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叹息之墙(1/2)
(ps:河北疫情严重,亲们记得做好防护哦。)
九月的江西秋老虎依旧厉害,但是行走在驿道上的一队骑兵依旧穿着厚厚的身着正黄旗棉甲,骑在高头大马上,远远看去威武雄壮,但是仔细看了就不难发现他们一个个却是无精打采,甚至有些惶恐。
正黄旗佐领喀尔吉善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骄阳。
作为左陆军的先锋,他都快数不过来从龙泉县(江西的龙泉县,不是出大宝剑的龙泉,民国三年改为遂川)出来后这三天到底被袭击过多少次了。
张逆的军队会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放上几枪开上几炮,射杀十几二十个人之后掉头就跑进山里、密林里,甚至会乘船逃走。如果追赶得紧了,他们甚至连炮都不要了,直接跑掉。
这两天倒是缴获了张逆的两门迫击一式,可是光有炮,没炮弹有什么用?再看看那轻薄的炮管,肯定不能用自己的炮弹,带着屁用没有,只能着人砸扁了丢进了河里。
身为正黄旗的佐领,这次喀尔吉善可是带着二百正黄旗的精锐骑兵和三千步兵来打先锋的,可是为了防止反贼那神出鬼没的突袭,他们不得不顶着秋日的骄阳穿上棉甲行军。
但是,穿上了屎黄色的棉甲之后,那些隐秘在山腰、林子里的枪手似乎更愿意优先照顾他们了,很显然,相比绿营,旗人受到了更好的照顾。
最稳妥的办法莫过于让这些骑兵都换上绿营的军服,步行冒充绿营兵,但是这群血统高贵的正黄旗子弟兵明显不乐意。
而到了晚上更是噩梦的开始,值夜的哨兵被杀、马厩失火、不知道在哪儿就飞来两发炮弹……
等到派人寻声追出去,如果去几十个人,保准有去无回,人去的多了连个叛军的影子都没有。
现在整个前锋军萎靡不振士气低落,还没有开战,却像打了个打败仗一般的垂头丧气。
几次骚扰下来,被射死、炸死了百十来人,还有一百多个伤员不能自己行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自然不能把伤兵丢下,只能做了简单的担架抬着继续前进,这样一来,更影响了行军速度。
到了一片林子,喀尔吉善下令道:“进林中休息,埋锅造饭!唐圭,带五百人警戒巡逻……”
“是。”叫唐圭的千总答应了一声,带着人去巡逻了,同时小声嘟囔一句:“怎么他妈的又是老子!”
一声令下,早已疲乏不堪的队伍一窝蜂的冲进林子,骑兵们一个个跳下马来,或者到溪边捧着清凉的山泉痛饮几口,或者干脆直接躺在地上等着开饭,任凭马儿四散开来低头吃着嫩草。
“佐领大人!”一个侍卫递过来一竹筒清泉水。
喀尔吉善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泉水有一些甘甜。他打量着四周,虽然是一片林子,可是不算稠密,视野也算开阔,周围没有什么山峦河谷,想来那些狡猾的逆贼不会大中午的搞偷袭吧?
正想着,忽听前头有骚乱,有人大声呵斥着什么。
“什么情况?”喀尔吉善一皱眉问道。
不一会儿有人来报:“佐领大人,是一队行商,要去龙泉县正走了个对头,唐千总正在检查,起了些口角。”
“有多少人?可有兵器?算了,我亲自去看看。”喀尔吉善还是有点不放心,这几天的骚扰实在让他不敢掉以轻心了。
说是行商,只有五个人,赶着两辆牛车,车上装满了大木桶,有酒香溢出来。
“干什么的?不知道大军行军吗?谁给你的胆子冲撞进来?”
为首的一个见了这架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一口浓郁的赣南口音颤声说道:“军爷,并不敢冲撞了大军,实在是方圆几十里只有这一条官道,小的们没有其他路可走啊。”
“车上运的是什么?运到哪里去?可有武器兵械?这一路来可见过叛军?”喀尔吉善又甩出一堆问题,又冲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会议,将车上的一桶桶都打开仔细看了,果然都是米酒。
“回军爷,车上都是些米酒,要送到河源镇王员外家里去,王员外老来得子,要办大酒席的……”
米酒的甜香飘过来,许多人都不由得吞了口口水,一双双眼睛看向装酒桶的牛车。
侍卫可谓是相当负责任,看了还不算,又拿起一旁的瓢舀了一瓢咕嘟嘟的大口喝了下去,一擦嘴:“佐领大人,确实是米酒!”
“喂,你可尝好了,真是米酒?我也试试……”旁边马上有人提出了质疑。
然后一群人起着哄一拥而上,你一瓢我一瓢的喝了起来。他们早就馋的不行了,这么热的天,喝点甜丝丝的米酒正对!
“军爷!军爷!这是要送给王员外的啊,你们这么……”商人一看这群**人越聚越多,又是心疼又是害怕。
这年头,兵就是匪,匪就是兵,大君出征有哪个是不扰民的?别说是两车酒了,抢钱抢人的事儿也不新鲜。
“佐领,您也尝尝……”有人端来一瓢米酒递给。
喀尔吉善接过来也喝了一大口,糯米酒的香甜可比山泉水好喝多了。他一口喝干,擦了擦嘴:“给那商家二两银子,这酒让兄弟们分了喝了吧。把牛车征用,拉送伤员用。”
商家得了银子,虽然不够酒本和牛车钱,但是也不敢理论,收了银子扭头带着人就跑了。兵士们一听说佐领赏酒吃了都一拥而上,用瓢,用竹筒,甚至干脆用手捧着喝了起来。
当然能喝得到酒的自然都是旗人,汉军旗可没这个待遇。
不一会儿,两车的米酒就进了他们的肚子,火头军也终于赶了上来,开始埋锅造饭。
许是酒喝得有点急了,再加上穿着棉甲一路走了有些暑气,喀尔吉善觉得头有点晕乎乎的,他索性靠着一颗稍大点的树坐了下来。
汉军旗的兵见这群旗人老爷都喝足了,有的往酒桶里面看看,希望还能有点剩余,哪怕一小口解解馋也好啊。
“这酒桶下面怎么有白粉末?”
“土包子,米酒,用米酿的,当然有点醪糟在酒里了!”
“我还没喝过米酒?”那人不屑的撇撇嘴,用手沾了一点白色粉末送进嘴里尝了尝,有点甜。
再看着这群旗人老爷们一个个或靠或躺,悠哉悠哉的散在各处纳凉,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都是当兵的,凭什么好东西都让这群旗人占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突然远处传来——枪声,紧跟着有人在往这边跑:“有叛军!叛军来袭!佐领大人呢?”
佐领大人在靠着树酣然入睡,哈喇子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佐领大人,佐领大人!”
一个千总用力摇了几下可是喀尔吉善就是不见醒来。酒里有蒙汗药!又弄了一瓢山泉尽数泼在他脸上,喀尔吉善终于睁开眼,吧嗒吧嗒嘴:“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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