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卸磨杀驴崔郎折命 弄巧成拙袁府长吁(1/2)
回到鹿鸣堂,萧辰坐卧不安。
什么样的大事必须要一条人命去堵窟窿呢!
“陛下钦定的案件......”
“难道陛下知道事情的原委吗?”
萧辰喃喃自语。
“崔雷、袁淑仪、袁昂、陛下......”
“这还有别的什么关系吗?”
“崔雷,一个小太监崔雷......”
“替罪羊?”
“那又是替谁的罪呢......替我?”
萧辰指着自己的鼻子,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循环当中。
晚间,臧未真安排妥当,交代萧辰进了大牢后必须按照他说的去做才行。
萧辰欣然答应,于是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大狱。
狱里幽深昏暗,臧未真差人举了两个火把。
萧辰顺着火把朝前看着,两侧都是黝黑的木栏,臧未真指了指最里面的地方。
萧辰仔细看了过去,只见地上窜动着几只老鼠,时不时的飘出一阵腥臭味儿来。
萧辰看了看臧未真,臧未真使了个眼色,于是差役将火把靠近,这才在房梁底下看到了一个被挂起来的东西,要不是时不时的抽动几下,真不敢确定那是个活物。
萧辰赶紧冲了过去,想打开大门,可锁头就像是长在了门上一般。
于是他望了望臧未真,臧未真却摇了摇头。
萧辰无奈,只能扒着木栏朝里面喊着:“崔雷!是我啊!崔雷!”
喊了几声并没有回应,萧辰眼眶湿润,只能锤着木栏发泄。
“郎君......是你......吗?”里面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
“是我,崔雷。你为何要做出这样的傻事呢?”
“郎君......投毒人是我......”
“小人已......已无颜面对......”
“不!我不信!”
“崔雷,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你说出来啊,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萧辰急的直跺脚,唤着崔雷。
臧未真上前拍了拍萧辰的肩膀,他这才安静了些。
“郎君,小人死有余辜,只求您......千万别将此事告诉我......我兄长......”
“我一定.....”
萧辰本想告诉崔雷自己的想法,可如此情形恐怕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我一定会安顿好......你的兄长!”
萧辰哽咽着。
“郎君恩情,小人只有......来生......来生再报了!”
崔雷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萧辰又唤了几声,见崔雷双手尚有颤抖之状,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臧未真示意差役拉着萧辰,出了大狱。
“前辈,还要劳烦您将崔雷老家的地址告诉我,我想去看看。”
萧辰低声说道。
臧未真点了点头。
接连几日的雨水散去,会稽山下仍有枯木烂瓦当道,几个差役和一众百姓正在做着救灾的收尾工作。
樵翁刘业昌揽了揽短袍,纵身跃进了山阴县府衙的后院。
正逢史怀在亭间与小妾调情嬉戏,见樵翁越墙而入,不禁打了个寒颤。
要知道,这老樵翁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既然他敢如此鲁莽,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史怀稍作思索,而后咧着嘴上前拱手:“樵翁驾临,本令未能远迎,失敬,失敬!”
“哼。”
刘业昌浅浅的冷笑一声。
“府令见老夫来此,是不是觉得非常惊讶啊!”樵翁侧身看了看他,语调里充满了鄙夷。
史怀赶紧向那小妾递了眼色,女人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会意后急忙跑了出去。
“哎呀,樵翁错怪我了,错怪了。”
“你我虽有身份之别,但同住在会稽这片沃土之上,皆心怀百姓,为圣主分忧,正所谓殊途同归也!”
史怀说完,示意樵翁落座。
“罢了!老夫今日来只想问问府令,山下百姓惨遭屠杀,府令,可知道此事啊?”
樵翁挺身问道。
史怀听后心里凉了半截,看来事情已经败露了。
虽说如此,史怀只是眨了眨眼,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来。
“什么?竟敢屠杀百姓!是何人所为?”
“我山阴境内匪患早已平定,是谁这么大胆!本令绝不饶恕!”
刘业昌听了史怀这话,气的要吐血,真是一个装蒜的好手。
“史怀!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
刘业昌厉眉喝道!
“你滥杀无辜,难道只是为了嫁祸给那个萧辰吗?”
“哎呦,我说前辈啊,您可真是错怪我了。”
“我哪有胆量敢欺骗您呢!”
“对!都是萧辰!就是那个狗东西!仰仗着手中权柄鱼肉百姓、作恶多端,我......我也是受害者啊!”
史怀说完便瘫在石凳上,扶着石桌挤出几滴眼泪来。
此时廊间已站满了衙役,各个手持兵器,等待着时机。
“你如此执迷不悟,老夫也无需再问了!”
樵翁说完便要出手。
“樵翁,我真是冤枉啊!”
史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都是太守尹硕逼迫于我,我......我乃一县中小吏,又有何胆量敢违抗军令呢!”
被老樵翁这一吓,史怀倒是一点儿也不含糊,直接把尹硕供了出来。
“哦?你是受尹太守所逼迫?那你适才为何说是那萧辰作恶多端!”
“如此巧舌如簧,我如何信得过你!”
樵翁听了皱了皱眉。
“我......这......”
史怀满脸委屈,自知说露了嘴。
于是史怀拖着膝盖爬到了樵翁面前,抓着樵翁的黑袍苦苦哀求着。
“前辈,小人虽无爱民之举,可并非铁石心肠啊!要不是被尹太守逼迫,小人......小人又怎能忍心对百姓下此毒手呢!”
