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实（2/2）

科技进步所提供的种种便利早已磨灭了人类在进化过程中赖以生存的意志和本能，而文明与社会的发展则不断地驯化和淘汰着曾经能够带来荣耀的蛮横与残暴，哪怕是再民风彪悍的地方，随着时代的进步，也不可能保留下通过猎头来完成成人礼这样的风俗，至多是将目标转向自然、知识，或者是某种象征。

再说萧亚只是在一个和平国度的普通人，早就已经习惯了祥和与安定到有些无聊的生活，即无从体验不知从何而来的枪林弹雨，也只能从电影电视和网络信息之中去管窥爆炸的轰鸣与暴烈，从未有过会直面血腥与杀戮的心理准备，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一样，连结束十千克以上重量生物生命的经历或目睹都称得上一番惊心动魄了，更不要说如此这般血流成河的修罗炼狱。

于是，萧亚只感觉自己刚刚入目，以及仍在眼前的这些极其富有感官冲击的残酷场景，仿佛一柄锋利的小刀，时时刻刻在大脑上纵横切割，留下难以磨灭的铭记，让他难以承受，更下意识的将那种种磨难“加诸”自身，在濒临崩溃之前，总算想起了自己现在所拥有的能力，“啪嗞”，离开了。

终于脱离了那地狱一般的环境，让萧亚几乎绷到极限的神经得以舒缓和放松，连原本只是没有异味的空气都仿佛格外香甜，只不过，这并不能让内心从刚刚的刺激中解放出来，反而更加凸现了曾经的恐怖，以及那一幕幕，于是，“呕”……

直到胃袋里空空如也，再也无物可吐，萧亚才喘息着挪动身体，靠在一棵树干上，好在刚刚这番折腾，同时也让他剧烈波动的情绪有了平复的时间和渠道，难怪会说“吐啊吐啊就习惯了”，只是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吐到“习惯”的程度。

这时，萧亚才开始真正意识到，尽管自己已经进入了这个世界，但其时从内心中一直还没有彻底改变以往的印象，依旧把这里当作了一个充满热血与冒险的二次元动漫概念，而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始终保留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莫名的安全感与优越感，就如那曾经“天下之大，我何处不敢往”的豪情万丈一般，尽管被伟大航道的变幻莫测熄灭了不少，但在刚刚之前，他觉得都还只是艾尼路这个前身准备不足的缘故，留给自己的将是满满的希望，无尽的宝藏与荣耀。

不过，到了现在，那些曾经的虚幻早已经被那尸山血海给浇得丁点不剩了，剩下的，只有对在这个世界前景感到的莫测和恐惧，他真切的意识到，眼下自己也已经是其中的一员，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既不是无可取代的主线运行者，也不是能够随意读档重来的非线形因果分子，受这里的规律所限制，被这里的规则所束缚，受到伤害不只是减少某些数值，而是会痛，会流血，甚至，会死，就像他刚刚所目睹的那些受害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