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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利和真子从操作舱里出来后径直往食堂走去,食堂里人们情绪高涨,庆祝声早已响成一片。
“杀完怪兽,我都饿得不行了!”罗利声音高亢,面前的水蒸气都被吹走了一些。真子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他真想知道她有没有高声说过话。真子有着钢铁般的坚强意志,但她不轻易表露,你需要细致观察。当然,如果你是怪兽的话,她会很快向你展示这一面。
在食堂里,大家的确在庆祝这次凯旋。虽然不是什么香槟派对,但这天是个大日子,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重要意义—同时也很清楚为此付出的惨痛代价。他们最后幸免于难,并赢得了胜利。但他们失去了“暴风赤红”和“切尔诺阿尔法”。五个优秀驾驶员不幸遇难,下次的战场上就少了两个机甲的身姿。与上次来食堂的情形截然相反,这次迎接罗利的是热烈的欢呼,还有人亲切地拍着他的后背。他再一次证明了自己,至少目前如此。而真子也首次向众人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在饭厅的另一端,罗利看见查克?汉森正坐在一张桌前。查克只是朝他点点头,并没有走上前来。管他呢,罗利心想。这时,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他转过头发现赫克正往这边走来,一只手臂套在吊腕带里,紧紧地贴在胸前。
“你救了我们,战友。” 赫克说道。他朝儿子的方向点了点头,然后补充一句,“这臭小子不愿承认,但他很感激你。我们俩都很感激。”
“这是应该的,赫克。换作你,也会为我这么做的。”罗利上前握了握赫克的手,他不敢用力,担心伤到赫克断裂的锁骨。罗利也断过不少骨头,但锁骨从来没断过,听说那是最痛彻心扉的地方之一。
衣服窸窣声从人群中传来,所有人都向后张望着饭厅大门。潘提考斯特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向罗利和真子,而人群中主动让出了一条道。两位驾驶员也全神贯注地看着他。
他挨个看了两人好一阵子。
“我戎马一生,”他大声感慨,整个饭厅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还从未见过打得如此漂亮的仗。”
罗利露齿一笑,而真子的表达方式则不同,她还是微笑了一下。潘提考斯特分别朝两人赞赏地点点头,对于他这样性格的人来说,无异于给了两位一个热烈的拥抱。罗利简直不敢相信,潘提考斯特居然当着破碎穹顶所有工作人员的面表扬他们。这股来自潘提考斯特的正能量竟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不用看真子的表情,他都知道这一令人欣喜而困惑的表扬在她心里激起了怎样的波澜。两人都深感自豪,但是对真子而言这句话意义更加重大,因为这个刚刚给予她最高夸赞的人在她的生命里比其他任何人都更重要。在通感时,罗利了解到她对潘提考斯特的深厚感情。此时此刻她应该有一种腾云驾雾,飘飘然的感觉。驾驶员通感结束后的余波使然,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真子心旷神怡的状态。
潘提考斯特转向众人,举起了双臂。饭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但是现实很残酷,我们没有时间庆祝,也没有时间哀悼。”他停了下来,让大家好好适应一下心情的变化。“毫无疑问,接下来还会出现更糟糕的情况,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勇敢面对。所以请……”
突然,两行血从潘提考斯特的鼻子里流淌下来。他擦干净后,继续下达命令,但在场的每一个都看在眼里。
“重设战事钟!”
罗利相信,在指挥中心的蔡天童已经听到了元帅的命令。破碎穹顶那只巨型时钟浮现在罗利的脑海,他能想象钟上的时间突然变成00:00:00……然后是00:00:01……
潘提考斯特向大家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饭堂。
罗利瞅瞅真子,他在想什么,其实真子心知肚明。他放下手中的盘子,跟了出去。有些事情是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
罗利来到潘提考斯特的办公室,发现门开着,于是他直接走了进去。自来水“哗哗”流动的声音传来,潘提考斯特正在浴室里洗脸。他的鼻血仍流个不停,注意到罗利站在办公室里,他赶紧把血擦掉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罗利抱怨道。
实际上,他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理清了。部分线索来自与真子首次通感时的记忆片断;部分是通过观察潘提考斯特本人并了解他在怪兽战争早期的经历;还有一部分来自罗利的推断。从阿拉斯加来到**基地时,他才下飞机没多久,就拿到了理疗药物美沙罗星。他知道一些关于屏蔽辐射的情况,还有早期的核动力机甲……但这也只是其中的部分信息而已,现在他想从潘提考斯特这儿了解其余的信息,因为如果这意味着领导会在他们往虫洞投放核弹前倒下的话,他们有必要现在就获悉实情。
“有什么可说的?”潘提考斯特回答。他把药盒放在洗漱台的边上,然后转过身,背靠着台子。“ma
k第一代机甲……我们花了十四个月把它们拼凑起来,但忘了考虑屏蔽辐射的问题。当时世界的存亡就摆在你的眼前,没有时间重新制造机甲,辐射危害就成了一个持久的问题。我们身上满是电路烧灼的伤痕,还有其他类似的伤疤。不断有老百姓死在怪兽手下,我驾驶‘探戈狼’执行了十多次作战任务。”
遥想当年,他奋不顾身,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成为人们眼里最优秀的驾驶员……想起曾经的辉煌岁月,潘提考斯特的脸稍稍舒展开来。但是罗利察觉到,他也没有忘记正是那些岁月摧残了身体,而且现在身体每况愈下,恶化的脚步正在加速奔向那个不可避免的结局。
“我遭受的辐射一直都不明显,就像慢慢地烘烤。”潘提考斯特继续道,“体格检查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但是我最后一次在东京驾驶机甲……”他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罗利几乎能看见他脑海中正在回忆的画面,因为他已通过真子的眼睛看到了那一幕—“探戈狼”和“恶魔女巫”在东京街头激烈厮杀。
“我一个人坚持完成了战斗。”潘提考斯特不禁感叹,他看着罗利,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你非常清楚这种经历。“打了将近三个小时,后来我被辐射严重灼伤。”
大脑受损、辐射超标……潘提考斯特竟然一一扛了下来,这让罗利惊叹不已。他独立驾驶“危险流浪者”还不到十五分钟,身上就永远印下了电路烧伤的痕迹,潘提考斯特的伤疤肯定更加触目惊心。通感突然中断时,一个驾驶员需要控制多套系统,这些系统所需的脑力不是原来的两倍而是通感后所达到的二次方,因此,驾驶员的大脑会承受巨大压力,遭受极度损伤。如果像潘这样独战三个小时,很多驾驶员早就性命难保了,而潘提考斯特十年后仍然活着。
罗利突然明白了,潘提考斯特召他回来,并非因为他是唯一一位合格的三代机驾驶员,而是因为潘提考斯特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见鬼,罗利骂道。如果我早就知道真相的话,我的重新适应期就不至于这么难受了。但就像老同事常说的,潘提考斯特素来小心谨慎,严守秘密。
果不其然,潘提考斯特接下来说的话印证了罗利的猜想。
“他们警告我,如果我再进入机甲的话,将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你和我是唯一两名曾完成独立战斗的人。我叫你回来,因为我需要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轻言放弃的人,坚持做正确的事情的人。不管情况多么糟糕,不管牺牲的是你……还是我……”潘提考斯特伸出手来,两人意味深长地握了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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