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酒疯子画“鬼”他第一（1/2）

花萼相辉楼内继续上演着一场空前绝后，第二场的《端午花萼相辉楼宴群臣》歌舞诗书画盛会。这盛会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绚丽画卷，每一个节目都是画卷中璀璨夺目的色彩，每一个瞬间都充满了历史与文化交织的韵味。

端午初六下午，盛会进入了第二场下午加时节目，整个场面如同汹涌澎湃的大海，而犀象共舞则是掀起那惊涛骇浪的巨龙。它们在舞台上奔腾、跳跃，那气势磅礴的犀象舞步，仿佛带着远古洪荒的力量，震撼着每一个观者的心灵。然而，当这股热潮如潮水般渐渐退去，留下的是一片充满期待的静谧，就像暴风雨后的宁静清晨，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别样的氛围。

吴道子（约680年—759年），字道玄，宛如一颗璀璨星辰闪耀于唐代画坛，史称“画圣”。他是汉族人，生于阳翟（今河南禹州）这片古老而神奇的土地。公元680年（永隆元年），他如一颗希望的种子降临人间，而在公元758年（乾元元年）前后，他的生命之花虽已凋谢，但其艺术之魂却永世长存。

他的童年，似一叶孤舟在风雨中飘摇，少孤贫的他，过早地品尝了生活的苦涩。然而，命运的阴霾并未遮挡他艺术之光，年轻之时，他就以画名闻于世间，恰似一朵在困境中顽强绽放的奇葩。他曾任兖州瑕丘（今山东滋阳）县尉，但这尘世的官职，对他而言不过是短暂的停留，不久他便毅然辞去，如同飞鸟挣脱樊笼，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广阔天空。

后来，他漂泊至洛阳，在那古老繁华的都市里，墙壁成为他的画布，画笔是他的魔杖。他用灵动的笔触，在墙上挥洒出一幅幅震撼人心的壁画，宛如在岁月的长河中编织出一个个绚丽多彩的梦。开元年间，他那出神入化的画技，如同熠熠生辉的明珠，吸引了宫廷的目光，于是他被召入宫廷，先后担任供奉、内教博士、宁王友等重要职位。

他曾与书法大师张旭、贺知章一同学习书法，如同在艺术的宝库中挖掘宝藏。而公孙大娘舞剑的英姿，更成为他领悟用笔之道的奇妙契机。他的绘画技艺，仿若神奇的魔法，能驾驭佛道、神鬼、人物、山水、鸟兽、草木、楼阁等各类题材，尤其是佛道和人物，更是他的拿手好戏，在壁画创作领域，更是无人能出其右。他以画笔为笔，以颜料为墨，在艺术的天地间纵横捭阖，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即将登台的大唐画圣吴道子的义卖表演。他那“吴带当风”的独特画风，如同夜空中最闪耀的北斗星，指引着艺术的方向。舞台上，第二道大幕像是一位沉睡千年的巨人，缓缓地、庄严地拉开，那缓缓移动的画面，一个竖式大画屏出现在众人眼前，它像是一座艺术的丰碑，静静地矗立在那里。那上面粘着的一张（180x97标准六尺）贡品龙纹宣，质地细腻如婴儿的肌肤，纹理犹如天边的云霞，仿佛在等待着一位绝世高手来赋予它生命。画桌上摆放着的文房四宝，砚台似深邃的幽潭，墨锭如黑色的宝石，独特的羽毛与狠毫毛笔像灵动的精灵，宣纸则是那承载梦想的广袤天地，它们静静地等待着，犹如忠诚的士兵等待将军的号令。

唐玄宗李隆基端坐在龙凤呈祥席上，他身着华丽的龙袍，头戴璀璨的皇冠，眼神中透露出对这场盛会的期待与喜爱。他正沉浸在这欢乐的氛围之中，忽然，代司仪胡姬美人那如夜莺般婉转清脆的报幕声响起，打破了他的思绪。“下一个节目将是画圣吴道子画作义卖表演登台。”这声音如同山间的清泉，在空气中流淌，却又如投入湖面的巨石，在唐玄宗李隆基的心湖中激起千层浪。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夜那如鬼魅般诡异的梦境，那梦境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将他的思绪紧紧缠绕。

