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自责（1/2）

菜刚端上来，冯仇刀便不客套的开始笃志大吃，吃相很是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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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年迈，此次出差……呃，出征，受了不少苦吧？”方铮边帮他挟菜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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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冯仇刀嘴里塞满了菜，含迷糊糊不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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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你先吃吧，吃饱了咱们再聊。来人呐！付托厨子弄些鸡啊鸭啊什么，弄瓷实点儿，大盆大盆的上，快去！”方铮付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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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仇刀边吃边谢谢的望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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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铮瞪着胖子道：“瞧你把人家害的，原本多英俊多帅气的一位将军，这会儿跟闹了饥荒的灾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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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无辜道：“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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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向朝廷举荐的冯年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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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最合适呀，我有什么措施……”胖子委屈得像个小媳妇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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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仇刀起劲咽下了嘴里的工具，正色道：“方老弟，话不能这么说，华朝危难之际，我等热血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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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打住！”方铮不耐心的瞥了瞥二人，“你们都爱国，合着就我一人麻木不仁，行了吧？横竖如果有人要我上战场，而且照旧去那么遥远的草原，打死我都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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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笑道：“放心吧，你方家三代单传，就你这么一根独苗苗，朝廷是绝不会让你上战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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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边说边喝，冯仇刀食量不小，方铮和胖子喝得五六分醉意时，他才堪堪填饱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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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足的拍了拍，冯仇刀舒服的叹了口吻：“几多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呵呵，实在对不住，冯某是个武夫，吃相不雅，让福王殿下和方老弟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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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铮龇牙笑道：“没事，你这吃相已经算很斯文了。你是没见福王殿下在我家蹭饭时的吃相，一口能吞下一只鸡，为了照顾福王殿下的脸面，不至于让外人说他嘴太大，我家厨子不得已之下，被迫学会了烤全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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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啼笑皆非：“你就使劲埋汰我吧，改天我请父皇宣你进宫吃顿御宴，你就知道什么叫煎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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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可别害我啊，宫里用饭规则大，万一我不小心弄掉了筷子，或者多看了宫女几眼，你父皇还不得立马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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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说，宫里规则是多，也不至于像你说的这般严苛。”说着胖子眼角一瞥，发现冯仇刀正捧着酒坛子，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心情有些呆，对方铮与胖子闲聊讥笑却是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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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铮也发现了，与胖子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些希奇，这冯仇刀怎么了？该不会接触打傻了吧？如此大的胜仗，华朝百年来都未曾有过，明日他上朝复命，可以想象皇上会如何的大加封赏，可他为何现在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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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将军，此去草原，详细战况如何？”胖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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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仇刀心情艰涩，脸色灰败：“福王殿下，此战，算是我华朝胜了，可是，胜得太过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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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率两万精锐出的京城，可随着末将回来的，却只有六千余人，我们面临的敌人，不是突厥的壮年男子，仅仅是他们部落中的老弱妇孺。这些在突厥部落中连上战场都没有资格的老弱妇孺，竟然夺去了我华朝一万多精锐的性命。末将实在忸怩得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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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多条铁铮铮的热血男子，就这么战死在了草原上，有些负了重伤不能动的，为了不拖累弟兄们的行动，竟然，竟然一个个拔刀自尽了。临死，他们哼都没有哼一声，末将……末将对不住这些兄弟们啊！”说着冯仇刀呜呜的哭了起来，通常里铁血冷漠的容貌荡然无存，现在的冯仇刀哭得像个孩子般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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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铮与胖子面色凝重起来，战争会死人，这个他们知道。可他们没想到，仅仅是一场简朴的突袭敌后的行动，战况却是如此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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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铮突然以为自己的心里被什么工具堵住了似的，难受得连呼吸都难题起来。一种深深的自责感占据心头，如附骨之蛆，剔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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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根结底，这次行动的始作俑者是他，一万多条鲜活的生命，因为他的几句话，就这样消失了。他们的亲人怎么办？留下了几多孤儿寡母？造成了几多家破人亡？这些加起来，又岂止是一万多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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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不应献上这个战略的……”方铮失神的喃喃自语。原本以为只是去草原上杀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所以他基础就没去思量伤亡问题。做为行动的制定者，他深深的以为，这完全是自己疏忽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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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兄，话不能这么说，如果没有你的战略，你知道我华朝会死几多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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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正色道：“我告诉你，定州城破后，突厥人放肆屠城，平民黎民死了十余万，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城池。若是没有你的战略，突厥南下之势无人可挡，届时不知有几多城池被攻破，有几多黎民惨遭屠戮，方兄，你积了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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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仇刀抹了把眼泪，豪爽道：“方老弟，冯某失态了。你不必自责，福王殿下说得对，你这是行善，你这条战略救了华朝何止千万的黎民。再说，接触，哪有不死人的？一万多条性命换华朝千千万万黎民的性命，值了！这些战死在草原上的弟兄们，九泉之下也会对你谢谢不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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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冯仇刀捧起酒坛道：“来，冯某代那些战死在草原上的弟兄们，敬老弟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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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冯仇刀仰起脖子，将酒倒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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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铮默默端起羽觞，想了想，徐徐的将杯中的酒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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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马上陷入了默然沉静，三人相对无言，各自喝着闷酒，一直喝到各人都醉倒。孙管家部署下人将胖子与冯仇刀扶入了院子西边的厢房之中歇息，方铮晕晕沉沉的被小绿扶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