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伊人来访（1/2）

黑夜，小巷。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一把浑朴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语气很淡。

“身份还没有确认，因无法看到他所佩带的羊脂白玉‘上弦月’。”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敬重地拿着手机，轻声道。他似乎刚从某个地方奔跑过来，额头上渗着几滴汗珠，在冷飕飕的夜风侵蚀下，很快就蒸发殆尽。

“知道了。你以为他这小我私家怎么样？”浑朴的声音略带疲倦之意。

“三个字，看不清。”他瘦削的身躯与黑夜融为一体，阴森恐怖。

“哦？看来这个年轻人简直有点意思。”浑朴的声音愣了几秒，不知这个效果是他意料之外照旧期待之中，再次启齿时终于有了一丝情感，且少了几分懈怠之意，带着淡淡的愉悦，像康乃馨，香味不浓，淡淡芬芳。

“狐四无能，适才被他发现踪迹。”黑衣男子竟然在黑夜中鞠了个躬，神秘诡异。

“撤回来吧，他已经让我失去三个‘夜魅’了，我不想失去第四个。”

“是。”黑衣男子挂完电话之后，消失在浓浓夜幕中，似乎从来没有泛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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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繁荣落尽。

意犹未尽的客人们心生怅然，只为曾轻轻地来，如今又要轻轻地脱离。

当最后一批客人走出酒吧，已经是零点时分了。老板谢哥和主管吕彪今晚都没有泛起，洁姐和三个艳女郎疲劳得趴在二楼雅座的桌子上微微喘息，萧云则在吧台里擦拭着羽觞，嘴里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苍凉小调。

此时，小青和小亮这两个同为宁州大学的学生，已经换好衣服出来。

“萧云，我先回去了。”小青柔媚地看着萧云，顾盼间透着几分羞涩与不舍。

“嗯，路上小心。”萧云手里擦拭着杯子，“小亮，要是她出了意外，唯你是问。”

小亮叹了声，轻声道：“真没劲，又是这句，我都听腻了。”

萧云扬眉问道：“你不想听？”

小亮耸耸肩道：“不想。”

萧云轻声道：“那简朴，我让你耳朵听不见声音，你就不会以为腻了。”

小亮冒充畏惧，连忙允诺道：“别！我尽听您老付托。”

小青被小亮的憨样逗得“咯咯”掩嘴而笑，萧云嘴角也现出淡淡笑意。

人去灯灭。

萧云最后一个走出酒吧的时候，已经是破晓一点了。

街道萧条，灯光孤寂。

萧云坐在只有寥寥数人的公车上，眼神迷离深邃，凝望着窗外，思绪飞扬。

宁州城夜晚的陆离剪影，在窗外飞逝而过，不作半点停留。

入夏以来，这座千年古城似乎只有在夜晚，才会恣意展露她妩媚妖娆的一面。

这样的一座都市，就像一张庞大无形的网，背后究竟隐藏着几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呢？

曾有位作家写道，这座都市，越熟悉越生疏。它的夜晚很神秘，让人无法看透，像梦幻泡影一样虚幻而漂亮，你走得越近，就越看不清它。你注视着它，为它哭，为它笑，久而久之，你终于发现，原来它只是你的一个影子。

也许正如泰戈尔所说，“离你越近的地方，路途越远”。

这是幸运，照旧悲痛？没人能说得清。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萧云在城西的一个公车站下车，走进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原来是邮局眷属住宅区，已有些年头了，位置有些偏僻，像古时封建大宅里千金小姐的内室，深藏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虽不大，情况却算清幽，且离闹市区较远，不吵杂，不纷烦。楼房犬牙交织，都是文革之后、革新之初的产物，样式陈旧，年久失修，原来的住户都逐渐搬离，空出的屋子就用来出租。

破晓的夜风有些寒意。

天上无月，只有几颗星星在鬼魅般地眨着眼睛，偷偷俯瞰着这片大地。

邮电小区里静谧一片，几只仍未入睡的淘气夏虫在幽幽鸣叫着，带走一丝枯燥。

萧云心胸闲雅地走在院子小道上，手里抛玩着一颗小石子。

在一栋五层小楼前，他停下脚步，抬眼望去，三楼的窗户隔着帘子透着朦胧的灯光。

萧云眉头微微一蹙，随即便轻轻摇头，嘴角扬起一个柔和的微笑。

他轻柔开门而进。

屋子不大，一房一厅一厨一卫，虽没有“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的隐逸意味，却绝不输于刘禹锡的德馨陋室。客厅部署精练而不失温馨，红木沙发临窗，檀木茶几居中，榆木书柜靠墙，角落里的一盆万年轻焕发着翠绿青春。墙上挂着一个明艳醒目的华国结，旁边悬着一幅萧云亲笔形貌的字帖——“折戟沉沙，睥睨天下”，笔势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然而，最引人入胜的，是字帖左侧那幅没有落款、颇有道家仙境的水墨画，在画卷尾部的空缺处，轻轻挥洒着三个遒劲旷达的颜骨字——《离别伤》。

凭证心理学一般理论来说，房间的部署部署与主人的看法心态息息相关，装饰越是繁琐，就说明屋子主人心田越空虚，需要用世俗物质来弥补，而遮盖越是简致，则说明主人的心田越充实。

毋庸置疑，萧云属于后者。

一个女孩像只灵巧的小猫，蜷缩在沙发上睡着，兴许正做着美梦。

她神态清静，美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哆嗦，透出无端的灵秀之美。

她的双颊晕红，红润、似乎给晶莹晨露滋润过的嘴唇微张着，更显出青春的气息。

萧云注视着那张清丽无伦、自有一股轻灵之气的脸庞，心生爱怜。

他轻拍女孩的面庞，低声轻呼道：“丫头，快醒醒。”

女孩睡意仍浓，睡眼朦胧惺忪，微微睁开一条线，迷朦的美眸显得慵懒妩媚，待看清眼前是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帅气脸庞时，她兴奋得一跃而起，牢牢地抱着他，不愿松手，似乎一松手，眼前的年轻人就会平地消失。

萧云轻笑不语，柔拍女孩的背部，以示慰藉。

良久，女孩才恋恋不舍地脱离萧云的怀抱，幽幽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萧云轻声道：“酒吧今晚人多，所以就比平时稍微晚了些。”

女孩诉苦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让我等了这么久。”

萧云轻声道：“都怪小七哥，行了吧？”

女孩粲然笑道：“那虽然。”

“你怎么睡在沙发上？着凉了，看你找谁哭去。”萧云捏了捏女孩秀气的鼻子。

女孩鼻子一皱，轻声道：“病了才好，那样你就会陪在我身边了。”

萧云轻声道：“傻丫头，小七哥宁愿替你生病，也不愿见你受苦。”

“我就知道，小七哥对衿儿最好了。”女孩恰似柳摇花笑，自是天葩家乡。

萧云微笑着敲了敲女孩的脑壳，转身去厨房冲了两杯清茶。

天天晚上抵家，萧云必酌清茶。

他经常笑着自嘲：国不行一日无君，君不行一日无茶。

世上万物，众生总有所属。

陶渊明只赏菊，李太白唯好酒，周敦颐独爱莲，郑板桥偏喜竹。

而萧云只对茶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