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叶姐姐,春风可好?(1/2)
“你们两个又背着我有什么小秘密啊!”
“没有没有。”老狐狸摆手,“方大刑探快吃吧,吃完好去百川院报到。”
“我去百川院干嘛?你不是不让我跟他们说验尸报告的事吗?”
“这说与不说在你自己,终归还是在你自己。”李莲花慢悠悠地喝着粥,“而且这可能是你刑探生涯里能遇见的最大的案子了,若能全程参与,厘清其中的纠葛,对你也有好处。”
“那自然是跟你一起,靠自己查出来更好,何必要去百川院。”
李莲花把碗放下:“可我已经打定主意不管这事了。”
此言一出,叶灼微微一愣。
她记忆中的李相夷好奇心强,胜负欲也重,没搞清的谜团对他来说就是被风吹进眼里的沙子。
“为什么?”
“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李莲花开始收拾碗筷,“我第一面时就跟你说了,我这个人不入江湖,对查案也没有什么兴趣,都是你一直找各种理由让我帮你查案。”
“这现在你也入了百川院了,还老缠着我干嘛?”
“哎哎哎哎哎你怎么又冷回去了啊?”方小宝急得直转圈,干脆双臂一展拦在他身前,不让他拿碗进楼。
“你说过要做我的搭档的——”
“打住啊,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这话。”李莲花嘴上说着拒绝的话,眉眼却过分舒展,语调带着一丝笑意,没好气道:“让开。”
忽然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李莲花一回头,发现竟是纪暄。
他神情焦急,张口便想喊“李相夷”,却在看到李莲花的眼神后咽了回去,硬生生转成了:“李——神医。”
“这不是江山笑的纪老板吗?”方多病上下打量他,“你这么着急,是来求医的啊?”
“是、是。”纪暄一向吃饱了便整日坐着,身体不好,爬这么个小坡累得气喘吁吁。
“方小宝愣着干嘛呢?”李莲花立即支开他,“快去里面搬个凳子请客人坐。”
纪暄用眼神问他:你徒弟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李莲花小幅度地点点头,给他使了个‘帮我保守秘密’的眼色。
“客栈的人说你没回去,所以我……”
“你遇见什么事了?”
“我夫人不见了。”纪暄苦着脸,“官差一心扑在窦大人的案子上,根本不管。我思来想去只能找你——”
李莲花立即道:“怎么不见的?不见多久了?你最后一次见她在何处?”
“五天以前,就是叶姑娘剑舞那天晚上。她回了家以后便说身子困乏,早早睡了,第二天给我留了书,说自己带了两个丫头去城外的小寺庙还愿——结果到今日都没回来。”
“信呢?”
纪暄连忙从怀里把信掏出来。
李莲花神色凝重地接了,心下暗自懊恼。
他一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碧茶之毒当真是让他脑子不够用了!怎么会忘记去提醒纪暄!!
他不用看也知道这信是敷衍潦草……匆匆扫了一眼,上面说她半夜做噩梦,梦见自己有了个孩子却没保住,心急得很,许是菩萨提醒她年前在城外的小寺庙中许的愿还未去还,便急匆匆走了,或许会在庙中住上几日吃斋念佛,让纪暄不要挂念。
李莲花一阵头痛,不得不用手撑住太阳穴。
“你继续说。”
“窦大人毕竟在离开我酒楼后出的事,我这几日一直忙着应付官差,本以为她去的是普渡寺,避一避也好。”
“结果昨日丫鬟回来了,说夫人差她们俩去烧香还愿,她们走的时候夫人还在房里!”
“我真是眼前一黑。”
李莲花眉头紧蹙:“五日之前,不也是窦大人出事那天?”
“是,但阿芙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无论如何也不会跟这件事有关的!”
“可你来找我不就是因为担心她与此事有关吗?”李莲花一句话便直截了当地戳穿了纪暄的掩饰。
纪暄长叹了一口气,心底沁出一丝凉意。
李相夷果然是李相夷。
“我、我就是有种直觉,实在是太巧了……”纪暄痛苦地抱住头,“回想起来阿芙她这几日都心事重重的样子,一问就说是我娘又逼她给我纳妾,我也没多想……她怎么会跟这种事有关呢,我实在不敢想。”
李莲花一抬眼,问出了自己的猜测:“纪夫人是哪里人?”
“什么?”
“纪夫人老家是哪里的?”
“我、我不知道,她从来不提以前的事……但是听口音,像是扁州那边的。”
李莲花心下一沉。
“扁州……果然。”
扁州本是个不大起眼的地方,既没有独特的物产,也没有出过什么人杰。
它声名大噪是因为——十四年前黄河水患的时候,大坝从他们那里开始塌,接着一溃千里,饿殍遍地。
官府开仓放粮的时候,才发现方圆百里的州府郡县,粮仓里头全是空空如也。
前朝皇帝昏庸,贪腐之风盛行已久,那时新帝刚登基,纵然有意整顿,却无法可想——他爹给他留了个巨大的烂摊子,户部亏空,兵部懈怠,天灾人祸接踵而来,新帝暴怒后杀了一批官员,又很快又发现无人可用……
紧接着,一批新科进士迅速被赶鸭子上架,却无法接过繁杂棘手的政务。那些稚嫩的学子空有一腔报国热情,却既无经世济国的才能与魄力,又无与官僚体系积弊周旋的手腕与胆识——很快便将赈灾善后办成了烽烟四起。
于是贪官酷吏再度上位,靠着为君子所不齿的分化离间手段,暂时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
当年李相夷十五岁,初入江湖,光是从云隐山到扬州城的路上,便连挑了几处山贼。
一路上所见流民遍地、绿林四起,抢劫、暗杀、恃强凌弱层出不穷。
那时他无法得知乱世背后的成因,也无法理解皇帝的无奈,却亲眼见到了朝廷是如何取舍的——
那时候,稍微有一点武力与胆识的男人,无论是否曾经谋反、是否烧杀抢掠、是否案底重重,甚至被他前脚扭送官府的山贼,也能一转眼就被招安入军,摇身一变成了官兵,合理合法地镇压手无寸铁的“暴民”。
在这个过程中,被牺牲掉的老弱病残、女人和孩子数不胜数。
表面的朝局安稳之下,遍地尸骨。
以赈灾为名的奸淫掳掠甚至多过盗贼。
也是因此,后来他组建四顾门时,第一原则就是永不做朝廷的附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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