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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炼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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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铮用双手蹭了蹭精致的面庞,拭去了额角的汗珠,眼眶虽然似是有些微红,却仍语气中毫无做作姿态的豪然笑道“定不辱命。付将军也好好杀敌,这一站下来,我们谁杀的少了,战功小了,可要回去输掉一盘翡翠斋上好的翠玉棋盘棋子啊——”

我不由笑了,和他又一击掌,拍拍他的胳膊,方才带队转身走下玄梯,走到底层甲板上准备登陆。大雨中,逆风航行的鸟福船冲出了雨云区的边缘,巨大炮火终于开始了惊天动地的呼啸轰鸣。黑油与黄火药的气息在岛上绽放开去,如若惊天动地的流瀑,又似黑暗无边的曼陀罗花。

“带好盔甲,带好武器,茅草,板夹,准备登岛作战!”外侧的围栏已经打开,我拔出圆月弯刀,指向天空,划出出战的符号新月形,用茅草铺过泥泞浅滩的北溟将士们在号角和战鼓中,列阵冲向了凭风港东侧罗倭驻地。

夏密林中,到处是三人才能合抱的大树,融入云天,没有分支,为争取阳光,攀援植物和木质藤本植物都改变了一贯的纤细柔韧而粗如酒桶,它们相互缠绕,用卷须、弯钩吸着根盘在高大的乔木上。夏密雨林深处,阴湿浓密,赤日炎炎时亦形如黄昏。绞杀树绞死了它所附生的乔木,而自己却变成了树,在死去的大树所占据的地方贪婪的吮吸着雨露与阳光。植物间层层密密为阳光和雨露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战争,在暴雨的侵袭下,更冲刷出层层的涟漪。

林中的冲杀,搅动了潮湿的空气,新鲜的年轻热血迸溅在青苔纵横,湿滑无比的绿色岩石上,顷刻间,东侧罗倭的警哨和防线显现在面前,已经登岸的将士们引起了对面火铳手和弓弩手雨打般的袭击。盛铮则趁着罗倭战船还不曾做好准备,依旧不断的在进行对陆上的炮火掩护,三段轮替的激射不断,黄色的信号令旗滑动着各式旗语。

“舵手注意,左舵五十,航速再减半!”旗语号令一下,五艘鸟福船整齐划一的调转船头,当到达凭风港东侧群礁偏东时,盛铮又下达舵令“左舵七十五,各炮手准备射击,”他站在一名炮手旁边指挥校准,“主炮以地方小山据点为基准向右偏移三刻,距离两千米,目标,山丘据点,毒弹准备——”

旁边的两名炮手迅速调整好了引信,拔掉了链弹和毒弹的安全栓,瞬间填充进去的黄火药与燃烧物被咔哒的锁合在炮管中,“开炮,放——”盛铮命令道。

传令兵同时在不断的打旗语传令开炮,鸟福船船体也随之震动。巨炮喷出长长的炫目光芒,带着死神与毒蛇的信子划出弧线,燃烧的火光连成一片。冲上案的将士们迫于距离只能选择火铳和弓弩进行攻击,然而收效不大,像是无数火关点溅入空中,一时间天地通红滚烫。在夏密岛中部铁低湾的方向,不断的有乌云卷着暴雨向着凭风港东侧群礁猛烈的浇筑着,如若在滚烫的火海浇下了沸水一般。连着打完三轮炮火后,盛铮继续命令道“无修正,各炮二十发急速射,最远射程,放——放——”

密集的弩弓和火铳让我们无法靠近,“趴下——爬行前进——”我大声命令道。树上掉下的蚂蟥和地上的蝎子,无孔不入的钻到战袍中,拼命而狂热的吸血。而我们则被如此强的火器震慑,如若钉在海滩上一般行动缓慢。忽的,一群罗倭武士推着十字火炮拿着唐刀从上面的小山丘上冲了下来。我心中一凛,在新越时常看到的罗倭冲锋战术再次浮现:密集的正面直冲,窄狭的区间、极高的冲击速度,与大的冲击动量和火器协同——就是这种战术,让新越东北到华中流血漂橹。初次见此种横冲猛冲战阵的将士,势必有很大的心里威慑,因他们自上而下,几乎转瞬就到了我们跟前。

为首的罗倭武士身上乃是蛟鲨金丝软甲,战刀双手挥着,烈烈寒光在暴雨中狰狞,他一路横冲,和身后同样的两路蛟鲨金丝软甲兵一起以雷霆速度砍杀了我们前面两排中间的藤牌手和长枪手,一个劲步向我冲杀而来,旁边的北溟火铳手向开火,却并未打中,他逼近过来,狠狠刺戳而来,我赶忙挥出弯刀抵住长刀,然而长刀劲力极大,几乎要将我单臂震木一般,正在此时,身后的弓弩手将连弩射出,直中他的面门额顶,他便瘫软倒在脚边,我踢开他,听到岸边又一阵距离的炮火,似乎已然是双方水师交火之声,然而却再无余暇去看,一批又一批的罗倭武士涌上来,挥舞战刀疯狂的砍刺,而他们身后的大炮也已然即将就位,我赶忙下令“散开,云帆阵准备”,一语毕,队伍便如如水银泻地般开始东西散落,炮火在身边炸开,卷着躯体与碎肉,残忍的将痛苦不堪的生命抛向死神。云帆阵的东西开散让山坡丛林上到处都是混战,大炮失去了作用,而滂沱大雨又让弓弩偏离准心,只能用狼筅、火铳和武士刀,长刀进行格斗。