在那如梦似幻的夜晚，月光如水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泛出清冷的光。皇帝与杨贵妃过度纵欲大战一夜，他身体虚脱，在高烧不退中昏昏入睡，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入了一个黑暗的深渊。唐玄宗李隆基在骊山行宫夜做恶梦，被一群恶鬼围攻，见一个小鬼，那小鬼的模样甚是滑稽却又透着一股邪气。他穿着绎色衫，那颜色就像被鲜血浸染过的晚霞，透着一种不祥的气息。小鬼长着个牛鼻子，就像田间劳作耕牛的鼻子，却又多了几分诡异。他光着一只脚丫，另一只脚穿着鞋，那只悬在腰际的鞋随着他的动作晃荡，仿佛在嘲笑世间的一切。他后领中插着一把竹骨纸扇，那扇子像是从某个古老的墓穴中挖出的遗物，散发着阴森的气息。这小鬼就像一阵黑色的旋风，伸手便盗走了杨贵妃的绣香囊和唐玄宗李隆基的玉笛。那绣香囊是杨贵妃最心爱的物件，上面绣着精美的鸳鸯图案，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着杨贵妃对唐玄宗李隆基的深情；那玉笛则是唐玄宗李隆基爱不释手的宝贝，每当他吹奏起来，悠扬的笛声仿佛能穿越时空，诉说着他的喜怒哀乐。他气恼万分，他的叱问声如同夏日的惊雷，在寂静的宫殿中炸响：“你是谁？”小鬼却丝毫不在意，他油腔滑调地回答：“我是虚耗。虚者，望空虚中偷别人的东西，如同儿戏；耗者，专耗人家的吉庆喜事，让他们变喜为忧。”那声音就像夜枭的啼叫，让人毛骨悚然。他怒不可遏，正要召唤龙武大将军来驱鬼，只见又有一个大鬼如天神下凡般奔进殿来。

这大鬼的出现，宛如黑暗中突然升起的太阳，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他生得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相貌奇异；那蓬发就像狂风吹乱的荆棘，肆意地生长着，每一根都充满了力量。他的面目可怖，双眼如铜铃般瞪大，仿佛能看穿世间的一切邪恶；鼻梁高挺，就像山峰般耸立在脸中央；嘴唇宽厚，微微张开，露出一排洁白而锋利的牙齿，仿佛能咬碎一切妖魔鬼怪。他头系角带，那角带在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像是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

钟馗捉鬼时神态威严肃穆，仿若怒目金刚。他眉头紧皱，似两道凌厉的闪电，在额间刻画出深深的沟壑，那是对恶鬼的愤怒与鄙夷。豹眼圆睁，眼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每一道目光都如实质化的利刃，直直刺向恶鬼，让它们无所遁形。他的脸庞因愤怒而微微涨红，胡须如钢针般根根竖起，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仿佛是被激怒的刺猬，随时准备向敌人发起最凶猛的攻击。他的嘴唇紧抿，嘴角微微下撇，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只要他一声令下，邪恶就会灰飞烟灭。在与恶鬼对峙时，他全神贯注，每一个神情都写满了对正义的扞卫，那种决然和勇猛，令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只有他的气势如狂风般席卷一切。

他袒露一臂，那肌肉贲张的手臂就像钢铁铸就的一般，充满了力量。皮革裹足，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大地都在为之颤抖。他一伸手，那动作快如闪电，瞬间便抓住了小鬼。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愤怒与决绝，毫不犹豫地剜出小鬼的眼珠，然后一口吞了下去，那场景让人不寒而栗。唐玄宗李隆基吓得魂不附体，他的身体瑟瑟发抖，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他忙问：“你又是谁？”这大鬼向唐玄宗李隆基施礼，他的动作优雅而庄重，声音如同洪钟贯耳，在宫殿中回荡：“臣是终南山的钟馗。高祖武德年间，赴长安应试，因相貌丑陋，被剥夺状元功名，羞归故里，头撞殿柱而死。幸蒙高祖赐红袍葬臣，臣感德不尽，遂誓替大唐除尽天下虚耗妖魅！”这声音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下子把唐玄宗李隆基从噩梦中惊醒。他从床上坐起，冷汗湿透了衣衫，那梦境却如烙印般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他赶忙传唤身边的高力士，将这一梦境详述了一遍，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想法，他要召见吴道子如梦中所见画一幅图，希望这幅图能成为守护宫廷、驱散邪恶的法宝。

