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凤凰笑,石狮怒(1/2)
夕阳落尽,天色微暗,渲染成了一片淡淡藏青色。
瓮中鳖的人气徐徐旺了起来,许多早出晚归的外来雁们纷纷返巢。
劳累了一天,只有这个略显简陋却温暖无比的家,才是他们疲劳灵魂的最终归宿。
就在适才萧云和苏楠呆过的那方池塘边,走出了两小我私家,一男一女,显得很是低调。
晚风清凉,女人双手环胸,如遗世独立般悄悄站在萧云刚刚蹲着的谁人地方。
她双眸静如秋水,神情柔和地注视着那片广袤深邃的天空,漆黑发丝被风轻轻撩起。
男子双手优雅插于袋中,站在她身后,脸上挂起一个掩饰得并不巧妙圆熟的纨绔笑容。
他的双瞳因为玩枪瞄准过多而蜕变得异常敏锐,时常会锋芒毕露,带着一腔咄咄逼人的凌然威风凛凛,但希奇的是,在这个不知深浅的女人眼前,他从不敢造次,至少在外貌上温驯如羊,始终都是低眉敛目的,即便这女人秀美素颜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他却未敢生出一丝的**来。
这种总是散发着居高临下威风凛凛的女人,就像庙宇里供奉的观音,让人瞻仰而不敢正视。
他虽然对这女人盈满敬畏,声音却自然得很,轻声道:“凤姐,他走良久了。”
女人没有收回视线,轻声道:“我知道。”
他轻声道:“那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女人轻声道:“再呆一会儿。”
他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烟不错,黄鹤楼1916,轻声道:“凤姐,抽吗?”
女人轻声道:“戒了。”
他收起烟盒,叼着烟,欲言又止地审慎道:“凤姐,我能问个小问题吗?”
女人轻声道:“问吧。”
他轻声问道:“我们为什么要买下瓮中鳖这块地?”
女人轻声道:“我要让他明确,他在社会这个条理生活,是无法掩护身边的人的。”
他蹙起双眉,轻声道:“他到底是天尊什么人,值得我们这么做?”
女人轻声道:“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一切依计行事就成了。”
他努努嘴,说道:“我还想在北京多留段时间,就被爷爷赶到宁州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女人回眸,像看着一个小孩子一样,温柔看着他,轻声道:“生气了?”
他叹了口吻,轻声道:“我生什么气呀?我哪敢呀?”
女人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轻笑道:“真的不生气?那你说话怎么一股酸味儿,委屈了?”
他走前几步,来到女人身边,望着墨绿色的塘水,将路边的一颗碎石踢进了塘里,清静的池面倏然回荡起阵阵涟漪,轻声道:“委屈谈不上,充其量是有点不平气吧,我很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天尊亲自派你出马。”
女人轻笑,自信而柔情,轻声道:“真正有才气的人,如火焰般难以收藏,总会燎原的,你就拭目以待吧。”
他默然沉静了会,犹豫再三,照旧问道:“凤姐,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兴许是以为凉了,女人纤细白皙的手围绕得更紧了些,视线重新挪回到天空中,轻声道:“你真想知道?”
他轻声道:“嗯。”
“他呀,三言两语很难说得清。也许,每一个震天动地的人物要成为不行一世的王者,总要历经风霜吧。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苦。”女人酷寒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温柔起来,像芦苇丛中漫天飞翔的花絮,也许只有在谈到那小我私家时,她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吧,她捋了捋被晚风吹得有些缭乱的秀发,轻轻道,“在二十四年前,他呱呱坠地来到人间,还没来得及享受尊长们的溺爱,就履历了一场惨烈浩劫,在他刚刚满月那天,就被人抱着慌忙逃离了宁州,以后踏上了逃亡之路,可以说,他是在无数次谋害中长大的,死亡,从来都离他很近。”
他悄悄听着,心田却无法泰然处之,这种随时面临死亡流离失所居无定所的生活,即便对于一个大人来说,都无疑是极重苛刻得无法遭受的,更不用说是发生在一个孱弱懵懂的婴孩身上了。
他紧皱着双眉,心里揪成一团,声音微抖道:“他满月那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女人轻轻摇头,眼眶悄悄湿润,轻声道:“我不知道,那会儿我还小,只是一个十明年的小女人,许多事情都不明确。我只记得,那天夜里死了许多人,整个宁州土崩瓦解,随处都是一片人心惶遽的局势。”
他紧抿着嘴唇,指间的香烟悄悄燃烧,想了想,轻声道:“他知道这一切吗?”
女人轻声道:“不知道,没人会跟他说,也没人有胆子再敢提起那晚的事。”
他默然抽了口烟,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紧缩,哆嗦问道:“那晚,是你抱他逃出去的?”
