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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激将攻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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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正是一周一次的集上时候,因着北溟规矩每到此日,鹏城中东西木头市俱各自通宵达旦开放,茶楼,酒肆,花市,草药市,木匠集,乐胡器皿,文物书画,膏药药膳,兼之诸多早早从城外赶来的车马商户,熙来攘往,游人如织,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巡防的羽林郎和禁卫军一队队衣甲光鲜,熏风驰荡。全城都似动了一般,宝马香车,珠环翠绕,花团锦簇,天不多早晚,城中交通已经相当凝滞。夜里还有更热闹的鹏城,凤翼城,嘉谷城,五羊城,卫羽城,五城灯市,此时已然在来雀巷一带设置灯棚,以备晚上争奇斗巧,吸引来客,使人熟知自家商号字号,取得名头美誉,好发一年的利市。

黄淳自晋封了世子少师后,便一直随同靖亲王世子在王府居住。王府开四门,因着只做拜访黄淳之念,我径自来到明德门方向,渐近王府时,便有两只描金灰泥匾额立在两侧,指示慢行,下马,踏脚等,再往前行去,早有王府的侍卫前来查问。

为首一人面如满月,目似朗星,唇不画而红,眉不点而翠,风流姿态虽与王庚那等倾城殊色相比尚略有不及,却也是好个标志人物,兼之一身行头配的威武庄重,头上戴的是珊瑚红缨武官帽,身上穿的是北溟制式四品物官补服,脚上踏着挖云双梁软底朝靴,配一条玉搔头嵌金丝滚边玉带,衣裤袖角各自以金丝络子依制扎好,更显利落洒脱。

我一边回答是来拜访世子少师大人,并递上那支紫箫和拜帖;一边心下感叹,果然宰相门前四品官,好个俊美人物,威严架势。

他将我上下打量一番,便很快拱手道:“这位可是付延年付将军?”

我倒很是纳罕,只笑道:“阁下怎知?正是在下。”

他又笑笑,一面将拜帖与紫箫命人前去记档,一面左手一揖,做一个请的姿势,道:“末将原是黄少师身边护卫亲兵队中的时长,蒙黄少师抬爱拔擢,至此当差,因当年在卫羽城中得见过付将军数面,只因皆行色匆匆,所以不曾有幸认识。”

我心道,原来是黄淳挑出来的人,难怪,黄淳此人最好美男子,当年在暗哨武校便因此与王庚闹出许多断袖传闻,如今依旧口味不改,连拔擢的侍卫,都要长得如此,真也是一种特殊之口味了。

一边想着,一边与那俊美侍卫寒暄客气,就这样踏进外门里。经过一排长长的值房,便看到明德门的门廊,这门乃是卷棚歇山顶子,内置五间,前后丹陛分作三出,两列顺山耳房面阔五间,东西哥列罩子门一间,边上两派白皮凤翼松树,树后则是一台高过一台铺排开去的花廊,凡是那没有花的坛子上,皆是用泥封着。摆成千秋菊宴样式。

院中仆从丫头,各自洒扫忙碌,面上皆是一本正经的态度,少有交头接耳,园中叶落花开之声疏疏落落,咳嗽却并不曾闻得一声,虽是内院,倒也似一个军营一般,落叶落花但凡落在青石板砖路上,片刻功夫便被扫的干净,全不见何人感春悲秋,是故也不留半点秋意铺地之色。

从东边进去,又穿过两列回廊,一径池塘,才来到黄淳所在西席翰墨宫门口,前面皆是磨砖对缝的大照壁,四周琉璃瓦嵌沿,中间镶着“彩彻曲明”四个字,也是湖水绿琉璃样式。

仪门内,过了两列班房,便来到二门,二门做出一道月亮门,抄手游廊两边皆是红黄枫树,此时满树红叶,莹莹的透出一个扇面的光,似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再向前行去,仍旧幽静的怕人。燕翅样式大门两侧排开,门上两个亮闪闪的黄铜大圆钉,门扉上雕金嵌玉的镂刻出松鹿长春,鹤寿千年的图样,斑斓在太阳光里,明晃晃的。进了房,又通过两个小角门,穿过一个跨院,这才来到正房里。

待引了我进来,那俊美侍卫便请安退出去,只留我一人在正房中等候。我四下打量,见着屋子倒是寻常的样子,正面墙上有四个字横幅,乃是付邵手书“宵衣旰食”。墙边是黄杨木条几案子,几上两只小小的铜炉,皆是梅花喜神纹样的镂刻,炉内燃着檀香,昼夜不息。

东南面开着窗子,五叶开合,也是黄杨木雕栏纹样,窗外浮云散尽,日上三竿,有了些炽烈光景的太阳光束子照在窗外小小假山池塘上,琳琳然如若天花落雨,光芒散射之间,如若金丝鸟雀翩芊飞舞,连山石头都显得剔透起来。

“今天吹什么风儿,你来看我,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戏谑儒雅的声音。

我转过身子,便看见黄淳腰络丝绦,头戴风帽,淡青烟雨色交领袍子陪着同色锦缎佩带,脚下也是寻常的纱玄踏墨靴子,袍子上没有什么图样,只领边袖口浅浅的冒了一圈秀色界限边儿。他简单随意的说着,又简单随意的坐下,手上拿一挂看不出质地的香串,只抿着嘴向我笑。

我却并没有什么心思笑,只见他进来,便大马金刀的坐在他旁边一张椅子上,全不客气的正色道:“你这样聪明人,当然知道我的来意。”

他不置可否地捻着掌中的珠子,略略一顿,又笑了笑,那笑容极是讽刺的样子,直笑得我冒火,却听他的声音道:“你来的不巧,我那边还有几个客人,一起好容易得空一起摸麻雀牌,似乎不是谈事的时候。再者,你所说的事,乃是主上的意思,我没有什么法子违逆的。”

我见他竟如此漠然,不由更添了三分怒意,却仍压着怒火,只向他尽可能好言商量道:“你何必过谦?我想你自是有法子的。况且孔立飞与洛儿两人本有情意,你何苦横插其间呢?以你的聪明,总是有法子让主上和熊老将军觉得立飞比你更为合适此番婚事的。”

黄淳挑一挑眉毛,一手支着头,一手在旁边桌几上画着圈,并不看我,只继续笑道:“我并不能,抱歉得紧。便是我能,我又为何要如此呢?”

我听他这样说,似是露了一丝意思的样子,不由也将脑袋凑近,带着半讨好半威胁的强调,顺口道:“以荆金水的名义请求你,可以吗?少师大人?”

……

因着集日这天,秦清不用公干,所以就只在家和乳母一起带着付盈幽。

百日抓周时,付盈幽抓了一柄小小的桃木剑,秦义将军与秦清都是大喜,无论是否与僧道之事相关,他们却也只一径向那“剑”上想去,总觉得幽幽将来定也是巾帼风度,于是时长就将那小小的木剑与她摆弄。

天光大亮,锦屏和翠墨将屋中的灯烛都熄了,只留下一盏西洋金盏油灯,点在壁橱里,壁橱子嵌在墙里,外面罩着淡烟青色琉璃,隔着透出光来,柔和恬静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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