纤细，近乎病态的白皙。

每根手指都留有约莫两厘米的指甲，却不像女人妖娆，很清洁。

“萧云，萧瑟的萧，白云的云。”萧云握了握陆羽的手，轻声道。

一半忧伤，一半妖冶。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轻笑了起来。

陆羽无害的微笑始终没有消失，注视着前方，轻声道：“我们这是去哪？”

“丹青巷，你知道在哪吗？”萧云侧脸问道。

“知道。”陆羽轻声道。

“远吗？”萧云问道。

“不是太远，三十分钟车程吧，你没去过？”陆羽问道。

“平时事情有点忙，抽不出时间来。”萧云摸摸鼻子，欠盛情思地笑了笑。

“古城区那些地方，你照旧应该走一走，人常说，去北京，不到长城非好汉，去上海，不游外滩不像样，去宁州，不赏古城把泪叹。尤其是丹青巷，那是宁州人引以为傲的历史遗迹，不知承载了几多悠悠历史。”陆羽声音圆润动听，眼神深邃，似乎陷入了历史的追忆中。

萧云倒不知道丹青巷的历史，望着前方，略带好奇问道：“能不能细细讲讲？”

陆羽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想听？”

萧云轻声道：“想，我来宁州的时间不长，对这的一切照旧挺生疏的。”

陆羽轻轻笑着，轻声道：“丹青巷这个名字是明朝以后才改的，是为了纪念一个抗倭英雄。明朝万历二十五年，一代名将邓子龙衔命进驻宁州，清剿日益放肆的倭寇。那年的夏天，日本海内发生严重内乱，许多人食不果腹，抢劫江浙沿海就越发疯狂。其时约有300个倭寇攻进了宁州城，随处纵火抢劫，邓子龙率200兵卒反抗，他提着一杆勾魂枪，一步一杀，一枪一人，在那条小巷全歼敌人。宁州市民为了纪念他的劳绩，如留取丹青般让后人世代敬仰，所以就将小巷更名‘丹青巷’。”

萧云悄悄听完，头一回听说这巷子的泉源如此百折千回，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带着清洁无害笑容的陆羽，轻笑道：“长见识了，我原以为丹青巷里是住着一批擅画山水丹青的艺术家，没想到它的名字这样涵义无穷，更没想到你对历史如此熟悉，佩服。”

陆羽微笑道：“过奖了，能让小宝如此尊敬的人，你是第一个，你才是我的偶像。”

萧云轻笑了声，轻声道：“你真是小宝同学？你俩性格怎么差这么远？一动一静。”

“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是为太极。”陆羽侧脸望着萧云，白皙手指在偏向盘上轻轻舞动，如奏琴般，微笑道，“太极尚且如此，朋侪也可以性格差异，阴阳合一是为和谐。”

萧云心头一震，微微眯起双眸，深深望了他一眼，轻笑道：“精炼。”

他双手环胸，慵懒半躺在座位上，追念起陆羽的话，越想越以为有深度，又笑了几声。

陆羽以为有点离奇，望了他一眼，轻声道：“笑什么？”

萧云摸了摸鼻子，轻声道：“我在想，我和你的性格差不离，不知能不能成为朋侪。”

陆羽怔了下，随即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朋侪不都是志同道合的吗？”

萧云轻声道：“若凭证你的太极理论，我俩正好都是阴的一面，相斥了。”

陆羽笑笑，轻声道：“那更好，负负得正。”

萧云拨开云雾，也随着笑了起来，轻声道：“陆羽，你的事情是不是心理医生？”

陆羽轻声道：“不是，怎么了？”

萧云笑意玩味，轻声道：“因为我以为你每句话都能抓住人心最懦弱的地方。”

陆羽一愣，随即竟纵脱不羁地笑了起来，破天荒头一次，好不容易忍住笑，瞪了眼一脸无辜状的萧云，冒充怒道：“萧云同志，请你说话不要太婉转，想骂我很会溜须拍马趋炎附势，就明说，没须要整得那么文绉绉的。”

萧云愕然，轻声道：“这都被你听出来了？看来以后要骂你的时候，得再迂回些。”

陆羽一时无语，很想犒赏他一个板栗，没再攀谈，将注意力集中于开车上。

他开车很稳，让人感受不到车在行进中。

一般而言，日本车过于轻盈，较量难掌握，不像德国车的严谨，也没有美国车的稳重。

但这辆尼桑让陆羽开起来就像一台匀速潜行的潜艇，没有丝毫颠簸，如开着林肯一样。

林肯无论做人照旧做车，都是四平八稳的。

萧云在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致，感受陆羽的性格真的与他几多有点相似，平庸如水。

他以为陆羽就像一幅泼墨山水画，没有过多的颜色渲染，只是玄色与白色的交替，很淡很淡，却让人许久回味，和他在一起时没有一丝的压力，淡然清静得甚至连空气都可以忽略。不因物喜、不因己悲，或许就是形容他们这种人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

行了一段旅程，陆羽把车里的音乐打开，竟是梅派的青衣名段，《贵妃醉酒》。

梅兰芳细腻婉转的嗓音潺潺流出，杨贵妃那酒入愁肠的醺醺醉意似乎就泛起眼前。

萧云恐慌，这是母亲最喜欢的一段青衣，在云浮山时，经常听见她对山引吭清唱。

唱词依旧，人影无踪。

“欠盛情思，我车里没有盛行歌曲，京剧可以吗？”陆羽略显歉仄道。

“太好不外，忘了告诉你，我也喜欢京剧。”萧云微笑道。

“真的？这也太巧了，我们俩可以用一个成语来归纳综合，唉，怎么说来着？”陆羽问道。

“臭味相投。”萧云微笑道。

“对，臭味相投，这词够标致，我喜欢。”陆羽轻柔乐着。

萧云默然沉静了下来，神情清静，陶醉在梅兰芳所塑造的尤物醉态酣然的世界。

哀而不伤，月洒西楼。

这是母亲在幽幽唱起这段青衣时，萧云的心田感受。

他经常躲在远处偷听着，山边那微微哆嗦的倩影，落在他眸中，顾影自怜。

她还好吗？

萧云抬头三十度，透过车窗望向远方，眼眶泛泪。

他并不喜欢流泪，但再坚强的一个男子，在想起母亲时，也会变得温柔，想撒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