女人轻轻颔首,精致柔美的唇线微微上翘,像天上的一弯明月,眼神中透出了霞映澄塘般璀璨的喜悦,似乎这是她一生中最为自满的一件事情,值得回味一辈子,她抬眸凝望着天空,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柔声道:“我清楚地记得,其时我的额头被一颗子弹擦破,满脸都是猩红的血,我满身哆嗦得如惊弓之鸟,我怕死,我怕下一颗子弹就打进我的眉心。可小少爷他却始终悄悄躺在我怀里,不哭不闹,也不畏惧,两只小眼睛反而好奇地骨碌碌四处张望,见到我在看着他的时候,他还咯咯笑了起来,小手兴奋地不停挥舞着,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我其时连忙就清静了下来,悄悄下定刻意,即便我死了,也得让小少爷活下来。”
也许是这场景太难以置信,他一向稳如泰山的手竟有些哆嗦,轻声道:“厥后呢?”
女人轻声道:“吉人自有天相,小少爷福大命大,毫发无损地逃脱了杀手的围追堵截。”
他微微眯起眼睛,轻声道:“到了现在,我倒有些明确为什么你一直对他这么推崇了。一个婴儿,在刀光血影的生死关头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即便他是不懂事以为好玩才这样子的,但也足以让每个想杀他的人感应心寒了。”
女人笑了,笑得温柔,但就在温柔的笑容背后,却露出了一道谁也不会发现的阴森杀气,轻声道:“想杀他?未免有点异想天开。那小我私家以为派的人愈多,就愈能取少爷的性命,简直太天真了。预计他到死那天也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为了救下小少爷的性命,义无反顾地将胸膛迎上黑洞洞的枪口。”
他默默垂着头,香烟已燃至止境,冥思良久,轻声问道:“你说的那小我私家是谁?”
女人注视着远方的天空,哀叹了声,凄婉凄凉,轻声道:“一个谁也无法打败的人。”
他怔住,能让这个女人说出这句带着厚重绝望味道的话来,那小我私家的实力不知失常到了怎样一个不行企及的境界。他没有就这个问题再往下问,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想说的时候,你若敢多说一个字,你满口的牙就只能在地上找了,他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轻声道:“你颈部的这个伤疤,也是那夜留下的吧?”
女人的颈部就像一樽白玉尤物,完美剔透,唯一的瑕疵,就是一个刀口般巨细的伤疤。
她这次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个字,照旧语气词:“嗯。”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里赫然多了一把小刀,形似柳叶,银光烁烁。
她那只雪嫩纤柔手腕轻微摇晃,清冷小刀在空中划出无数道能蛊惑人心的轨迹。
默然沉静,始终是默然沉静。
显然,这又是一个隐讳的问题。
他只好再另立山河,问道:“既然对方派了这么多杀手,你怎么能逃出那天罗地网的?”
女人单薄的衣衾被轻轻吹皱,仿若仙女下凡的一刹那,轻声道:“就是因为杀手多,我们才气逃出生天,水浑了,才好摸鱼。人总是有弱点的,人数多,虽然意味着气力大,但同时意味着偏差也多。那晚,宁州所有的医院都听不见婴孩的丁点哭声,因为全被我们看成傀儡给抱走了。”
他恐慌得合不拢嘴,过了良久,才愣声道:“那得死几多孩子?”
女人泛起一个如毒蛇般的冷笑,轻声道:“为了少爷,全世界的人死光了,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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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宁州旧城的一个小区,小区外有一条栽满紫荆花的街道,名为“紫荆花道”。
这个小区很普通,在任何一张舆图上都找不到标识,内里却大得很,在解放前是一个军营,常年驻扎着一个营。开国后,这里就改建成了一个住宅小区,情况清幽,树木葱郁,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门口处还摆放着两只庞大无比的石制雄狮,天天迎着向阳张牙舞爪,光影幻离中,看上去有些怪异,像是什么史前巨兽,营造出了一种极为神圣的感受。
这里显然不会栖身着什么平民黎民,都是些战功赫赫的共和**官。
由于参天古树太多,小区的光线总是很暗,而修建楼房的外墙又是涂着一层灰玄色,使得整个小区看上去阴森恐怖,因此,只管门口并没有哨兵守卫,却从来没有一小我私家胆敢胡乱撞进来,就连在门口经由,都要快行几步,似乎畏惧沾染到这里的阴暗气息,更别提往内里张望了。
但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全宁州人都知道,内里的暗哨无处不在。
曾有过几个流窜犯,见小区守备不严,歹念骤起,效果大活人进去,酷寒尸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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