每不到半个时辰,同样的冲击方式就再次从罗倭的防御工事上冲下来,同样的再来一次,如同蓄势一般准确的爆发,然而却让我们重新集合几乎成了不可能,列阵也因死伤和他们不断的冲击而变得异常困难。身边的将士们个个浑身溅满了血,罗倭武士的,或是自己的,又或是自己人的,还有许多人被炮火击伤了击断了手脚,甚至有人中了炮火血肉与骨骼剥离,有人胸部开了膛,脑袋中了剑,各种血液黏液倾洒在满是虫豸的夏密丛林中,情境惨不忍睹,让我甚至痛恨自己带着他们前来踏上这不归的炼狱绝境。

是的,诱敌,乃是最苦最硬损失最惨而战功最不鲜明的任务,然而硬骨头总要有人啃,如若人人都想吃肉,想捡那多的建功而少的牺牲,那么最终只能是失败。所有的战事必然有硬骨头要啃,或许这便是我们救援礼亲王的代价吧,我心中的许多疑团虽然已经渐渐得到答案,却仍然被眼前生命惨烈的牺牲与枕藉的生命抽的无比痛楚。旁边为我射了弓箭,救了命的将士也中了一枚火铳弹在腹部,肠子与血齐齐涌出来,我赶忙扯了头巾替他包上,然而于事无补,他渐渐痛死,失去了最后的气息。大雨不断冲洗腐蚀着血液。

战事,战事让政客得到或因支持,或因反对带来的谈资,让野心家得到权欲,让商人们得到无数的商机,在瓜分海贸利益,争夺海疆的故事里,将士们年轻的性命除了保家卫国一纸赞许之外,似乎轻如鸿毛,甚至得不到罗倭武士那般军神的尊重和信仰,我们只能指望命运之神的眷顾,或满载而归,或埋骨他乡,我不相信来世之说,北溟军中的绝大多数将士都不相信。我总以为,如若今生幸福,我情愿没有来世,如若今生痛苦,那么此生足矣。

然而我此刻真的只想好好活下去,我知道上了战场,最怕想到的就是活,贪生畏死往往死的更快,心无旁骛的决断才是唯一的生路,于是努力屏息一边劈砍一边寻找方法。忽然,我看到旁边一株死去的绞杀藤,又看到渐渐缓和的雨势,心生一计,赶忙拉住身旁两个将士,说,砍下这颗藤,和我一起来,说完拿着弯刀就向绞杀藤砍去,随后从怀中取出燃烧物和黄火药,扒开密封层,易燃物暴露在外面,我将那些物品涂在枯死的绞杀藤上,命他们与我一起将其围起,而后用火铳发一枪引燃,那绞杀藤如同夺命锁链一般飞向冲来的罗倭武士,瞬间缠住两个,燃着火焰带着旋转将他们的血肉之躯撕碎,“成了!”身后的将士们如若大悟,纷纷去砍绞杀藤,不断投降冲来的罗倭武士,瞬间整个山坡再次陷入火海。火烫伤了皮肤,诱发的炸裂气浪过处罗倭武士纷纷身首异处,而身后是不断集结的更猛烈的袭击。

听着海岸的炮火轰鸣,不用回身也知道海上的诱敌战绝不会比此处不惨烈。到处是灰的烟,红的火,雨势渐缓,渐渐停了下来,忽的却又一个闷雷打下来,旁边的巨树被劈倒,一大片朽树与绞杀藤撞击雷倒,毫无预兆的砸死了身边两个将士,又一阵隆隆巨响爆破压倒雷声,惊心动魄。冲过来的罗倭武士多的如若遍地开了的花,和着嫣红的血液带着不死无休的气息与我们焦灼此处。这是我北溟的土地,这是我北溟的夏密。

小时候父亲曾说,对于男人,家中的女人与脚下的土地乃是我们护卫的责任与尊严。而今日我方才明白,这种说教抵不过惨烈的战事。战事是只有生,只有死,不存在为何而战就更为善战的。所有人都必须倾尽全力,不论是义,还是不义,不论是开疆拓土还是保家卫国,不论是掠夺他人还是坚持自我,都只能倾尽全力,因为除了胜利,只有死亡,全然再容不下任何升华和激励——生命就是最大的激励,打赢,战胜,杀掉面前每个敌人,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而活着,就是最大的激励,与之伴随的名利地位金钱,都只是活着才享有的对生命的代价所持有的微薄补偿,而真正让人奋勇的只是战胜对方,活下去,成为活到最后的人——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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