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若神明（下）（2/2）

江白曜默然一瞬，伸手拿出一支，上面刻着：与狼同行者一盏。

他挑了挑眉，琥珀眼闪过一丝不解。

若星一瞬不错地盯着他，其实她在里面刻了好多个一样的筷子，就等着他上钩呢。

江白曜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沉声道：“我儿时被丢在山里一人求生，没有被狼养过，倒是……差点被狼吃掉。”

若星一怔，忽然有些后悔刻下这个问题，她在市井流浪过，讨饭过，被打过，但那听起来，都比在山里差点被狼吃了好。

她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对他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我敬你打赢了狼活了下来，以后都会走大运。”

柳雨半醉间以为到祝酒词环节了，立刻拿起酒杯：“那我就祝玲珑四司能够东山再起！我们要成为天下第一四司！”

顾泱泱不甘落后，“唰地”站起来：“那我就要做天下第一茶酒司的司长！”

江白曜抿唇，只是安安静静拿起酒杯，对若星道：“那么，我祝你，能和我做朋友。”

若星顿了一瞬，“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人，不知是自大还是天真，哪有这样祝人的，哪有这样让人家和他做朋友的？

不过她没有去纠正，因为此刻，她只觉江白曜眸光如天上月般赤诚干净，让人不忍搅乱这春光。

她拿起酒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认真说：“好，我也祝你永远和我做朋友。”

吃完这一顿家宴，张有眼在顾泱泱的“逼迫”下，拿出了另一个装银钱的荷包，带着少年少女们从街头投壶到街尾猜灯谜。

若星转头，看到街尾的湖边热闹非常，有人在放天灯，有人在行酒令，她立刻回身去拉江白曜的手臂：“那里有桥哎！我们去走月亮！！”

江白曜盯着被她拉住的手臂，似乎不太喜欢被人触碰，他皱眉挣脱开，看了她一会儿，却并没有生气，而是淡声问：“什么是，走月亮？”

若星也不恼，很大方地给他解释：“就是收集月光呀！过桥踏月去霉运，然后去湖对面放灯船，把霉运随着灯船流走，明年就会顺顺利利了！”

柳雨听到她说要去走月亮，扑上来抱住若星：“中秋怎么能不走月亮，桥上好多人，我们快去占位，我们今夜可是要玩到天明呢！”

不管江白曜答不答应，若星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带着他跑上桥。

月光洒满一地，少年少女们大步踏月而过，跑到桥另一边，又嬉闹着跑回来，如此往复三四次，直到月光铺满身，直到张司长不耐烦。

江白曜任由若星牵着衣袖带着他踏月，几次来回，若星找到和他相处之法了，他讨厌别人碰他，但碰身外之物就没事，他看起来生人勿近，其实有可能只是……他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

走完最后一趟月亮，柳雨在卖船灯的地方小小改造了几个船灯，不知道她动了哪里，反正用柳雨的话来说，就是不会翻船，只要有风就会游得又快又平稳。

张司长拿了一条大船，若星看到她在上面写了：望宋娘子平安归来，望玲珑四司一切安好。

若星低眉，她的兔子船上写的是：希望下一个中秋能和姑母一起过，希望娘亲以后投胎做她的女儿。

侧眸只见，江白曜拿着一只乌龟船看了良久，似乎不会写字，最后，他把一艘什么都没有的船灯轻轻放到湖面上，任其漂流。

若星叹了口气，想了想，在自己的船灯上加了一句：希望江白曜不再被人欺负。

几人坐在岸边，看到船灯浮上湖面，有的小船一放下去就沉了，他们几个的船一帆风顺，平稳得很。

顾泱泱惊道：“不愧是帐设司最优秀的学徒柳雨姐姐，我明年一定会大富大贵吧！”

柳雨斩钉截铁：“当然会，只要船灯不翻，我们都会实现愿望的。”

若星在岸边坐下，迎面晒着月光，看到夜市繁盛，天灯如流萤，此时此刻，竟觉心中有些酸涩，想到姑母、娘亲……道不尽的苦楚，过了会儿，听到柳雨和顾泱泱的吵闹声，却又觉得有些快乐。

“好多年没过过中秋了，原来中秋是这般好玩的。”若星喃喃说。

江白曜微微抬头凝着圆月，不发一语。

若星忽而想起，他说过他从来没过过中秋。

她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他的面具，等他看过来时，凝声道：“江白曜，我们明年再一起过中秋，好不好？”