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一路平安到国界(2/2)
合着,我的价值就只剩取那三藏经书了呗?
可拳头才是硬道理,唐三藏唯有谢恩接了御酒,其后他还想反抗一下,苦笑道:
“陛下,酒乃僧家头一戒,贫僧自幼为人,便不曾饮酒,也不会饮酒,你看……”
太宗笑道:“御弟不知,今日之行,比他事不同。
你‘佛家’去他‘佛教’走访,自当有些差异。
身为兄长,朕也该薄酒送行。
且此乃素酒,只饮此一杯,以尽奉饯之意。”
三藏推辞不过,想着既然“佛法”可以入乡随俗,自己便也不该过于执着外物表象,失了本意真髓。
于是施礼,方待要饮。
却见太宗忽然低头蹲身,将御指拾一撮尘土,弹撒入酒中。
三藏见状一股无名之火蹭的下便窜了起来,心中怒吼:
你他妈是故意的吧!让我一个和尚喝酒我就忍了,你他娘还当面给酒里面洒土掺沙子!
来,来,来,把你酒杯拿过来,容贫僧吐口痰!
太宗看玄奘面目狰狞,神色不善,赶忙呵呵笑道:
“莫要误会,莫要误会!
御弟呵,这一去,到西天,几时可回?”
三藏强忍怒气道:“只在三年,径回上国!”
太宗微微点头:“日久年深,山遥路远,御弟可进此酒。
须知西方再好也是别国,大唐再远终归本源。
御弟啊,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
此刻,三藏方悟唐皇捻土之意。
复谢恩后,便仰头将之一饮而尽,而后辞谢出关,与朱小杰扬长而去。
诗曰:
大有唐王降敕封,钦差玄奘问禅宗。
坚心磨琢寻如来,着意修持上灵峰。
边界远游多少国,云山前度万千重。
自今别驾投西去,秉教迦持悟大空。
却说三藏与朱小杰自贞观十三年九月,蒙唐王与众官送出长安关外。
其后一二日马不停蹄,不觉便已经行早至法门寺。
本寺住持上房长老闻听两位王爷要来,遂带领众僧五百余人,两边罗列,恭恭敬敬将他们接至里面,相见献茶。
茶罢进斋,斋后不觉天晚,正是那:
影动星河近,月明无点尘。
雁声鸣远汉,砧韵响西邻。
归鸟栖枯树,禅僧讲梵音。
蒲团一榻上,坐到夜将分。
众僧们灯下议论佛门定旨,上西天取经的原由。
有的说水远山高,有的说路多虎豹,有的说峻岭陡崖难度,有的说毒魔恶怪难降。
朱小杰四仰八叉睡得香甜,三藏却呆呆发楞钳口不言,但以手指自心,点头几度。
众僧们莫解其意,合掌请问道:“法师指心点头者,何也?”
三藏答曰:“心生,种种魔生;
心灭,种种魔灭。
心堵……
嗯,贫僧曾在化生寺对佛设下洪誓大愿,不由我不尽此心。
这一去,定要到西天,见佛论经,使我大唐亡者回转,渡我万民福祉永固。”
众僧闻得此言,人人称羡,个个宣扬,都叫一声“忠心赤胆大阐法师”,夸赞良久,方才恭请‘三藏王’入榻安寐。
第二天清早,便又是竹敲残月落,鸡唱晓云生。
那众僧依照寺内规矩早早起来,收拾茶水早斋。
玄奘见朱小杰依旧睡得像只“死猪”,遂独自穿了袈裟,上正殿,佛前礼拜,道:
“弟子陈玄奘,前往西天取经。
但肉眼愚迷,头脑痴傻不识活佛真形,前日无知得罪大士着实惶恐。
今愿立誓:路中逢庙烧香,见佛拜佛,遇塔扫塔。
但愿我佛慈悲,观音宽宏,恕我早前痴蠢,早现丈六金身,赐真经,留传东土钻研。”
祝罢,方才去食堂进斋。
斋毕,命那二从者整顿鞍马,又等朱小杰吃饱喝足“闪现”回来,方促趱行程。
二人出了山门,辞别群僧。
众僧见巴结了一宿,这王爷却也没给个赏赐啥的,遂不忍分别。
直送有十里之遥,才真正死心,噙泪而返。
三藏一行遂直西前进。
正值季秋天气,但见:
数村木落芦花碎,几树枫杨红叶坠。
路途烟雨故人稀,菊花丽,山骨细,水寒荷破人憔悴。
白蘋红蓼霜天雪,落霞孤鹜长空坠。
依稀黯淡野云飞,玄鸟去,宾鸿至,嘹嘹呖呖声宵碎。
一行又走了数日,才到了巩州城。早有巩州合属官吏人等,迎接二王入城。
安歇一夜,次早出城前去。
此行玄奘一路饥餐渴饮,朱小杰始终大鱼大肉。
非是这哥哥要吃独食,而是那弟弟自称“心诚拜佛愿受苦,一心虔淳不食肉”。
夜住晓行,两三日,他们便走到了河州卫。
此乃是大唐的山河边界。早有镇边的总兵与本处僧道,闻得两位王爷要去出使佛国,无不敬仰。
恭恭敬敬把他们迎接后,又着僧纲请往福原寺安歇。本寺僧人,一一参见,安排晚斋。
斋毕,玄奘依旧吩咐二从者饱喂马匹,并告诫他二人明日早起。
而后次日,天尚未明,他便拉着晕晕乎乎的朱小杰要收拾上路。
可这贪睡家伙却又哪里拉扯得动,知道公鸡打鸣,听到院中从者在呼唤,也没能如愿。
于是在惊动了寺僧,三人只好在吃了茶汤斋供后,又等候朱小杰好久方才告辞,出离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