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看奶奶跟庸医辩论(1/2)
消息传来,惊得赵爱国三天都吃不下饭。
本来天天萝卜白菜清汤寡水的,饿是饿,就是吃不下,现在干脆半点胃口都没了,也不去上班,天天搬条小板凳,坐在筒子楼外面的大树下,唉声叹气。
上下班的职工们看见了,都笑着打招呼:“赵厂长,这是怎么了?出来乘凉啊?”
“不,我在哀叹我的人生。”老赵家有文艺基因。
“老赵,吃饭啦。”孙秀竹从窗口探出头来喊。
“吃个屁!”赵爱国对着吼。
赵长天从生化制药厂实验室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景象。
他老爸穿着件破了个洞的白背心,拿把蒲扇不停的扇。
在高大电线杆和水泥墙的衬托下,他凝视着远方,表情凄苦的像是被主人抛弃的沙皮狗。
“爸,你在干嘛?”赵长天下了车,把自行车推到车棚里锁上。
“老胡没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赵长天手一顿。
“他儿子给我打的电话,那天不是让你给他们拿了三十块钱吗?现在人没了,说过段时间再还钱……”
呜呜呜,赵爱国憋了一下午,终于忍不住抹起了眼泪:“问他怎么没的,也不说,后来逼着才说喝的农药……”
大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顺手把揩下的鼻涕甩到墙上,形成漂亮的句号。
赵长天蹲下来,平视老爸:“爸,别伤心了,问清楚喝药的原因吗?”
“有啥原因,生病了不想活了呗,吃不能吃,喝不能喝的。”
不能随意吃喝的人生,该多么无趣和乏味啊,赵爱国简直痛不欲生。
“不可能,他的病还没到那程度,控制得好,至少十年没问题。”
“吃药太花钱,尤其是胰岛素,太特么贵了,无底洞啊,他媳妇成天骂老不死,让他去死,老胡一时想不开,就真的去死了。”
是有点贵,可也是没办法。
看病难,看病贵,一直都是华夏人的难题。
现在华夏能产胰岛素的药厂就那么几个,成本高,而且胰岛素的产量一直在国家的计划之内,今年才放开一点。
“天天啊,这几天我想了很久,觉得人生太没劲,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你明天陪我回趟老家,看看你奶奶,我想她了。”
你想的太多了,真的,平时不思考,一思考就钻牛角尖,还不如不思考。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赵长天点点头,扶着老爸上楼梯,赵爱国走几步就停下来喘口气,虚弱得像刚从战场归来的一缕游魂。
赵爱国的老家在星火乡前进村,村里百来户人家,绝大多数都姓赵。
前进村不富裕,房子基本都是用土砖和上稻草砌的,清一色的红灰扑扑,散乱分布在这一片平原上。
一条大约宽两米的小河从老赵家门前流过,河上架了个窄窄的石桥,平日里妇女们都喜欢在桥下洗衣服,用棒槌边敲边聊。
老赵家大门开着,左边堆着一人高的柴火,右边放着两把小矮凳。
“妈,妈?小妹?”赵爱国在台阶上跺跺,把鞋子上泥巴甩掉。
前两天刚下的雨,路上全是泥泞,一路走过来,脚越走越重,足足沾了半斤泥。
“三哥,长天?你们怎么来啦?快,屋里坐。”一个挑着双肩担子,头上戴着草帽的女人回来了,她是赵爱国的小妹赵爱琴。
“小姑,奶奶呢?”赵长天把带来的点心放在凳子上,去接小姑的担子。
“村口买糖去了,马上就该回了,来,进屋喝口水。”
赵爱琴放下担子,到厨房点柴烧水。
她家是三间房子,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是房间,厨房在堂屋的后面。
堂屋很大,有点空荡荡的,墙上贴了张八仙过海的年画,正中间放了张四方桌和四条板凳,角落里堆了些蔬菜。
没多久,水烧好了,奶奶周宝红也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大包白糖。
“国子,怎么想起回家看我了,天天,过来让奶奶瞅瞅,哟,越来越俊了。”周宝红爱不释手的把赵长天摸来摸去。
赵长天抓住这双手。这双手不漂亮,手背有几颗褐色的老人斑,手掌粗糙,指甲开裂,夹缝里还有黑色的泥巴。
很久不见了,奶奶。
前世赵长天没心没肺到处混,奶奶死了半个月才知道,也不知道什么病没的。
算算时间,是在三年后。
把这双手贴在脸上,赵长天半天没吭声。
三人闲聊了半天,赵长天帮着烧火,赵爱红快速炒了几个菜。
“来来,吃饭。”
“小姑爷呢?”
“哦,他去队上帮忙算账,在那吃饭。”
赵爱红盛好饭,端给哥哥和侄子,又拿了个勺子,舀了一大勺白糖放到碗里,和米饭拌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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