此时的吴道子，正在席间与进士们欢聚畅饮呢。桌上中摆满了美酒佳肴，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和欢声笑语。吴道子坐在主位，他身着一件宽松的白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腰带，显得潇洒不羁。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豪爽与豁达，那是对生活和艺术的热爱。他与进士们谈天说地，举杯畅饮，每一杯酒都像是他创作的灵感源泉。他每一次作画前必酣饮大醉方可动笔，这已经成为他独特的创作习惯。在他看来，美酒能让他的灵魂得到释放，让他的思维突破束缚，进入一个自由而奇妙的艺术世界。他就像那不羁的酒中仙，“好酒使气，每欲挥毫，必须酣饮”。他常常在酒意的驱使下，“嗜酒且利赏，欣然而许”，为了美酒和赏赐，欣然答应作画的请求，也因此被人们称为酒疯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酒是他与艺术之神沟通的桥梁，是他开启灵感之门的钥匙。

当高力士前来传达唐玄宗李隆基的旨意时，吴道子微微一愣，随即露出自信的笑容。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跟随高力士向台上走去。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唐玄宗李隆基描述的梦境，那小鬼的狡黠、大鬼钟馗的威严，都在他的心中逐渐清晰起来。他知道，这将是一次与众不同的创作挑战，也是一次向世人展示他画艺的绝佳机会。

来到皇帝席上，吴道子见到了唐玄宗李隆基。他向皇帝行礼后，听唐玄宗李隆基详细讲述了梦境。吴道子听后，心中涌起一股使命感。禀陛下：“这斯小鬼吃了豹子胆，竟然惊扰到天子龙身，吾用一活雄鸡之热血画一幅《钟馗捉鬼图》，悬于陛下寝宫下榻旁，从此陛下和娘娘百鬼不侵，夜夜香睡也！”唐玄宗李隆基听罢，龙颜大悦，他那原本因噩梦而略显阴霾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赶忙命高力士派小太监速促一只大公鸡前来。

不一会儿，小太监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他一手拎了两只大公鸡，那两只公鸡羽毛鲜艳，鸡冠火红，就像两团燃烧的火焰。小太监另一只手中持一把菜刀，那菜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令人心生畏惧。他腰间夹着一口大花碗，那碗上绘着精美的花纹，色彩斑斓。小太监一跃上了舞台，他的动作略显慌乱，毕竟在皇帝面前，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吴生，大公鸡交给由你来处理，诶哟，仅需放一只公鸡血足够也，本生念佛吃斋之人，从不杀生也，公公你来处理吧，把这大公鸡宰杀后，鸡血交于本生即可。”小太监听了吴道子的话，点了点头。他先用手将那大公鸡脖子上的毛发拔了一下，那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小太监仔细地寻找着血管，那专注的神情就像一个技艺精湛的工匠在雕琢美玉。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用锋利的菜刀在大公鸡脖子上切一个小口，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紧接着，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迅速划破的颈部主动脉和气管，让鸡血源源不断地流入大碗之中。小太监紧张地盯着大碗，不一会儿，大花碗内盛满了鸡血。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把一碗鸡血放置画桌之上。

吴道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小太监杀鸡取血，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口中不断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仿佛杀鸡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脑海中此时正沉浸在唐玄宗李隆基皇帝梦中那驱魔天师钟馗丑陋而威严的模样。钟馗的每一个细节，从他蓬乱的头发到袒露的手臂，从他那威严的眼神到那身神秘的大红袍，都在吴道子的心中反复浮现。那民间流传的关于钟馗捉鬼的传说，也如一幅幅画面在他眼前闪过，这些画面就像点点繁星，汇聚成一幅完整的画卷，在他的心中逐渐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