樵翁听后微微的眯了眯眼。
史怀即是地方小吏,又知采樵院就在山顶,量他也不敢擅自做出如此违背天理的事来。
如此想来,他身后的人才是主谋了。
强权之下无诡辩,本来老樵翁还半信半疑,见了史怀这般状态,心里便愈加愤恨起来。
思量之际,那史怀已将右手袖中的匕首抖出,径直刺向了樵翁的腰腹间。
樵翁毕竟年事已高,虽侧身闪躲,终究还是中了一刀。
见樵翁手抚腰部,史怀便挺身站了起来。
“来人!速将歹人拿下!”
史怀朝廊间喊道。
此时,廊间的那些差役蜂拥而上,樵翁见状一掌打了过去,史怀应声倒下,于是樵翁借机跑了几步,越墙而走。
史怀自知事情败露,急忙骑马奔向了尹硕府宅。
晚间,二人稍作商议,一边上报刺史临川王,一边以镇压采樵院起义造反为名集结郡县兵力,直奔会稽山!
尹硕又单独修书一封,着人快马送给临川王不表。
次日午间,山阴县差役、白值加上郡守府院中的杂役、仆人大概有三百余人形成荡寇队伍,将会稽山团团围住,史怀做贼心虚,极力要突破进去擒贼。
而尹硕却围而不攻,在半山腰扎下营帐,静待临川王的回复。
山下各村百姓听闻官府来围剿采樵院,自知那院中不仅有青幼同乡,更有恩人樵翁等人,哪里会袖手旁观呢。
于是众村民揭竿而起,一下午的时间就聚到了五百余人,无论老弱妇孺,皆手执棍棒镰耙,与差役对峙着。
史怀见状更加急迫不堪,与尹硕大声喧嚷,叫唤着要攻上去。
可尹硕还未见到临川王的回复,断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差人把史怀控制住罢了。
过了一日有余,驻守永兴郡的临川王帐下校尉冯原,携豹骑五十人快马奔来。
尹硕见状急忙出帐迎接,只听得冯原于马上指着他厉声斥责道:“你二人胆大妄为,竟敢违背朝廷旨意,擅自围攻采樵院!”
“冯将军,采樵院中乃是暴民,我作为一方太守,保护百姓是职责所在,还请将军明察!”
尹硕义正言辞。
史怀也跪地请示,表情无比诚恳。
“是啊将军,多年以来,采樵院横行乡里,名为忠义之士,实为绿林草莽,侵蚀调税、掳掠百姓,无恶不作!还请冯将军下令,即刻剿灭暴民才是!”
“少废话,来人,将这两个庸吏绑起来!”
冯原厉声喝道。
“是!”
几个豹骑得令后下马,将尹硕、史怀二人五花大绑。
史怀恼羞成怒,叫嚷着想要挣脱。
“我乃昔日六殿下贴身护卫,你敢动我!”
冯原听后一愣。
“老子在战场厮杀时,你冯源还在尿裤子,快把我放了!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冯原也不是吃素的,虽说比他史怀晚入伍了几年,但也不是没打过恶仗。而底层出身的冯原压根就看不上这些仰仗权势往上爬的人,今天也算尹硕二人倒霉,正撞到了枪口上。
只见冯原横刀策马,挥手之间便将史怀的项上人头砍了下来。
“走狗!”
“你再威风,也是昔日之事!”
尹硕见状后嘴张的巨大,心想这个匹夫还真敢动手啊!
等他缓过神来,立即跪地叩首求饶。
冯原拿着史怀的人头,向百姓示意。
半山腰的百姓见了无不拍手称快!
“扬州刺史临川王殿下有令!”
众人听后皆俯身跪地。
冯原侧身下马,宣读临川王的手令:
寡人司职刺史,当为君分忧,为民请愿。
今有会稽太守尹硕,山阴县令史怀,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以权谋私、多行不义。寡人定当主事于民,上表于圣上,依律令断之。
郡县百姓,皆应蒙荫圣泽,会稽郡遭遇水患,寡人甚感忧虑。
特请粟米万石,布麻千匹,以济灾民,逝者如斯,生者定当善侍。
至于采樵三翁,乃江湖侠义之士,待民以袍泽,寡人闻之甚悦!
故亲题牌匾,不日赐之!
一众百姓听后再三叩首。
尹硕自知性命堪忧,霎时间有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又忽觉头晕目眩,好似有一个千斤重的大锤砸在了脑袋上,直到他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却说萧辰和易琼来到京都郊外崔雷的老家,正逢其兄长盖新房。
只见院子里细沙堆聚、青石成垛,往来工匠十数人,如此光景像极了县里的商贾人家,主打一个大气阔绰。
萧辰上前低头拱手:“请问这是崔大哥家吗?”
一匠人用短袖麻衣的残襟擦了擦额头,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两人。
“呦!这又是哪位挚友亲戚啊!”
萧辰和易琼二人听后甚是茫然。
“大郎君正在后院打点,你快去罢,晚了就没东西吃了!”
“呵呵呵......”
匠人说着,摇了摇头。
易琼听了眉头一皱,萧辰稍稍的扯了扯他的衣角,便朝后院走来。
后院虽小,却有假山、怪石在侧,一旁的松柏盆景顺次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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