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我皆囚徒(1/2)
纵使被穿了琵琶谷,下了食心虫,囚禁在逼仄的笼中,骨仙依旧是那个仙风道骨的骨仙,他一脸百无聊赖的盘坐在囚笼里,白衣都没有染上分毫污迹。
相比下来,坐在笼外的女童便显的磕碜了些。本是姣好的面容从鼻线往右皮肉便开始枯萎下去,右眼处只剩空空的眼眶,脸颊之处更是没有一丝皮肉,漏出了森森白牙。
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
上好的曲洲酿渐渐温热起来,酒香弥漫。
戒律堂的长老已经下山,鸣山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
东洲人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西荒的一些人也肯定会蠢蠢欲动。
“您这一招真是恶心人。”女童抑郁的拨动着炭火。
骨仙闻言只是笑笑,关于他的一切本该在几日前画上一个句号,可惜结局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师傅让云长老下山,也只是想试试能不能用东洲人逼我走到那一步吧。”女童说道,语气里没有一丝疑问。
“你真的很聪明。以前的夏初是想不到这些的。”囚笼里的男人开了口,语气有些感慨。“我真的很少出错。”
女童看着骨仙轻轻的笑了,笑声里带着些促狭。这样的笑总是会让人不开心的,就像很多年前东洲一座名山的宗门弟子便这样嘲笑过当时的万青帝姬衢,这让皇帝很不开心,所以那名前途无量的名门子弟便死在了与魔族交锋的战场。
当年的姬衢已是暮年,但也不过一百二十岁,而骨仙的名字早在十个一百二十年前便已然是个传说。
活的久些自然是要有些不同,所以他依旧一脸平淡。那不是强装的平静,而是真正的不在意。
“为何不杀我呢?明明只差一步便成功了。”他在乎的只是这个问题。从十年前将四岁的夏初带回鸣山,骨仙便对她给予了厚望,他用尽了一切旁门左道将她炼成一把杀人的利剑,一把用来杀死自己的利剑。这天下的所有人都杀不死他,唯独夏初能杀死他。
女童摇了摇头,望向骨仙的眼神清澈见底。
“因为这样很不好,我有种直觉。”她回答道。
白衣的谪仙深深的看了对面的女童一眼,想起这些年她低眉顺眼的跟在自己左右,咬着牙修炼着荒骨玄生道的可怕道法,想起她在噬魂虫池里从第一次惊恐的尖叫哭闹到面无表情的任那些细小却可怕的虫子撕扯开她娇嫩的皮肤,啃噬干净下面的血肉。
接着他又想起来很多,比如说夏初之前的那个徒儿,在熬不过荒骨道的虫池炼体而濒临死亡时狰狞的用知道不多的几句脏话把他骂了几个来回儿。比如说,再早一些那个和故人很像的徒儿,在确定不会被传授道法后,便疯魔般的开始策划着杀死他。
这些人都死了很久了,唯独他依旧活着,无灾无病,权势滔天。
最终他还是没有再往下回忆去,因为再想下去,便会触及那些他不得不去遗忘的岁月,那些早已葬在鸣山上的回忆。
“看来你并不是夏初,你是谁呢?”
夏初是不会放弃杀死他的,那么多年的折磨能够造就多可怕的怨恨,这漫长的岁月里,骨仙以为已经对人性了解的足够清楚。所以他要问她究竟是谁。
她不但没有杀死他,吃掉他,甚至连那双眼里积藏的深深的怨恨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所以,她不就会是原本那个夏初。
那么,你,是谁?谁,又能在他的眼皮下偷天换日?
女童用只剩白骨的指尖敲打着青瓷杯,露出一个十分复杂的笑容。
她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眼里仿佛有雾弥漫开来,迷雾散开后是刀锋般的光。
“我与您一样,是个囚徒啊。”
骨仙挑了挑眉,扯了扯身子,琵琶骨上穿着的锁链发出一阵嘈杂的响声。
诚如端坐在囚牢外的女孩所言,他确实已是一名阶下囚,但是外面那个惬意的摆弄着酒炉的女孩却明显不适用这个词。
那么,这个囚徒便并不是实质的囚徒,所以她究竟想说什么呢。
“这些年,夏初偷偷去过很多次那里。”
她指了指头顶上,把事情说的事不关己。
骨仙的居所是在鸣山山腰上的小竹楼,这座竹楼里除了几书架的书,一张床,几张桌椅就再没有别的布置。楼内况且如此,楼顶上自然更是什么都没有。
但是骨仙明白女童指的并不是竹楼的屋顶。
她所说的,是鸣山山腰再向上的地方。
因为这千年来年他上去的次数比这个才十几岁并且要偷偷摸摸才能溜上去的小女孩要多很多很多。
鸣山的山体从山腰向上就猛然的瘦了一圈,很长的一部分都是几乎垂直的岩壁,从山腰向上望去如同一面高墙。女童所指的上面,自然便是这绝壁之上。
很难想象这世上会有这样形状的山峦,就像妖族和魔族很难想象这世上会有如骨仙这般强大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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