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祭祀(1/2)
穆萨在四更天准时的醒来,他披着单衣用那条独臂拨开门帘,小徒弟早已在帘后等待,手上捧着那套朱红色的衣袍。他静静的看着小徒弟捧着的衣袍,觉得有火辣辣的痛觉爬上手臂的断口。
每年的这一天,那早已愈合的伤口都会泛起火辣辣的疼痛。
一辆三架的马车停在了那扇有些脱漆的大门前,马车边站着两名身着重甲的骑士,什落原出产的烈风马不时的打个响鼻。他们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很久,铠甲的表面都已经凝结了薄薄的白霜,但是骑士的表情没有一丝不耐,甚至连站姿都不曾变化过。
“吱呀”生锈的门轴发出磨牙般的声音,那扇脱了些漆的小木门被人拉开来。
面容清秀的男孩扶着身着一身朱红色衣袍的穆萨走了出来,穆萨已经很老了,时间在他已经如同老树皮般褶皱的脸上留下深深的斑点。
老人在男孩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苍老的身躯消失在车帘之后。
男孩看向那两位如同石雕般守卫在一旁的骑士点了点头,拉动缰绳,骑士们向着马车躬身行礼,然后干脆地翻身上马。
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是夜风依旧很寒冷甚至有些凛冽,骏马呼出的热气很快就被吹散,街道安静的只听到嘀嘀嗒嗒的马蹄声。
夜色中有庞大的黑影逐渐显露出身形,像是沉睡的巨兽。
那就是屹立在邺城正中的教武场。
这座古老的教武场已经有千余年的历史了,它建立的时间甚至要比邺城那高大的城墙还要早上很多。
一双手搭在了教武场十米高的石门上,那双手上时间留下的刻纹同这石门被西荒千余年不息的大风留下的纹路一样的密集。
穆萨感受那些细小的纹路在自己手心逐渐枯萎的皮肤上留下的触感,他和这座教武场,都已老了。
他是这座教武场的主人。
这座教武场千年来只有一位叫做穆萨的主人。
这当然不是说穆萨能够和鸣山上那位一样活上一千多岁,而是因为穆萨是一个世代相传的名字。
整个大陆上绝不会有人比穆萨们更加的了解黄泉兽,他们穷其一生去观察,研究并且记录那些曾几乎毁灭整个大陆的怪物。每一位穆萨继位的时候都必须舍弃掉从前的姓名,家庭与亲人,并且发誓把全部的灵魂投入到这份神圣的责任之中。
如果说骨仙是西荒人最为敬畏的人,那么穆萨就是西荒人最尊敬的人。
他们的研究让驻守在黄泉境的西荒人能够真正熟悉并且知道怎么用最小的代价杀死那些可怕的怪物。
无数人因此而活。
教武场的大门随着那双写满沧桑的手的推动缓缓打开,那本是需要一整套机关才能顺利做到的事情。
但是穆萨一个人就做到了。
因为在那双手触碰到石门的时候,整座教武场就像是活了一般。
无法形容的威势从那古老的石壁上升起,那些墙面用巨型浮雕刻画战士比以往更加的鲜活,星星点点的符文的光芒自教武场内升起,那是经过无数西荒大能们反复修改增强的阵法。
黑暗里传出悠长的鸣叫,仿佛是被关押的巨兽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而唱诵起了挽歌。
穆萨闭上了眼睛,细细的听着那道鸣叫中传出的意味。
他将要见证这只巨兽的死亡,如同这么多年每一次春风祭时所做的一样。
但是这一次,又有些不同。
穆萨叹了口气,缓步走进那扇宏伟的门,那里面已经垒好了祭祀的高台,捆好了祭祀的兽畜,而现在祭司也已经到场。
……
……
当东边照射来的第一丝曙光经过教武场观众席位上方的水晶镜面反射而投在巨兽身上的时刻,浑身披覆着朱红色铠甲手持长枪的骑士开始跑动起来。
穆萨端坐在教武场的高台上,哼唱着祭祀的祝歌。他闭着眼,神色宁静安详,悠长的祝歌声在教武场里环绕回响,直达人们的耳前,仿佛低语。
无数披带着斗篷的西荒人们静默站立在观众席上,双手合十与胸口,视线随着骑士的奔跑而挪动。
铁靴每一次踏在决斗场的地面时发出的脚步声如同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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