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世间的破事(1/2)
云崤醒来的时候,只感觉浑身的每一块骨头都在疼痛着。脑子乱糟糟的全是那张让人憎恶到极点的狰狞笑脸,那张脸对着他嘲笑:“西荒人难道全是软弱怯懦的杂种?”
空气里有马蹄棘的花香,这种花朵有着深扎入土壤的根系,每年熬过西荒的寒冬都会迎着回暖的春风开的满山遍野。那是姐姐云瑶最喜欢的花朵,也是他们的母亲最爱的花朵。
感受着手上的温热,少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云瑶紧紧握着她的手,趴在床沿显然是睡着了,也不知道这样看护了他多少个日夜了,少年凝视着自小就扮演起母亲的角色,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的姐姐,一时有些想哭。
云崤没有见过母亲,对于母亲的全部印象几乎都来自于姐姐云瑶,小时候云瑶总会在他哭闹的时候说母亲的事,说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说她有很长很柔顺的银发,喜欢马蹄棘和落雪樱,说她晚上会唱歌哄云瑶入睡,有时候隔壁院里的孩子哭闹,听见随风传过去的歌声也会安静起来。
最重要的是,母亲不是人族,这片大陆流传着很多很多人与妖相恋的故事,每一个都凄美的如同萤川两岸飘落如雪的樱花。
凄美的故事总能够引起人们的共鸣,但是谁又愿意做故事里的主角?
云崤的母亲最终没能逃过每一个人妖相恋的既定结局,化作了公羊山上的一坯尘土。
从没有私自通婚的妖族贵族能够逃过公羊山上那座净血殿的追杀,血脉是妖族最大的秘密,无数年来他们从不吝啬用最极端的手段来保护这个秘密。
没人知道西荒云家的少公子云晟怎么会遇到那遥远南方的小妖女,也许是某一天外出历练的少年泛舟萤川正遇上少女在落雪樱的漫天花瓣中唱起了“隔云端”于是怦然心动,又或者是顽皮跷家的女妖精在西荒的旷野上救下了被游荡的黄泉兽围攻的莽撞少年?
总之西荒的少年遇到的南方的妖女,少年的身份很不凡,他的背后站着西荒五部最有权势的云家,云家的背后更站着那尊活着的传说。但是少女的身份更加可怕,她的父亲是公羊山上那座令人闻之色变的净血殿的主事,她的母亲更是妖王的族妹。
没人比小妖女更清楚净血殿的作风,但是她依旧义无反顾的嫁给了少年,舍弃了故土,抛弃了亲人,从此再不能看萤川两岸的落雪樱,只能去喜欢西荒漫山的马蹄棘。
“您会允许有人破坏如此美好的爱情么?”粉雕玉琢的女孩坐在床上捧着碗药水问道。
“本来是不允许的,如果我用些心的话或许还真能成一段佳话。”白衣的男人神色认真的熬煮着药水,这样回答。
“云晟和妖女的第二个孩子是个男孩。那个孩子出生的时候表现出了妖王的血脉特征,这样霸道的妖血对于人妖的混血儿来说是剧毒。”
“本来他活不过满月的,而且妖族也不会允许王血流落在人族手上,如果南帝城知道一定会派出最可怕的力量来抹杀一切。”
“然后呢?”女孩等了很久,却没听到正在忙碌地熬药的男人再开口,忍不住问道。
“对嘛。”男人笑着说:“说故事总得有人来问'然后呢',才像那么回事嘛。”
“然后那个有点傻的小妖女就带着孩子去南帝城了,只有妖王才有能力救下这个孩子。可惜妖王那时候因为老婆和人私通的事情一直很暴躁,没事就喜欢把人放火上烤。”
“那个傻妖女我还见过,挺漂亮的小家伙,这不就是羊入虎口了么。”男人露出一脸惋惜的表情。
女孩想象那个很漂亮的小妖女,已经嫁做人妇有了一个孩子,可还是像个少女时一样天真倔强,咬着牙背着奄奄一息的婴儿非要去极南边那座宏伟城市为她的孩子寻求一条生路,就像她当初倔强的嫁到西荒一样。他的丈夫一定很生气吧,肯定不择手段的想要留下她,可是她就是死倔,就是要把自己的命豁出去,那是她的孩子啊,她不豁出命去爱护还有谁会豁出命?
女孩觉得有些难过,那真是一个很好很伟大的母亲,为什么这样的人总是没有好下场呢?
“后来小妖女就偷跑咯,一路躲着西荒人的阻拦和他丈夫的追寻,一路往南。”
“然后妖女就被送到了公羊山的净血殿,就那样无声无息的被烧死了。她的那个净血殿主事的爹倒是勉强干了件好事,那老头让一群老家伙围着那个还不满月的小婴儿研究妖王血脉的秘密,没事放放血割割肉,却倒是保住那个婴儿的命。”男人伸展了一下肩膀,压了压有些酸的胳膊,回头看着女孩说:“你看这世上怎么净是这样的破事。”
他的眼神里带着些落寞,就像云晟与云沧澜杀上公羊山时他在南帝城的高塔里看着妖王的眼神一样。他对那个威严而暴虐的妖族君王说道:“你看,你们怎么尽做这样的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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