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2/2)
一个赶牛车的老头,牛车上搭着一个草棚,里面似乎煮着东西,阵阵白烟从草棚顶缓缓散开。
一片白雪茫茫,这辆牛车如同一颗黑色的石子落在了盐巴堆里,那样显眼。
“您这次回去看看么?”
赶牛车的人像是在问这白茫茫的大雪地,他的呼吸很均匀,阵阵白雾缓缓地从他鼻尖喷出。一阵冷风刮来,他紧了紧自己脖子间的围巾,说是围巾不如是一块黑布,沾满油渍,似乎多年没洗,也不见这围巾在这寒天雪地里被冻成冰棍。
山间的风如刀,刮着山棱和石头,刻画千年才成如今的模样。
风声更是如同千军万马般奔腾,发出诡异的嚎叫,在每个角落跃跃欲试。
不知道牛车上的草棚和这辆牛车如何在这风里站住脚并缓缓往前的。
“今年还有个小徒弟呢,当然要回去看看。”
原来牛车里还有个人,他似乎在嚼着东西,有些怕烫似得,说话有些不灵活。
他的面前煮着一个小锅,锅里炖着些肉,咕噜噜地冒着白烟,他又夹起一片肉,沾了点辣椒,缓缓地递进嘴里,认真而专注地嚼着。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得去。”他又说了一句,把身旁的酒壶打开喝了一口,砸了砸嘴,又举起筷子在锅里翻找。
“也是。总归有些鸟耐不住冷要换窝,再等等吧。”拉牛车的男人抬头看了看漫天的风雪,轻轻地回答。
风更大了些,雪也更大了些,春天就在每片雪里,慢慢地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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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残阳如血,洒在了赤红的柱子上,像是刚刷的漆,鲜红狰狞。
青石砖一片接着一片,整齐有序地排出一条路,再排出一片院,最后是整整的一座皇宫。鸟雀觉着这里的气氛太过肃杀,不敢停留,门外的小侍女紧紧地抓着衣摆,汗水已经打湿了单薄的衣衫。
一簇簇牡丹华丽盛开,水池里的金鱼静静游动着,似乎太久没人喂食,金鱼都有些无精打采,一颗石头从假山上滚落,落在水池里,惊坏了那几只鱼。
一阵婴儿哭声传来,响亮而充满活力,向着这世界发出了第一声问候,那样坚定又带着些许不安。
侍女大呼出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间的汗水,她的小腿和下巴仍在颤颤发抖,她终于敢发出稍微大声的呼吸,夕阳已经缓缓贴近了地面,星光将亮。
她想起应该去点烛了,轻轻地往后院走去。
在她走后半刻,一阵哭声传来,随后传来更多人的哭声,一只小憩的乌鸦站在红墙沿上,被这阵哭声吓了一跳,张开翅胖往城里飞去。
。。。。。。。
桌上的茶已经凉了。
一个太医颤巍巍地跪在门外。
“皇上,太子安康。”
“皇后娘娘。。。。不幸仙逝!”
一个茶杯摔落在地上,碎片落了一地。
窗外的蝉鸣忽然瞬间静了下来,池内的金鱼也不再游,藏进了石缝里不再出来。
屋里如死一般的静。
跪在门口的太医抹了抹自己的脸的泪,轻轻捧起摔出来的茶杯碎片,然后颤巍巍地向自己的脖子抹去,暗红的血慢慢流了出来,浸透青石砖缝,像破冰而出的山涧河流。
残阳彻底落了下去,血红的云终于看不见。远处的哭声似乎变得更加剧烈,一颗惨白的月亮静静地悬在空中。
阴影深处的蟋蟀也不再鸣叫,只有断断续续的哭声,夹着一个婴儿洪亮的声音,别外的突兀。远处的云也不敢去触碰那月亮,就让它静静地照着。
照着这片城,照着这片大地,和远处安静的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